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景連帶了兩人過來,一位身材壯實敦厚,與賀家棠十分相似,隻是膚色偏黑,稍顯木訥,人稱黑二塔,真名反被人忽略了。河南登封人氏,自幼在武林聖地少林寺旁習武,後來在青島碼頭做搬運工,因身手不凡被工頭看中淪落為打手。


    另外一人名叫秦豐,長的一副瘦小模樣,在天津從小受師傅栽培,練就一雙金手指,身手當然也是不凡。雖然小小年紀,在扒手界中卻聞名天津,後來師傅同門相繼犯事,才不得已背井離鄉來到青島。


    而隨李淩到來的遊飛卻是眼睛一亮,知道這幾人功夫都是不錯,不禁眉開眼笑,有些躍躍欲試的想切磋一下。


    大家計劃以李淩,賀家棠,景連,遊飛,黑二塔以及秦豐六人深入譚公館,而孫玉柱等人在外嚴密監控,發現情況隨時通報,做好接應的準備。在製定好聯絡暗號後,又將計劃周密部署,將各個環節推演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這日,嗩呐震天,哀歌四起。青島大亨譚向榮出殯。凡青島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部到齊。一幹人在靈堂拜祭、扶靈柩、衛棺的都是政府官員或者軍官,甚至還有一些日本商人與軍官。東北幫黃長嶺也前來吊孝,雖然有些貓哭耗子假慈悲,但天大地大人死為大。人都死了還有什麽爭執的?


    引靈的正是譚向榮的二弟譚向森,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得外人肝腸寸斷,一邊哀嚎一邊數落著李淩罪大惡極,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為大哥報仇,讓大哥九泉之下瞑目。


    李淩與眾人來到後院,依然隱隱約約的聽到在辱罵自己,勃然大怒,先將這筆賬記在名下,到時候來取。


    譚公館是個三進出的大院,今日人都在前麵發喪,本來還準備著一番戰鬥,看來是用不著了。第一座院牆留下黑二塔,第二座院牆留下遊飛,第三座院牆下就有賀家棠在這裏接應。李淩與景連,秦豐三人直奔內室。


    景連對環境熟悉,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直接在一排衣櫃下打開一間密室。密室大概十來個平方,裏麵有些字畫古董一類的東西,另外還有兩個保險櫃。


    秦豐走到保險櫃旁,拿起一根鋼絲,往裏麵擺弄幾下,繁瑣的密碼鎖居然輕而易舉的打開了。李淩不得不佩服景連找來的這兩個人,這個一臉幼稚的秦豐手藝奇特,在這一行絕對是個老手。而那黑二塔雖然看上去話不多,甚至有些木訥,但腳步沉穩,身子輕便,兩三米的高牆根本不用使力就瞬間翻過,功夫絕對不比自己差。


    五尺多高的保險櫃打開,李淩望去,一陣呆滯,隻見上中下三層,裏麵珠寶首飾,金條銀錠,琳琅滿目,吞咽了下口水,緩過勁來,看到秦豐已經打開第二個保險櫃,直接讓他目瞪口呆,隻見滿滿的櫃子裏麵全部都是煙土,堆積如小山丘。饒是秦豐見多識廣,也不禁咋舌,從事佛手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財物。


    景連將麻袋遞與兩人,自己先手忙腳亂的往裏倒去。李淩兩人反應過來,也不含糊,連忙將東西一股腦的全部裝進麻袋裏,兩個保險櫃瞬間一掃而空。


    看了看一共四隻鼓囊的麻袋,李淩心跳依然紊亂,打一個手勢三人各扛一袋向外奔去。賀家棠早已在第一道門外等候,看到幾人肩上的東西,大喜過望,紛紛接住往外傳去。李淩正要迴去將最後那個大包扛過來,突然聽到外麵幾聲尖銳的哨聲,知道是弟兄傳話有人過來了,狠了狠心,那個大包就棄之不理了。


    一層層的傳遞,然後翻到院牆外,正有孫玉柱租來的一輛黃包車,將東西放在上麵,然後蓋了塊帳幔拉走,大家四散開來。李淩離開的時候,彷佛還聽到前院有人在吆喝:“準備起靈。上前三步走,後退兩步,預備升天嘍——。”


    李淩奮力奔跑,彷佛腳下安著風火輪,根本有使不完的勁,在街口七拐八拐,繞了一圈後,才直接往山上行去,走到一道山洞前,停了下來。隻見其餘兄弟都已經到齊了,大家興奮的滿臉通紅,正商議著事情,看到李淩過來,孫玉柱一指三個麻袋,搓著手道:“淩哥,東西都在這兒啦。今天我們滿載而歸,終於可以脫離苦海,明天可以下館子大吃一頓了。”


    景連嗬嗬笑道:“這麽多的財物,你這輩子都可以天天下館子。”


