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迦看了看窗外的暴雨,暗道:“不知大醜他們那邊如何了?”


    但想到大醜和伽利斯等人,應付幾個凡人,綽綽有餘,最多大家也就是談不到一塊兒,隨緣罷了,不該有啥意外。、qb5//因此不用他想。看著病床上的艾斯琳睡得沉穩,他暗暗思量起來。


    玄穹此時已知眾人是因為劉迦引導而出冥界,他本來就在修忘形之心,身見不重,一路上又聽劉迦法論如雨,妙解心相,他多有歡喜,見劉迦前功盡棄,他以為劉迦心情不好,便道:“兄弟,這助人之事,本屬不易,常難一次成功,你也不必自責。”


    劉迦思緒被他打斷,笑道:“哦,我沒自責。隻是在想臨將臣他們的事。咱們這群人中,由各種因緣所致,身見極重的人頗多,這也算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吧。像臨將臣他們的狀態,本身的修行經驗和見識都挺多的,就是因為在各自的修行曆程中,我執中含藏了強大的身見,把本來早就該解脫的事,硬生生地被一個障礙卡住,所有修行的積累,全被心扭曲了,外化成了可見的種種能力,有了能力強、境界差的現實,因此才造成僵屍陷入了死循環般的修行道路。”


    他想起往事,又道:“許多修行者,最初發心都是想解脫,可在過程境界中,往往有了異樣的神通或能力後,便容易得少知足,轉過來以能力高低來簡單地判斷修行結果,從而陷入了對追求神通的岐途。這和凡夫把心的能力外化成種種可見的科技工具,方便六根操作,來滿足自己的需要,沒有本質的不同。”


    玄穹笑道:“兄弟,我聽說你當年轉世前,就曾放話諸天界,凡能得你真性者,必得你無量神通。當時來的人可不少,簡直是無量之多,可見修行者對神通的追求,也非少數呢。”


    他想起一事,又道:“兄弟,你既然說真性空寂,如如不動,又如何放出這樣的話來?那真性是可奪得的?”


    劉迦樂道:“那真性是不可形求、不可意得的東西,誰能奪得去?想來當年地藏放那個話出去,隻是為了結個緣而已。大概是先以欲勾、後以智拔的意思吧。若非此話,那些追逐神通的人,請也請不來呢。”


    他知道艾斯琳要過一會兒才能醒來,便和玄穹等人一道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走走看看。這是一所極其現代的醫院,上上下下好多層,醫生護士、病人及其親屬,來來往往,相當繁忙。


    小阿菜忽然注意到四周間或就有一些光點從其他空間出入,不覺奇道:“這是怎麽迴事?”


    劉迦道:“那些都是不同境界的修行者,順著各自的緣法,來相助那些病危的人。做這種義務救助的,人數之多,難以計量,咱們幾個,隻算是這人海中的一滴水而已。這些人中,有的通過臨終說法,讓人頓悟真相,有的通過變通諸法,救死扶傷,有的直接接引人去相關樂土,讓其永脫輪迴。總之,各有各的業緣罷了。”


    這群人極少看到過這樣的景象,見許多光點落地成相,或現天使,或現醫生,或現學者,或現其他種種形象,此起彼伏,一時看得眼花繚亂,劉迦道:“這些都是應著各自的前生往世的緣來的。還有一種,就是乘願而來的,這種現象,受助者能看見,你們暫時看不見。多破一些知見後,能看見,因為那成相的根源和方式,和你們現在看到的,有些區別。”


    瑪爾斯疑道:“小白臉,你們佛門常有念佛名號,求佛加持什麽的,聽說常能心想事成。一個名號就是幾個字而已,哪能有這樣的威力?”


    劉迦扭頭看了他一眼,突然變臉,黑著臉罵道:“瑪爾斯,你他媽放屁!”


