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塘村村民聽說張裕富畏罪自殺,其兒子老二、老四被逮捕,半夜裏全村沸騰起來了,村民們買來鞭炮,一直放到天亮。


    天一亮,裘耀和接到王光明的報告,裘耀和激動地說:“公安局就是要為人民除暴安良,為改革開放保駕護航。”


    裘耀和一進辦公室,就接到吳穎穎的電話:“裘書記,丁桓說那個有意在石楊投資一個花卉開發公司的林老板約我去省城見個麵,不知你是什麽想法?”


    裘耀和高興起來了:“這是好事啊,那你就陪他去吧,該說的話就說,你現在是石楊縣副縣長了,隻要他們肯來投資,政策上我們一定給予優惠!石楊是出名的花卉之鄉,但是那都是農民一家一戶的小打小作,不上規模,檔次不高,推廣力度不夠,如果能搞一個大的公司,那前景是非常好的,我堅決支持。”裘耀和笑了笑,“穎穎啊,你離家不少天了,也該看看孩子了,辦完事就在家裏呆幾天吧!還有,穎穎,每天見麵都急急忙忙地談工作,我想……你不能總是這樣啊,有合適的人,應考慮組成一個家庭的呀!”


    “喲,老同學,怎麽今天像個老太婆似的。”吳穎穎說,“好了,怎麽你想當媒婆啊!”


    這時,辦公室主任劉也軒敲敲門,裘耀和朝劉也軒點點頭,劉也軒仍站在門口,裘耀和匆匆放下電話,劉也軒神色慌張地進來了:“裘書記,剛才你愛人單位打來電話,說你愛人出了車禍,現在已經送去醫院,讓你趕快迴去看看。”


    裘耀和頓時臉色大變,看著劉也軒半天沒說出話,過了一會兒才屏住心中的慌張說:“人現在怎麽樣了?”


    劉也軒搖搖頭:“我問他,他不肯說,叫我一定告訴你。”劉也軒安慰道:“裘書記,你還是迴去看看吧,你已經有幾個月沒迴家了!”


    裘耀和愣愣地坐在那裏,想到自己原來在省城工作,無論是在農科院,還是在科委,結婚l0多年來,夫妻倆早出晚歸,過著穩定安寧的et子,除了開會出差,夫妻倆從未分開過,自從調石楊任縣委書記以來,近一年時間了,隻迴過兩次家,那還是因為去省裏辦事,匆匆在家住了兩個晚上,現在的生活完全打亂了原有的安寧,說實在的,自從進入縣委書記的角色,他就成了一個出色的演員,全身心地想盡職盡責地扮演好這個角色。現在他想想,自己作為丈夫,長年不在妻子身邊,兒子正在上學,家裏大事小事全靠妻子一個人,在這一瞬間他覺得有些對不住妻兒。怎麽突然會出了車禍呢?一陣紛繁思緒過後,他看看劉也軒:“謝謝你,劉主任,我給家裏打個電話再說吧!”


    劉也軒說:“裘書記,不管怎麽說,還是應該迴去看看,電話打不打都不是主要的,你長期不在家,一個女人也不容易啊!”


    裘耀和想了想說:“這樣,劉主任,你幫我安排一下,吃了午飯就迴去,上午有幾項工作要處理一下。”


    劉也軒說:“準備帶哪個秘書?”


    裘耀和說:“帶秘書幹嗎,增加開支。有小朱就行了,你告訴小朱把車子弄一弄,加加油,吃過中飯到我宿舍去。”


    劉也軒走後,裘耀和先給浦縣長打了電話,隻告訴他家裏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下,其他有關工作該表態處理的就處理。隨後又給仝處長打了電話,仝亮說涉及到縣處級以上的幾個人,他們的材料已經調查得有眉目了,建議和那些科級幹部同時動作。裘耀和說,讓他們盡快按程序進行,等他從省裏迴來,立即召開常委會。


    吃了中飯,小朱來了,裘耀和匆匆上了車,出了招待所大門,避開縣城鬧市區,很快出了城區,不久進入開闊的田壟。


    得知妻子季佩秀出了車禍,裘耀和心急如焚,現在他心神不寧地坐在車子裏,茫茫思緒飛到家裏,越想越覺得害怕,萬一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將如何是好?自從到石楊工作後,他覺得妻子就是他的大後方,盡管妻子也整天忙於工作,但是家裏有妻子的照料,兒子在她身邊,他一百個放心。


