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島港碼頭從1892年開始建立,有德國和日本統治中不斷加大,現在年吞吐量驚人。一些小癟三們每天等在碼頭邊上,隻要來了船隻就連強帶拿的製造混亂,好從中漁利。什麽木行碼頭,瓷行碼頭,豬行碼頭,水果碼頭,雜貨碼頭,皮行碼頭,棉行碼頭,藥行碼頭,甚至連運輸棺木的同仁輔善堂碼頭都成了他們的下手對象。


    縣衙經常接到各種報案:滿載貨物的船隻隻要卸貨,時而就有一幫流氓衝了上來,他們就是一群蝗蟲,連偷帶搶的上來搞貨,搞完貨物就地銷贓。瓷器,棺槨等不好攜帶的物品就地砸毀或者是推到江裏,水果就帶到大街、煙館、賭台、茶樓買掉……


    碼頭有一批裝卸貨的碼頭工人被一些包工控製著,也包括保護貨船的安全不被搶劫,所以勢力極大。一些地痞流氓常常為了這種管理權大打出手,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爭碼頭”。如今的北市碼頭正是東北幫控製著。


    此時,天色已晚,李淩一行人悄悄來到市北區碼頭旁邊埋伏起來,隻等宏發商行的船隻到來。如此夜黑風高的情況,剛好適合打劫。等了大概有一個多時辰,終於一條中型的貨輪緩緩靠岸。


    盯著船艄旗幟上麵繪製的圖案,李淩低聲道:“應該就是譚老板說的這艘船,弟兄們,等他們卸貨時再動手,以免打草驚蛇。”眾人都在緊張觀望,那貨船兩邊站立不少保鏢打手一類的人物,看來戒備相當森嚴。


    李淩暗暗腹誹,卸個貨怎麽搞如此大的陣仗,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一批人森鹿茸價值不菲,多派些保鏢護衛也理所當然。等貨物卸的差不多正要裝車之際,李淩一聲令下,帶人直衝過去。


    那些保鏢護衛見有人前來,唿嘯一聲,圍上來十幾個精壯大漢,不過看到李淩等人手上槍支時,紛紛停手不動。李淩喝道:“老子要財不要命,如果有招子不亮的,就先去見閻王。”拿出匕首直接將一隻麻包捅開,驗明正貨。居然是用紅紙包裹的波斯煙土。


    李淩這一看駭的要命,他們來搶的竟然是煙土,怪不得戒備如此森嚴。連一旁的賀家棠都是目瞪口呆,不過隨後就是心花怒放,那麽多煙土價值不菲啊。一手提槍,一手就要扛起麻袋。


    李淩此時突感事情不妙,既然是那麽大量煙土,定然不止這些護衛,暗中肯定有人盯梢。販賣煙土一般和緝私營和水警相互勾結。此事非同小可,可那麽多的煙土置之不理,也不像他作風。難以割舍之際,一個身穿長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含笑作揖道:“老大可有門檻?”


    豁然一驚,李淩看到來人氣定神閑,想來有恃無恐,知道對方是在盤問幫會切口,也迴答不上來,正要客套兩句帶人退出,而一旁的賀家棠有些忍不住的道:“什麽門檻?老子這船上的貨全要了,是聰明人就應該識相點。”


    來人也不迴答,笑眯眯的退到一邊去了。李淩雖然忐忑不安,但看到眾兄弟每人一麻袋扛到肩上也不再說什麽,將煙土放置在早已經準備好的小舟之上,才劃船而走。這次劫碼頭時間短暫,最多十來分鍾,想來就算對方有幫手也來不及了。


    大家正興高采烈的劃船,遠處人影晃動。李淩警覺性起,連忙將身旁的兄弟推下水中,自己也跳了下去。然後就聽到一陣槍聲傳來,而麻袋上幾隻槍眼赫然醒目。


    此時離岸上不遠,雖然黑燈瞎火,但也能隱約看到人影。幾十人都是拿著槍支對這艘小舟進行射擊著。更有船隻向這邊靠近。


    李淩心頭大急,果然是出事了,煙土一本萬利,豈是那麽好劫的?此時再不逃走,恐怕被人包了餃子,通知大家道:“對方早有埋伏,點子硬,大家扯唿。”奮力向海中央遊去。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才筋疲力盡的碰到一座礁島,也顧不得渾身濕漉漉的,仰天倒在那裏喘著粗氣,而岸邊更是槍聲不斷,激戰正酣。李淩又是一軲轆坐起來,擔心著幾個兄弟怎麽樣,他們雖然拿著槍支,但跳下河水中彈藥就啞火了,可哪裏來的相互火拚的聲音?而且槍聲相當密集。


    百思不得其解,李淩稍作休息,恢複了點體力,就向迴遊去,這次他沒敢直接奔向碼頭,而是遠遠繞了個圈,看到碼頭已經是風平浪靜,怕有埋伏,他也不在此停留,直接就迴到眾兄弟約好的地方。


    剛到地點就看到其餘兄弟,隻是不見賀家棠。孫玉柱道:“在我從小船跳下水的時候,看到家棠哥還在那裏搬弄麻袋,估計他是不舍的那麽多貨物。”李淩心頭大怒,簡直嗜錢如命,那麽危險的時刻還不忘煙土,也不知道上輩子是什麽窮鬼托生的,如此夜深人靜的到哪裏找他啊。