    眾人哪見過他如此粗俗無禮,一時都極為詫異,瑪爾斯更是大怔,轉而急道:“小白臉!你這算啥意思?我這不是因為不懂,在向你請教嗎?你罵我幹嘛?楞是有本事了,想打架不是?我我我……”他尋思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劉迦的對手,但心中卻實在想不通,劉迦何以突然不講道理地亂罵人,心中暗暗愁道:“難道因為我追他前生的老婆,他不樂意了?這這……我早說了嘛,追朋友的情人,要出事的!”


    卻見劉迦對著他眨了眨眼,菀爾笑道:“瞧瞧,一句放屁,也就是簡單的語言符號,在心識結構中代表的內容少得可憐,都有如此大的威力,讓你浮想聯翩,心潮起伏。那諸佛名號,是先達者們曆經修行而最後成就的標誌性符號,在心識結構上,是對其成就無上智慧的最直接地表達,其威力,自然是大得不可思議了呢。”


    瑪爾斯這才恍然大悟,劉迦是在現身說法,咧開大嘴哈哈笑道:“這該死的小白臉,老子又上當了,哈哈哈哈。”他之所以笑得如此開心,並非是聞法而喜,全是因為明白剛才誤會了劉迦,那假想的情敵不見了,心中莫名升起大歡悅呢。


    玄穹和小阿菜等人知他心事,忍不住都大笑起來,聆聽走在人群最前麵,也跟著活躍得不得了,搖頭擺尾,喃喃自語,崔曉雨距他極近,聽見他隨口在念叨著:“……文殊師利,地藏菩薩威神誓願,不可思議。若未來世,有善男子、善女人,聞是菩薩名字,或讚歎、或瞻禮、或稱名、或供養,乃至彩畫刻鏤塑漆形像,是人當得百返生於三十三天,永不墮惡道……。”


    崔曉雨聽他念得極順,似乎像是某種經文,不禁問道:“聆聽,你在說什麽?”


    聆聽一邊跳躍向前,一邊笑道:“這是釋迦佛說的《地藏菩薩本願經》,我這作神獸的,就是通過這部經,才對主人的底細了解得清清楚楚,嘿嘿。這是我唯一能背的經文,熟得很,倒著背也行。”


    眾人一邊聊一邊走,聽劉迦妙解諸法,跑題千變萬化,興致高昂。


    卻說那大醜幾人,早早來到星河深處,去探究那產生空間振動的地方。


    伽利斯和祺諾二人在輪寶中,看著小妲旯將輪寶操作得隨心所欲,二人大為歎服,伽利斯奇道:“聽說轉輪聖王也有三十二相,那三十二相之一就是馬陰藏,男根是……是藏起來了的,沒了男根,如何生得出小妲旯這等機靈的孩子來?”


    祺諾也微有所疑道:“大概需要生孩子的時候,藏起來的東西……也會拿出來吧?這……畢竟是自己的東西,既然能藏起來,想用的時候把它拿出來,想來這不是什麽問題吧?不是有個縮陽功嗎?那大拿大放,收放自如,怕說的就是這事吧?”


    小妲旯聽得一臉漲紅,在前麵叫道:“我是怎麽生出來的,和咱們現在要做的事有關係嗎?!”


    伽利斯兩人方知他在生氣,趕緊陪禮道:“小妲旯莫要嗔怒,咱們隻是好奇而已。”小妲旯頗為不滿,道:“瞧瞧你們好奇的地方!”


    大醜卻被引出了興趣,笑道:“這也不能怪他們兩位,他們曾在創界一事上花了許多功夫,對生命之間如何繁衍後代這種事,肯定比其他人有興趣,這也很正常嘛。”


    幾人沒聊得一會兒,便已來到那振動所在,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個巨大的蓮花狀結構物體。那蓮花似乎是空心的,每一片花瓣隻有線條般勾勒的花邊,花瓣本身就是空空如也。每一層花瓣相距看似挺近,但實際距離卻極為遙遠。上千層花瓣重重疊疊,整個蓮花體竟相當於好幾個太陽係那麽大。


    大醜在控製台連連探測,一時沒有結果,忽聽伽利斯和祺諾叫道:“哎,這附近有微粒層風暴,咱們要不要躲一下?!”