    李淩安排葛長興兩人外麵巡視,然後打開麻袋,眾人頓時唿吸急促起來。


    裏麵金條銀塊成堆。珠寶首飾,項鏈戒指更是不計其數。


    各類煙土將近三百斤,有國產的雲土川土,甚至還有印度產的加爾各答土,如果按照最低市價計算能達到六七千塊大洋,而且還是以最差煙土的計算方法。


    裏麵還有一些文房四寶的收藏品,以及名貴字畫更是無法評估價格。


    “發財了,發財了……。”有人已經不能自己,開始高唿。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任誰也沒有見過如此多的錢物,更不可能想到擁有它。眾人身上都輕飄飄的,有如騰雲駕霧般。


    景連拉著李淩走到一邊,笑道:“這次收獲巨大,想來是譚向榮的全部身家和從東北幫搶來的都在裏麵了,可惜還有一袋在密室內,若不我再迴去拿來。”


    李淩擺擺手,道:“也該知足了,如果再拿那一包,風險太大,得不償失。雖然我們得了那麽多的東西,可也不易攜帶,怎麽想辦法兌換成大洋?”


    景連苦笑一聲道:“以前我可以輕而易舉的做到,現在嘛,我和你一樣是個通緝犯,想想別的出路吧。”李淩迴頭一望,正看到遊飛在那裏手舞足蹈,連忙把他叫來道:“我知道你有些門路,想辦法將那麽多的東西兌換成現金。”


    遊飛擺弄著一對玉佩,滿不在乎的道:“小事一樁,今晚我就聯絡內堂大爺,想來那麽多的好東西,他們也會感興趣。”


    景連目光一閃,若有所思,抱拳道:“原來遊飛兄弟是在幫之人,失敬失敬。”遊飛笑道:“什麽在幫不在幫的,這個玉佩不錯,我先收下了。”


    李淩知道他故意岔開話題,也不點破,環視眾人一圈,大聲道:“那麽多的東西,如果有兄弟看中的,就隨意先挑幾件放在身上吧。”


    眾人聞言大喜,又是一番翻弄。有些重要的東西不好估價,大家都撿些拿走。而李淩拿兩串佛珠,以及一對耳環等東西,秦豐看到,嘖嘖稱奇,居然是清朝貴妃所帶的耳環,也不知道怎麽流傳下來,現在當價值連城。


    到得晚上,遊飛悄悄下山而去。李淩派人到山下弄幾床被子與食物,眾人晚上便在山洞中歇息。


    李淩今晚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也許是興奮過度的原因,一會兒想到在濟南城置辦一座公館,一會又想到弄一身行頭,買上一輛車子,風風光光的迴到李家莊一趟,讓李家莊以及濟南城的父老鄉親也瞧瞧自己風光的樣子。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著,夢中也是躺在銀子堆裏的花花世界。


    其實,不隻是他,這裏估計大部分人都很難入睡,第二天天亮,個個眼睛通紅,不過精神依然抖擻。


    第二日中午,遊飛帶來一名如彌勒佛似的人物,笑容可掬的模樣。李淩認識,正是那日被申屠孔祥與遊飛相救,在茶館盤問切口的那名掌櫃。此人也可以說是間接救了自己,李淩不敢怠慢,格盡禮數。這人對李淩點點頭,顯然也認出他來了,道:“小夥子身體不錯,沒留下什麽後遺症吧。我姓孫,可以叫我孫老板。”


    李淩作揖道:“還謝謝當日孫老板收留之恩。”那人擺擺手道:“無需客氣,我也是順手而為。”


    賀家棠,孫玉柱等兄弟知道此人曾救過李淩,也連忙施禮問候。


    “孫老板”清點一下東西,也是嚇了一跳,苦笑道:“我雖然是一方財神,可也吃不下如此多的東西,如果信得過我,東西我帶走,過個兩日,我派人送來銀元。”


    景連不可思議的盯著這個老頭,還有這麽做生意的?剛見一次麵,就要將東西全部卷席而去,而且還不談論價格。


    李淩看向景連,黑二塔,秦豐三人,道:“我當然信的過孫老板,不知三位兄弟意下如何?”景連微一猶豫就道:“我既然和李淩兄弟一起打天下,全憑你做主。”黑二塔為人淳樸,也不善言談,道:“我沒意見。”秦豐眼珠一轉,見兩人答應也無話可說,道:“全仰仗淩哥了。”


    “孫老板”滿含深意的望著李淩一笑,一聲唿哨,從外麵過來了四五個膀寬腰圓的大漢,留下煙土將其餘的東西抗走,。


    李淩等人大是震驚,幾個大漢留在外麵,自己人居然沒有絲毫發覺,如果是對手,豈不是被人包了餃子。


    賀家棠等人望著僅剩的煙土發呆,雖然李淩做主,但李淩也不了解這笑咪嘻嘻的老家夥是什麽來路,若是將那些珠寶全吞了,自己等人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當然,這種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人,就連對李淩唯命是從的孫玉柱也是嘀嘀咕咕,希望那老頭不要食言。


    遊飛在旁微微一笑,也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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