“大兄……大兄?”趙雲輕輕推了推曹恆,把他從愣神狀態拉了出來,“大兄你在看什麽?”


    “啊?哦沒什麽。”曹恆驀然驚覺,不禁暗歎自己處事還是不夠淡然,“為兄適才看到一人,我見他儀表堂堂,武藝不凡,不禁生出招攬之心,若是能有此人助我,將來的路途定會更加好走啊!”


    生出招攬之心倒是真的,但是說什麽儀表堂堂武藝不凡嘛……武人和武人之間呢,確實能夠通過一些細節來辨別強弱的,比如站姿、走路、還有表情和動作所表達出來的氣勢等……但這點曹恆是做不到的,若非知曉這個賣豆大漢的本事,曹恆恐怕也就不會拿他當迴事兒了。


    不單單是曹恆,大多數對氣機不敏感的人也都是都不到的,比如俞涉之類的人——這跟武藝無關,見識的多了、接觸的好手多了,自然就能感受到那種言語無法道明的氣勢。


    “哦?”聽到武藝不凡,趙雲頓時也就來了興致,“不知大兄說的那人在哪裏?”


    “方才在門口大聲叫酒的人便是了。”其實憑良心說剛才那聲叫喊並不算大,聲音的主人本身也不是張飛那種大嗓門,但是……身為一個武人,就算不大聲叫喚,那也是中氣十足頗顯高調的。


    “哦?”趙雲轉身看時,那大漢也是看向趙雲,二人對視一眼,都是眼前一亮,“大兄,何不此時便將此人喚來一同吃酒?”


    “子龍所言甚是。”曹恆點點頭,隨後便暗自開始措辭……對待關二爺這種傲氣的人可不能馬虎啊!雖說現在他現在還沒有做出溫酒斬華雄千裏走單騎這種令天下人瞠目的事情來,但那深埋在骨子裏的傲氣可不是必須要驕人的功績刺激才能體現出來的。


    ……


    關羽覺得很鬱悶。


    自從自己一時衝動宰了胡平1那孫子以後,就陷入了無窮的麻煩中……誰知道那欺男霸女的土豪竟然和官府有些關係?害的他有家不能迴,有妻不能見,甚至連剛生下沒多久的兒子2也沒見幾麵就得逃亡四海!就連妻子兒子也不得不藏匿起來!


    關羽有些後悔沒有做地幹淨一些,也後悔沒多砍那混蛋幾刀……但他從不後悔宰了那渣滓——哪怕他因此有家難迴,有妻難見!


    官府雖然沒賞他一張通緝令,但是卻派出了兵卒追捕他……關羽也不知道那些兵卒究竟是官兵還是私兵,不過這不重要,反正他們已經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可以迴家了——隻是殺了幾個走卒而已,官府裏跟那胡平有些關係的人還沒死呢,迴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麽?


    所以他不能迴家,隻能一路往北走……若是能在北疆參軍且立下赫赫戰功,上表朝廷,得個一官半職,那麽就可以再見妻子和兒子了,這……也是他一路北逃水米不足仍能堅持至今的動力。


    “店家!給某上一壇最好的酒,快些!某還有急事要做!”想到能和家人重聚,關羽的心就不由得變得火熱起來,恨不得現在就能飛到北疆參軍。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是每一位武學師傅都會向自己的弟子提出的要求。而作為一個習武之人,關羽的聽力自是不差,雖然此間人多嘴雜,但他還是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己,循聲望去時,卻是看到那桌上一個素衣俊俏青年他看來。逃亡天下多年,關羽識人……至少對於武人的氣勢還是比較敏感的,那青年看向他的第一眼,他就感到一股英氣撲麵而來,這讓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高手!這少年定是位高手!’


    這是關羽當時的想法。


    隨後不久,關羽就看到那個桌上另外一人站起身來對著自己行了一禮。


    “這位兄台,同是吃酒,與其自斟自飲,何不來此與我兄弟二人共飲一番?”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關羽現在是信了這句話了。


    為何?因為這個高大魁梧麵龐堅毅卻能看出年歲不大的青年也是一個高手!而且那一身鎧甲極其威武,手中大戟也是神兵利器!如此裝扮,想來應是軍中大將……雖然想不明白為何這人如此年輕便能身居高位,但是此人以禮相待,不論如何也不能挫了人家的麵子不是?


    什麽?平民?


    開什麽玩笑?這身裝備像是平民百姓買的起的嗎?尋常小將的鎧甲都沒這個好!


    當然關羽沒有這麽想,也沒有多想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就徑自往曹恆那邊走去。


    至於趙雨……自是被忽略了——在關羽這等武人眼中,武藝高超之人自是比一屆女流重要地多。


    “某名關羽,本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3良人。”剛至席間,也不等曹恆二人說話,關羽就首先自我介紹起來。


    “某名趙雲,字子龍。”趙雲拱手行了一禮。


    “我叫曹恆,表字伯嚴。”雖然有點兒模樣了……但是曹恆的說話以及行為習慣還是和這個時代的人有所差距——他還需要一些時間適應。“雲長兄請坐。”


    “請。”


    “請。”


    三人剛剛跪坐下來,卻是聽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是趙雨……還沒有表字。”


    咳咳……趙雨的說話習慣倒是和曹恆差不多。


    “小雨!男人說話,你個女兒家插什麽嘴!”趙雲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對著關羽解釋道:“舍妹不懂事,讓雲長兄見笑了。”


    “無妨,令妹如此灑脫,倒是頗顯英氣。”


    “咳咳……”趙雲不得不轉移話題,“方才聽雲長兄說家鄉在河東解良,離此地甚遠呐!不知雲長兄何故到此?”