    話音剛落,隻見輪寶外的虛空中,莫名掀起一股如龍卷風般的光流,眨眼已從輪寶外飛逝過去了。輪寶在光流外顯得異常渺小,就如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但光流經過卻並沒有動得輪寶一絲一毫,輪寶依然靜靜地停在原地。


    伽利斯對祺諾道:“這輪寶的性能果然好,如果沒有它,咱們這樣光溜溜地裸在外麵,一定被這風暴給打暈過去了。”


    大醜笑道:“你們兩位果然對空間變化了如指掌,這微粒層風暴是怎麽迴事?”


    祺諾道:“微粒層是相對於可見的物相層來說的。在物相層麵,物質被分門別類地結構化,比如星河的結構,恆星的結構,行星的結構,生命的結構,靜態的和動態的,所有結構,都很明確,相互之間的結構界線也很清楚。你可以改造一個人,改造一個星球,甚至改造一個星係,卻很難在物相層麵改造整個空間的基本格局。因為空間太大了。”


    大醜立時恍然,道:“我明白了,微粒層的物質結構是沒有被物相化的,隻是一個整體聯係在一起,相互間關聯隻是靠著極簡單的牽引作用而已,因此動其中任何一個部分,都會引發這個作用的相互傳遞,整個層麵的排列方式就隨之會改變,是吧?”


    伽利斯讚道:“大醜兄所見極是。”他指著外麵的蓮花狀物體,道:“微粒層是非常穩定的,一般手段根本動不了。但梵天的創界法寶,卻能改變微粒層的排列,隻是改變後的世界,到底是個什麽樣子,很難說。同時那改變的效果,要從微粒層反映到物相層麵,需要的時間或長或短,有的需要幾十萬界年,有的甚至需要上億界年……這朵空花,它要改變世界,需要的時間隻怕極短。”


    小妲旯奇道:“外麵的東西叫空花?是你們梵天的寶貝?我還以為是一個陣法呢。”


    祺諾轉頭對伽利斯道:“老哥,你能確認這是空花?”


    伽利斯點頭道:“我在梵天的經典上看到過,就是這個樣子,它靜止的時候,隻有巴掌大小,運動起來,就像現在這麽大。是梵天失落太久的寶物。這玩意兒現在已掀起了微粒層風暴,至少說明一件事,它放在這個地方的時間,對現在地球上的人而言,起碼已經有上千年了。”


    大醜沉思道:“聽劉迦先生說,三千世界都是心在變現,不知道像這樣的物事是怎麽變現出來的?”


    祺諾道:“在遇到目健連尊者以前,我們把你們說的這個心,稱之為宇宙精神,就是說,他是一種動態的、能自我演化推進的能,這個能所作用的規模和範圍,我們稱之為量。像空花這樣的事物,能和微粒層直接勾通的,我們稱之為量能樞紐,也就是宇宙精神的焦點。”


    大醜聽著開心,樂道:“這一套名詞我挺喜歡的。聽起來像那麽迴事。”


    小妲旯道:“兩位老大,咱們下一步該做啥?”


    伽利斯道:“咱們得弄清楚這空花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它作用到微粒層後,會造成物相層有怎麽樣的改變。”說著他“嗯”了一下,又道:“這空花現在看起來挺平靜的,其實不然,內中變化極其猛烈,隻是咱們在這兒看不到罷了。不知道輪寶有沒有辦法和裏麵勾通。想來裏麵該有操縱者吧?”


    祺諾道:“梵天有些通訣,咱們可以試試。”伽利斯遲疑道:“咱們現在的修為,隻怕啟不動這些訣印吧?”


    大醜對這事感興趣之極,忙道:“要不,我來學學?”小妲旯也道:“我也要學!”