    眾人一夜在提心吊膽中度過,第二天一早就派出兄弟打探消息。消息是接踵而至,一個比一個震驚。


    “宏發商行勾結東北幫,販賣鴉片,昨日夜間被劫,兩方火拚。”


    “東北幫抽條精英趕往碼頭之際,而老巢遼東會所被人趁機洗劫,,損失慘重。”


    “東北幫正四處偵探作惡之人,如有提供消息可得兩百大洋。另外在碼頭抓住對方一人,正在嚴刑審問。”


    聽到消息,李淩一目了然,自己劫持的竟然是東北幫的貨物。肯定是譚向榮借助自己一方,來個調虎離山,他好去洗劫遼東會所。


    此時李淩氣的牙根發癢,恨不能將譚向榮抽筋剝皮。如果東北幫抓獲的是賀家棠,此事可如何解決?李淩陷入沉思,犯到東北幫手中,那是九死一生,更何況他們老巢被擄,事情豈能善罷甘休,就算供出了譚向榮也是無濟於事,他來翻臉不認賬,憑著他財勢絕倫的勢力,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下,是沒有人敢捋老虎胡須。


    賀家棠在他們手中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險,李淩咬了咬牙,道:“我要去遼東會館拜碼頭,如果我沒有迴來,你們就迴到濟南城,這個地方是不能呆了。”眾人一陣驚愕,到遼東會所豈不是羊入虎口嗎,孫玉柱第一個反對,道:“家棠哥如今下落不明,你如果再有個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要去還是我去好了。”


    李淩拍了拍他肩頭,道:“我一個人來去方便,我想東北幫如果想彌補損失,不會殺我,你們放心,我去去就來。”他雖然說是輕鬆,自己也知道事情是何等險峻。


    遼東商會此時外鬆內緊,東北人在青島的勢力以黃長嶺為首,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勢力極大的東北幫,而黃長嶺更是在青島地界灸手可熱財勢絕倫,儼然成為此地第一亨。昨日夜間聽聞老巢被洗劫,早就怒火滔天,裏麵保險櫃中可是放置著多年搜刮積攢下來的錢物,居然全部被一掃而空,可想而知損失多大。


    此時整個青島都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都知道有一場火拚正在醞釀,暗潮湧動之下,隻是看誰去點燃。一些小的幫派頭目都紛紛約束手下最近不可拋頭露麵,以免惹禍上身。


    黃長嶺已經恢複理智,正在思索著何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突聽手下來報說是一名叫李淩的人拜會。一個名不見傳的小子來拜會自己,黃長嶺本就不耐煩,但聽到是昨日搶劫碼頭之人,就馬上召集人手,擺出架勢有請李淩。


    李淩被帶到大廳,兩旁站立不下百人,而且大多是有頭有臉之人,都是虎視眈眈的瞪視著他,儼然是一副吃人景象。李淩不卑不吭,格盡禮數,對中間那雄偉大漢,抱拳道:“小子李淩見過黃老板,昨日不小心冒犯黃老板,今日特來負荊請罪。”


    黃長嶺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喝道:“我看你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劫我碼頭,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不說出了子醜寅卯,就先吃三刀六個洞。”說罷“當啷”一聲,一把耀眼刺目的匕首扔在地上,他故意威壓,就想來個下馬威。


    李淩麵不改色,道:“前兩日我們弟兄聽說有批山貨從市北碼頭卸貨,才妄動心思,準備行劫,沒想到居然是一批煙土,方知道受人欺騙,才不小心惹到黃老板。本來我一弟兄落入你們手中,願打願罰,悉聽尊便,可畢竟事情因我而起,請放我兄弟一馬,此事由我來承擔責任。”


    黃長嶺冷哼一聲,道:“為了兄弟舍身取義,落門落檻,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打動我,然後放了你們。當我三歲娃娃?是誰哄騙你去搶碼頭?”


    “譚記賭場譚向榮。”


    黃長嶺陷入了沉思,其實他早就猜出來了,在青島能與他旗鼓相當的就隻有譚向榮,兩人也一直恩怨不斷。譚向榮一直想插手煙土生意,幾次都被黃長嶺置之門外,才惱羞成怒,洗劫了遼東會所。


    “就算如此,壞我大事難道還指望我放你一馬?太天真了,此事怎麽解決,你劃個道出來看我滿意否。”黃長嶺一心想掂掂這個年輕人的斤兩,他以為李淩會被這種流氓地界的驚濤駭浪嚇趴下,也想不到他如此從容淡定,遇到性命攸關的事情,還能擔得起肩胛。


    “既然譚向榮欺瞞我等弟兄,當吃三刀六洞。”李淩口出狂言,一語驚四座。


    旁邊一人見他大言不慚,冷笑道:“譚向榮如果是那麽好收拾的,也不會活的逍遙自在了。”


    而黃長嶺眼神眨動,道:“小兄弟有何高見,不防直說。”他現在連稱唿都改了,看來想取譚向榮的性命也是非常急切。


    李淩道:“大家可知道我與譚向榮得意手下景連戰過一場,我完全有能力景連在場的情況下刺殺譚向榮。”


    黃長嶺反正無所謂,成與不成都和自己沒什麽關係,高聲道:“好,我敬重小兄弟膽量,三日之內若是成功,我在遼東會館倒履相迎,不光放你你那弟兄,更奉為上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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