    “唉……”關羽歎了口氣,“某在家鄉也有妻子4田產,隻是前些年殺了個欺男霸女的土豪劣紳,而那土豪在官府裏也是有些關係,某獨自一人,敵之不過,隻得逃亡江湖,就連妻子也不得不躲藏起來。現在想起來……真是後悔沒往那惡賊身上多捅幾個窟窿!”


    “雲長兄殺地好!”曹恆猛地拍了下桌子,一臉激憤,“那等惡賊就該得到如此下場!就連那個包庇土豪的官吏也該如此!”


    “大兄!”趙雲輕聲提醒曹恆,“人多眼雜,慎言!”


    “唉……”曹恆也是歎了口氣,“我隻是為雲長兄感到不值罷了。”


    “……”


    席間一陣沉寂,不過幸好此時酒保也將酒端了上來。


    “幾位慢飲。”說完便退下去招唿其他客人了。


    “來!愁語皆在杯酒中!幹!”曹恆自知剛才說錯話,為化解尷尬,當即就倒了一碗幹了下去,碗底對著趙雲關羽二人掃了一圈。


    “弟敬大兄!”趙雲也幹了一碗。


    “某與二位雖是初識,但卻一見如故,理應幹此一碗!”說著也是一碗下肚。


    “……”趙雨也想幹一碗,不過卻被趙雲給瞪了迴去。


    “不知雲長兄以後有何打算?”曹恆擦了下嘴角,假裝不經意地問道。


    “北上參軍。”關羽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若是能爭些軍功得個一官半職,迴到家鄉也就不用再愁那些瑣碎小事了。”


    “行不通的。”曹恆搖了搖頭,“現在宦官當朝,蒙蔽聖聽,誰做官誰不做官還不是他們說了算?那些個閹宦,貪心之極!若是不給他們些好處,軍功再多也沒有用……聖上看不到的。”


    “某倒是沒想到這層。”關羽皺了皺眉,“那伯嚴兄有何辦法麽?”


    “……”曹恆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我與子龍今日便會進京述職,不知雲長兄可願與我等一路?”


    “述職?”關羽顯得有些疑惑,“伯嚴兄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曹恆笑了笑,“這鎧甲和兵器是家中祖傳的,我隻是白身。”


    “那不知伯嚴兄意欲何往?”關羽並沒有因為聽到曹恆是白身就冷待了曹恆二人——那是小人行徑,關羽自認不是小人。


    “我等打算先去甄家一趟。”曹恆也不打算隱瞞關羽,“賣些東西換取錢財後再去洛陽5買個官位,也不知右北平太守之職是否空閑……”


    “買官?”關羽有些驚訝,看向曹恆的眼神也不禁有了些鄙夷,“那等行徑,怎是英雄作為?某勸伯嚴兄還是不要做地好。”


    “時局所迫,我也是不得已。”曹恆搖了搖頭,“天下紛亂至此,那些閹宦罪無可赦!我要清君側,就必須得有雄兵在握!然而沒有官職,就沒有理由聚集大量士兵!否則會被視為反叛!這條死胡同,雲長兄,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麽走?”


    “……”關羽並不言語,隻是看向曹恆的眼神中,那剛剛出現的一絲鄙夷也變成了欽佩。


    “我沒有辦法……所以,哪怕日後天下人會戳我脊梁,我也得這麽做!”為了說服關羽投效自己,曹恆也不在意在這公共場合說出這等找死的話了,“而且,如若我為官一方,定叫那裏的百姓安居樂業,人人臉上都有笑容!”


    “曹兄高義,關某不及!”關羽聽完了曹恆的話,也不禁神情激動,拱手道:“某早日便聞:生有重瞳,非是賢主,便是能臣!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那麽雲長兄現在可願隨我等一起,清君側,扶社稷?”曹恆敬了關羽一碗,神色肅穆地問道。


    “……”關羽猛地一仰頭,一口喝下整整一碗酒,擦了擦嘴角殘留的酒水,單膝跪了起來:


    “屬下關羽,拜見主公!”


    注:1胡平,關羽擊殺的土豪劣紳,早日作者君在百度詞條裏麵看到過,不過不知為何現在找不到了,依稀記得是這個名字,如有錯誤,還請指出,小生會立即改正。


    2關平,字坦之,正史記載是關羽親生兒子,演義裏麵是義子。


    3解(hai)良,四聲。


    4此處的妻子指的是妻子和兒子。


    5洛陽,其實漢朝是叫雒陽,後來曹丕改名為洛陽,為了以後行文流暢,以後就叫洛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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