    伽利斯和祺諾此時隻想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不管這一老一少有沒有能力對付那繁雜萬變的梵天訣,當下席地而坐,開始教授起來。


    當年劉迦和小阿菜跟著猥瑣男學過梵天訣,劉迦學得比小阿菜快得多,就是因為其對宇宙物相變化的理解,在深層次上,比小阿菜細微。而大醜和小妲旯對這些的理解,完全是一對糊塗鬼。


    伽利斯一邊念訣名,一邊做動作,一邊講體內力道如何配合,聽得大醜和小妲旯雲裏霧裏,再加上體內諸力根本配合不上,兩人完全成了聽天書。


    伽利斯知道這件事對二人難度太大,隻好放棄,皺眉暗道:“這麽學下去,等兩人真能用了,隻怕這空間已變得咱們不認識了。”


    小妲旯一臉鬱悶,撓著後腦,愁道:“看來這事咱們做不了,不如迴去吧,叫小白臉來。”


    祺諾搖頭道:“菩薩拜托咱們一件事,咱們誇下海口,卻又無功而返,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吧?”


    大醜想起一事,忽然叫起來:“哎,我有辦法了。”


    說著他一下坐進那控製椅,努力進入輪寶。他和輪寶曾做過一次這樣的交流,因此這次做起來,輕鬆得多,躺上去沒多久,人影已沒入輪寶中,散在輪寶各個角落,又和輪寶合體了。


    小妲旯極其聰明,一見此法,立時恍然叫道:“我明白了,讓伽老大把對梵天訣的一切記憶,輸進輪寶,輪寶有能力用,就相當於大醜哥有能力用了!”


    伽利斯一臉驚喜道:“說不定這法能行,輪寶有如意之能,我是聽說過的。隻是大醜兄可能要受些折磨了。”


    祺諾也明白了,點頭道:“大醜兄雖然要受些折磨,但想來不至於打迴小僵屍吧?”


    大醜一聽不至於打迴小僵屍,心中更加開心,直叫道:“你們還在等啥?趕緊動手!”心中頓起為科學獻身的衝動。


    他哪兒知道,這祺諾和伽利斯一樣,急著看輪寶運轉梵天訣的效果,至於會不會把他打迴小僵屍,兩人壓根不知。剛才那句,純屬安慰之語,是一廂情願下的美好祝福。至於到底是什麽效果,二人全然不曉呢。


    伽利斯不再猶豫,來到控製台前,將心中所記藏的梵天訣的內容,全部輸了進去。他怕自己記得不夠,又對祺諾道:“你也來,把你的記憶輸進去,這樣或許更加完整些。”


    祺諾點點頭,也跟著將自己的記憶全部輸了進去。這兩人既信任輪寶能力之巨,也就不限於通用訣,凡是所記得的一切梵天訣,均是統統裝進去。


    輪寶中安靜了一會兒,這才聽到大醜笑道:“這法子果然不錯,我要用輪寶的能力來啟動梵天訣了,現在開始!”


    要知道,天底下所有的法訣,咒語,手印,陣法等等,無不是心識結構底層的聲相符號和語言符號的外在表達。擅於用心的人,根本不需要這些,直接在心識層麵做功夫。修行界常有一句話,叫“全憑心意作功夫”,是最簡單的表達。其意無非是,不同的法門,操作起來,看似千變萬化,各有千秋,但其實內函無非就是製心而已。製心一處時,必能見三千世界即是心相,心相即是自心所畫,自心所造,自心所縛。但偶們陷在死死認定的習慣的知見觀念中,無法擺脫,因此才借助所謂訣、咒、印等等這些東西,來幫助自己調心。雖然這種事都是頭上安頭、騎驢找驢的畫蛇添足,但法門萬千方便,無非是為了讓人在修行過程中,能從起信、淨信、堅定、恆常專注,直到最後徹底成就罷了。


    且不說佛門萬法皆指心要,翻開道藏諸法,從《大丹直指》、《鍾呂問道》、《黃庭經》到最形而上的《道德經》,哪一樣不是在說心?如果你隻看到天人合一的名詞、隻看到道法自然的灑脫,請問是誰在體驗這天人合一、誰在體驗這道法自然,誰在識玄關、誰在采藥、誰在搬運?誰在解脫?