    這輛老式奧迪轎車是他從科委帶到石楊的,當時按照省裏規定,凡是省級機關調到新建市擔任領導職務的同誌,可以從原單位帶一輛轎車作為工作用車。裘耀和原來隻是處長,不享受專車,臨下去之前,單位調整了一輛奧迪車,原來的駕駛員是裘耀和主動提出來讓其留在省科委的。他知道,作為駕駛員,無論在哪裏都不存在職務的升遷,沂州不僅是新建市,而且經濟欠發達,工資待遇比省城低得多。他不能讓駕駛員在收入上受到損失,而且駕駛員不可能調到貧困地區工作。現在的駕駛員小朱是他到石楊後,由市政府辦公室配的。不過這輛奧迪車仍掛的是省級機關牌照,車號為a一00176。而石楊縣曆任縣委書記用的都是當地0001號皇冠車,裘耀和到石楊後,原駕駛員托了不少人做裘耀和的工作,要求給裘耀和開車,但是裘耀和最終還是拒絕了。


    奧迪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奔疾駛,裘耀和的心更加焦急起來。


    望著窗外不斷被轎車甩在後麵的建築物,心中翻騰著複雜的波瀾,他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個貧窮縣會鬧出這麽多事來,而自己的一片誠心居然會被電視台《焦點》曝光,現在又來了國務院調查組,盡管這樣,但他的內心深處並沒有膽怯感,反而覺得非常坦蕩。他下定決心,無論在石楊幹多長時間,一定要改變石楊的麵貌,要讓石楊的經濟有一個跳躍式的發展。想到這裏,突然想到了吳穎穎,他覺得吳穎穎還真的能幹,來了不到一個月,能找到幾個投資商,還真的不容易,不知道吳穎穎現在是否已經到省城了,臨走時太匆忙,也沒來得及和她通個電話,猶豫了一會兒,便取出手機,給她打電話:“喂,穎穎嗎?我是老裘啊!你現在在哪裏?”“哦,是你呀!幹嗎?”吳穎穎在電話裏說,“我現在快到省城了!”


    “哦,沒什麽事,晚上再和你聯係吧!”裘耀和本想告訴她,他也來省城了,但又猶豫起來,就匆匆地掛了電話。


    這時,隻見小朱不過頭,對裘耀和說:“裘書記,我發覺後麵有車子跟蹤我們。”


    裘耀和若無其事地說:“不會吧!跟蹤我們於什麽?”


    小朱又加快速度,頭也不迴地說:“你注意看看,後麵那輛銀灰色子彈頭麵包車,始終和我們的車子保持l00米左右的距離,你迴過頭看看,我現在速度很快,它跟得很緊,我馬上減速,它也隨之慢下來,卻不超車。”小朱說著迅速減慢速度,裘耀和轉身從後窗望去,隻見一輛銀灰色子彈頭日本進口豐田麵包車緊緊跟在後麵,當小朱減速後,銀灰色子彈頭就緩緩跟在後麵。裘耀和問:“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小朱一邊加速一邊說:“我已經觀察好久了,我們出縣城不久,當時因為路上車多,車開不快,沒有注意。不久我發覺這輛子彈頭跟在我們後麵,我以為路況不好,它不願超車,有幾次我慢下來,想靠邊讓它超過去,可是它就是不超。上了高速公路,我就立即加涑,可官巾.隨方加諫,侶又始終和我們保持一定距離。汶時我才警惕起來。”


    裘耀和再次迴過頭,說:“小朱,我們靠邊停車!”


    小朱猶豫一會兒:“萬一出了事怎麽辦?”


    裘耀和說:“光天化日之下,怕什麽,再說了,高速公路上往來車輛那麽多,誰有那麽大膽子!”


    小朱說:“好,你注意觀察。”


    裘耀和側過身體,望著後麵的子彈頭,小朱漸漸把奧迪轎車靠了邊。


    這時那輛子彈頭突然急刹車,距離奧迪轎車100米左右也停了下來。


    “奇怪!”裘耀和有些警惕地說:“小朱,你倒是很細心嘛,我還是不明白,它跟著我們幹什麽?”


    小朱說:“裘書記,你想過沒有,你到石楊之後,應該說是燒了幾把烈火,從‘嚴打’到反腐敗,蔣開盛、祁明連、安宜斌這些人雖然抓起來了,他們的勢力卻還在。”


    裘耀和說:“我在石楊時怎麽沒發現什麽可疑現象!”


    小朱說:“在縣裏,你是一個中心人物,時時刻刻都受到那麽多人的關注,可以說反而很安全,就是那句話,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而現在隻有你一個人,孤身一人,你想想看又是_種什麽形勢!”


    裘耀和說:“不管他,到了省城,想辦法甩開他們!”


    小朱說:“不行,如果有危險的話,就在路上,這些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到一定時候,撞車、劫車,什麽事都於!”


    裘耀和問:“現在離省城還要多長時間?”