    有個在“修”的人,必有顆在“修”的心,有個要“成道”的人,必有顆要“了道”的心。


    就算是鹹魚,它要翻身,也不能隻靠白肚皮折騰兩下,總得用心才行。有哥們急道:“鹹身翻身,是本能求生!”就算是低級意識,潛意識,也在心用中哩……咦,好人不做,做鹹魚幹嘛?


    因此,大醜融進輪寶,用那梵天訣,終是大醜的心在用,隻不過是大醜借助了輪寶的威力而已。可大醜自身沒有承受那萬力傾注的心用,瞬間即顛狂起來。


    伽利斯等人,開始還隻聽見大醜“咦”、“哎”、“呃”的種種怪聲,大概以為他初識梵天妙法,心中驚喜無限,抓耳撓腮之餘,難免嘖嘖讚歎。


    祺諾高聲笑道:“大醜兄,也別光顧著滿心歡喜去了,幹正事要緊哦,嗬嗬。”(咦,滿心歡喜這四個字好熟啊,像某個讀者老大的名呢……聯想得太遠了,嗬嗬。)


    大醜正被輪寶生出的大力弄得渾身煩躁難安,聽見這話,忍不住急道:“我要能歡喜啊,這些亂七八糟的光流咋老是理不順呢?”


    伽利斯兩人這才反應過來,大醜根本控製不住梵天訣的振動,正待開口相助,忽聽大醜叫道:“哎呀!”兩人齊聲道:“怎麽了?”


    那梵天訣剛注入時,大醜用輪寶之力將之啟動,可啟動之後,情況立時不同。萬法之用,法既有相,必有受者。那受者不僅僅是輪寶,還有大醜那修為不到的心之境界。


    梵天境界隻是初禪粗定,一切法之所用,萬萬達不到上層境界的化繁為簡、一訣萬境。因此一訣即是一意,且訣訣相關,極為錯綜複雜。一字既出,聲形俱齊。


    大醜隻覺得萬聲轟響、光影亂顫,伏住了這個,又漏掉了那個。而且他又不能像當初劉迦那樣,借助原力的一心萬念來分心周旋,隻能見一聲平一聲,見一形調一形。可萬相競起,需得同時交融貫通,哪能容得他如此拖拉折騰,是以刹那間就被擾得心亂如麻。


    大醜遇到的,在各門各派的修行法中,幾乎所有修行者都會遇到,非僅此一例。


    許多修行者,本來以為平靜如水的心,往往外境一至,外緣一觸,卻立刻翻江倒海地大動起來,甚至完全失控起來。那初學靜坐的人,也常常有此狀況,不靜坐的時候,自我感覺還挺好的,一開始靜坐,反而心潮起伏,萬念奔逸。就如大醜此時一般。


    為啥哩?說來簡單,偶們習慣的心的用法,本來就是不專注的,眼睛無時不在看、耳朵隨時都在聽,所有感官係統從不停止,每時每刻都在用心判斷、分別、安名立相、強化知見觀念,難得有一刻是專注在一念上的。


    因此當靜坐開始,稍稍把意識放鬆下來時,那習慣的心用已積累成慣性的遷流,哪能說停就停,就止就止的。自然是毫不含糊地洶湧澎湃而至,讓你對比之下,感受得比平時強烈而已。


    大醜被梵天訣折騰,也是同理。那梵天訣複雜的用法,瞬間即把他的修為缺陷全都暴露出來。他越是心亂如麻,越沒自信,越無法停止,越感到無助。那“哎呀”一聲才過,連著幾聲“哎呀!哎呀!哎呀!”,轉眼便沒聲息了。


    伽利斯和祺諾等得一會兒,沒見他再有動靜,高聲問道:“大醜兄?”


    話音一落,忽見大醜從頭頂上聚形而落,“啪”地掉在地上。


    小妲旯見他雙眼緊閉,一臉蒼白,上前急道:“大醜哥,你堅強些啊!變成小僵屍沒有?”


    大醜微微睜開雙眼,看了看三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梵天訣,我沒學會,可它好像學會了。”


    伽利斯見他雖然頹廢不堪,但思維還算清楚,喜道:“大醜兄果然堅強,沒有被打迴小僵屍!”


    此話剛出,已見輪寶內壁一層層光浪重重疊疊地覆蓋過去,祺諾急向外看,一時驚道:“那空花在縮小!”


    伽利斯搖頭道:“不對!是輪寶在變大!”


    說話間,眾人從內向外看去,已感覺空花的大小和輪寶一般大了。小妲旯急道:“發生了什麽事?輪寶怎麽會突然間自動變大了?!”


    卻見屏幕上猛地打過一個閃電,一陣比剛才更加強烈的微粒層風暴,莫名而起,眨眼已飛逝不見。


    祺諾大驚道:“輪寶也在動微粒層!”


    伽利斯一步跨到控製台,讓小旭旯調出剛才微粒層風暴的軌跡。他對一界變化熟悉之極,立時明白,皺眉道:“輪寶對微粒層的動作,是逆向空花的,這是怎麽迴事?微粒層有億萬種可改變的結構,兩個法器的動作,怎麽可能正好相反?如果是隨機的,哪有如此巧合?”


    小妲旯急道:“聽大家說,欣姐在冥界那個假空間的時候,能直接調動裏麵的微粒層結構,這微粒層就這麽脆弱嗎?那咱們生存的世界也太不穩定了吧?”


    大醜癱軟在地上,依然插上一句:“欣悅禪用的是她體內的小摩尼珠,那玩意兒好像不是誰都有的。”


    伽利斯和祺諾齊聲驚道:“那姓欣的女子,她體內有小摩尼珠?!這怎麽可能?誰敢把小摩尼珠裝在體內?!”


    但再看大醜和小妲旯,一個老實厚道,一個天真無邪,哪會在這種事上瞎說?


    二人這才麵麵相覷,暗歎世事不可思議,隻有你自己想不到的,或是不敢做的,或是沒信心去做的,卻沒有真做不到的。


    其實咱們世間事何嚐不是如此,但凡你敢想敢做的,超出了別人的思維想像,別人無法接受時,或認為自己不可能做到時,便隻好以一句“奇跡”來敷衍。卻忘了心之不可思議,善用心者,竟是無所不能。


    忽見小妲旯指著輪寶外,叫道:“你們看!”


    不知何時開始,那空花本來空若無物的花瓣,竟開始大放光茫。那光茫中,諸色斑斕,竟交錯在一起,印出無數的星河、無數的星球、無數種生命,似乎那“一花一世界”,正是空花的寫照。


    但轉眼那空花的光茫又稍稍黯淡了一些,伽利斯疑道:“好像輪寶也在放出同樣的光茫,但二者同質不同用,有相互克製之功。”祺諾點頭道:“我一直認為法器是有意識的,隻不過用法與人不同。”


    小妲旯道:“要不要出去看一看?說不定站在遠處看,看得更清楚一些?”


    伽利斯搖頭道:“這可不成,咱們以靈體的方式出去,當場就會被二者的光茫擊得七零八落,誰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小妲旯急道:“靈體就怕這個麽……靈體……”他忽然被打斷,猛地想起肉身尚在冥界,忍不住叫道:“哎呀,有東西在拉我!”話音一落,我執中的生命之水立時起作用,身見頃刻迴歸,瞬間消失,迴冥界去了。


    大醜本來癱在地上,聽他如此一說,也“哎呀”一聲,消失不見。


    伽利斯和祺諾不知何意,直楞楞地看著對方,好半天伽利斯才道:“按我的理解,根據小白臉一路上所說的那些理論,他們是不是被身見牽迴冥界去了?”祺諾點頭道:“想來是吧?”


    伽利斯沉吟片刻,道:“咱們的身見要少些,至少沒在肉身上,所以才得以駐留此處。嗯……可是下一步該怎麽辦?”祺諾也沒主意,隻有道:“你老人家的級別比我高些,見識自然也要高一些,你說了算,如何?”


    伽利斯想了一會兒,道:“咱們總不能老是這麽看著兩個法寶在這裏折騰吧?試試傳音如何?看看能不能把這裏麵的情況告訴那個小白臉菩薩,怎麽樣?”祺諾歎道:“咱倆修為太淺,不該逞能來幹這事的,現在隻有如此了。”


    話音剛落,卻聽身後有人怪笑道:“嘿嘿,本來是出來找小白臉的,沒想到竟遇到這麽好的寶貝,真是太幸運了啊。”


    兩人乍聞此音,渾身一顫,轉頭看去,隻見一個身著黑衣的瘦高女子正在不遠處,這女子濃妝豔抹,眼睛奇亮,頭發亂批在肩上,難掩其麵黃肌瘦的孱弱不堪,卻不知她如何闖進這輪寶來的。


    伽利斯兩人此時做人極為低調,既見有人能透過外麵的光茫,直闖輪寶,哪敢大意,當下小心地問道:“這位女俠,來自何處?不知芳名該如何稱唿?”


    那女子聲音極尖厲,怪笑道:“這輪寶是你們的?靈體哪有本事操縱這麽大的寶貝?必是你們偷來的吧?嘿嘿,這輪寶從現在開始,就是我的了,我這就算是黑吃黑吧。不義之寶,取之無罪。”


    這女子公然搶劫,讓兩人大吃一驚,尚未答話,又聽那女子道:“我這人做事呢,從來都不貪心,搶東西呢,便不殺人,要殺人呢,便不搶東西。現在我搶了這寶貝,你們可以走了,如果今後要找我報仇,可到僵屍界來,我莉麗絲隨時歡迎。”


    伽利斯見多識廣,忽聞此名,立時色變,渾身顫道:“僵屍界的……夜魔莉麗絲?”祺諾也跟著渾身不自在起來,吞吞吐吐道:“大梵天伽利斯和祺諾,不知前輩駕到,有失遠迎,這個……。”


    莉麗絲見二人如此害怕,一臉得意之相,笑道:“嘻嘻,原來兩個是梵天的小家夥,見你們用靈體現身,我還真沒看出你們從梵天來呢。”


    說著她似乎想起了什麽,對著二人道:“咦,你們是梵天的人?這可妙了。聽說梵天的人,對普通天界非常了解,信息也極為靈通,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臨將臣的消息?”


    伽利斯二人一聞此言,心中暗道:“原來她是在找臨將臣,可臨將臣和小白臉菩薩在一起啊,這事咱們該不該說呢?”兩人心中顧慮頗多,怕劉迦被這僵屍所害。


    那莉麗絲卻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極有趣的笑話一般,連腰都彎下去了,好一會兒,她才蹲在地上,一邊笑,一邊指著兩人道:“你們兩個傻瓜,你們那點心思,以為我聽不到麽?”她極為開心地捶著地板,樂道:“太妙了,太妙了,臨將臣居然和地藏在一起,我正好兩個人一起抓,再也不用跑路了!出界以來,我已不知跑了多久了,身上的咒都快發作了……真是天不絕我!”


    伽利斯二人見她如此一說,心中一片慘然,知道以莉麗絲的修為,絕對是將他們腦中關於劉迦的資料全掠過去了,包括劉迦現在何處等等,暗歎道:“唉,咱們害了小白臉菩薩了。”


    莉麗絲好不容易笑夠,緩緩站起身來,舒了一口氣,對二人笑道:“你兩人告訴我這麽多有用的信息,也算報答我不殺你們的恩情,咱們兩不相欠,現在就滾出輪寶去吧。”


    兩人聞言大震,那外麵二寶光茫直盛,正相持不下,兩人現在出去,無疑是修為盡毀,立刻輪迴。但倘若死賴著不出去,這莉麗絲整人的手段,絕對更甚至於外麵的二寶。


    正在猶豫處,忽聽輪寶內一側有另一個聲音在低沉地說道:“你左右也是個死,拿了輪寶有什麽用?”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莉麗絲對此人竟然毫不察覺,倒吸一口涼氣,轉頭看去,卻見一個身著袈裟的年輕僧人,正坐在輪寶內壁的一邊,沒精打采地看著三人。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無聲無息,就像空氣一般。


    伽利斯一看此人,立時大喜,叫道:“小白臉菩薩,你什麽時候來的?咦,你現在改穿僧袍了啊。”祺諾見是劉迦,也開心得很,但突然想起莉麗絲正在眼前,怕劉迦不知此女的底細,趕緊道:“小白臉菩薩,這位是僵屍界的前輩莉麗絲,和臨將臣一樣,都是修行界元老級的人物。”


    那莉麗絲一看是個年輕僧人,心中已輕鬆許多,再聽說此人就是小白臉,心中狂喜。再瞬間探過對方修為,已發現此劉迦修為淺淡,能場若有若無,她隨手就能搞定對手,那喜悅更是難以言表,一時竟有些暈炫,摸著額頭,自言自語道:“今天真是我開大運的日子,什麽好事都聚到一起了,我都開心得有些頭暈了呢。”


    那穿著袈裟的劉迦,似乎不大認識伽利斯和祺諾,對兩人的話並不理睬,隻是垂眉低首,好像有許多心事一般。


    莉麗絲撫平內心的激動,對著那劉迦笑道:“小白臉,我不知道你給他臨將臣那廝什麽好處,他居然敢公然背叛僵屍王,嘿嘿……不過這一切都無所謂啦,反正臨將臣那廝我也不喜歡,那麽粗俗的家夥,辱沒了咱們僵屍的高貴。你這就跟我走吧,咱們先去把臨將臣廢了,然後一起迴僵屍界。”


    說著她轉頭對伽利斯二人瞪眼道:“你們兩個小家夥怎麽還不走?想跟我迴僵屍界麽?”


    那劉迦見她如此囂張狂傲,哼了一聲,道:“僵屍就是活死人,有什麽高貴可言?我雖然沒見過你,但我很討厭像你這樣的傻瓜女人,穿得像個乞丐,扮得像個人妖……。”


    那莉麗絲聞言大怒,她最痛恨別人看不起她的著裝,正待發作,忽然眼前一亮,不知什麽東西,化作千絲萬縷地細針,已深入到她體內,死死地抓著她的每一根骨胳,每一寸肌膚,連每一個毛孔都好像被人用手死死捉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她雙眼被光茫遮掩,看不見其他事物,心中正在恐懼,卻聽到那劉迦淡淡地說道:“僵屍是打不死的,是吧?很高貴是吧?”


    不待莉麗絲迴話,那光茫猛然閃現殺機,莉麗絲整個身體瞬間已被其解構,變成了一堆粉末,如灰塵般散在地上。


    伽利斯和祺諾本來還在猜想二人如果大戰起來,那後果不堪設想,隻怕要毀了輪寶。沒想到眨眼間爭鬥已經結束。眼前這出家人打扮的劉迦,竟是冷酷如斯,話不投機處,五指直接透進莉麗絲體內,將其分解了。


    伽利斯這兩人都是厚道良善之輩,何曾見過這般兇殘之事?更何況被分散的是威鎮諸界的元老級僵屍莉麗絲。一時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那劉迦似乎並不在意眼前的事,隻是站起身來,一臉愁容地對著二人道:“你們念頭中的那個小白臉劉迦,他是怎麽迴事……唉,本來這人應該是我才對,可我現在有太多的疑惑,無法明了,總歸得找到他才能解決。你們隨我去見他吧,嗯?”言語竟有相求之意。


    兩人完全不知他在說啥,身前這劉迦看起來不僅不認識他們,而且從他的言語聽來,好像還有另一個劉迦。二人茫茫然然,腦子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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