    小朱說:“按照這樣的速度,還要一個多小時,最多兩小時。”


    裘耀和看看表說:“這樣說來5點30分應該能過大橋。”


    小朱想了想說:“裘書記,前麵就要到薑碼鎮了,那裏有一個修理廠,我們先去修理廠。那個老板和我有過一麵之交,我想我們裝作修理汽車,到時再想辦法。”


    裘耀和說:“我們無論如何必須在6點鍾之前過大橋,不能等到天黑再過大橋,那就更危險了。”想了想又說,“如果我們真的被跟蹤了,那他們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叫我在路上不能順利,到了晚上,那才是‘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哪!”


    小朱警惕地從倒車鏡中看了看,一邊加速一邊說:“走,到薑碼鎮修理廠再說!”


    奧迪轎車到了薑碼鎮,在十字路口立即右轉彎,很快駛進一家汽車修理廠。在轎車進修理廠大門的那一刻,小朱從倒車鏡中看不見那輛銀灰色的子彈頭麵包車。


    車停穩後,小朱說:“裘書記,你先下車,我們先喝點水再說。”


    小朱拉著裘耀和,進了廠長辦公室,一位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握著小朱的手說:“朱師傅,好久不見了,請坐!”


    小朱說:“趙廠長,生意興隆啊!”小朱緊緊抓住趙廠長的手,隨後說,“趙廠長,先弄點水喝喝。”並不主動介紹裘耀和,隨後拖過一張椅子,“侯老師,坐坐!”


    趙廠長拿起一次性紙杯,倒了水,遞給裘耀和說:“這位是……,,


    “侯老師,”小朱漫不經心地說,“侯老師跟我的順便車,我去省裏接一位領導,正好車空著。”


    裘耀和點點頭,接過杯子,笑笑說:“謝謝!”


    小朱喝了兩口水,拉著趙廠長進了裏間,裘耀和邊喝著水邊向院子裏望去,院子裏正在修理的大小車輛真的不少,由此想到縣裏那麽多車輛,卻沒有一家像樣的修理廠,倒是聽到政府辦反映機關車輛修彈中的矛盾.領導小車修彈費用討高,右的駕馬巾品隨意到外地修車,車輛修理費用高得驚人。


    過了一會兒小朱和趙廠長出來了,小朱邊走邊說:“侯老師,你喝點水,在這裏等一會兒,我有點事。”


    小朱和趙廠長匆匆出了修理廠大門,一眼望見那輛銀灰色子彈頭麵包車停在十字路口右側的路邊,小朱遞給趙廠長一支香煙,兩人抽著煙,穿過馬路,小朱對趙廠長說:“趙廠長,請你幫幫忙……,,


    趙廠長繼續往前走,小朱卻拉著趙廠長進了一家商店,買了兩包中華香煙,隨後給趙廠長一包。


    趙廠長問:“小朱師傅今天怎麽了,那麽客氣,我怎麽能抽你的煙呢?應該我給你煙才是啊!”


    “趙廠長,我有點事,要耽誤一會兒,”小朱說,“你能不能幫我找個去省城的順便車,麵包、大卡車都行,把我們那位侯老師帶到省城。”小朱笑了笑又說,“他有急事,我怕誤了人家的事。”


    “這有什麽難的,”趙廠長將那包中華煙塞給小朱說,“不講車子孬好,帶個人到省城還不容易!行!”


    兩人又抽了一支煙,小朱的目光不時地瞥一眼那輛子彈頭麵包車,隻見駕駛員搖下左邊半個玻璃窗,不停地四處張望。


    “走,我們迴去吧!”小朱說。


    來到修理廠,小朱站在院子裏,趙廠長走到正在試車的大卡車旁,對中年駕駛員說:“周師傅,托你個事!”


    “說,趙廠長,隻要不向我多要錢,好說。”周師傅說。


    “我有一個朋友,車子出了毛病,要修理一段時間,而他車上有一個老師急著要趕去省城。”趙廠長說,“怎麽樣,請你幫幫忙!”


    周師傅摸了一把板刷樣的胡子,大笑著說:“行啊!趙廠長,走吧,隻要一包紅梅香煙,開玩笑,我正嫌一個人無聊呢,有個伴好!”


    “行,行,行,”趙廠長高興地拍著周師傅說,“紅梅不行,中華,中華!”趙廠長迴頭大步向辦公室走去。


    小朱見趙廠長過來了,忙迎上去。


    趙廠長說:“行了,那輛大車,馬上就走,師傅姓周。”


    小朱向趙廠長揮揮手,轉身來到裘耀和麵前,低聲說:“裘書記,委屈你了,為了你的安全,上車就說你是侯老師,到了省城也要千萬小心。到南江之後給我打手機。我等你走了之後,要再過一段時間才能把車開出去,把那幫家夥緊緊吸引住。”


    裘耀和說:“那輛車還在外麵嗎?”


    “在。”小朱說,“他們在那守株待兔呢,今天叫他們撲個空。”


    “小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謝謝你!”裘耀和站起來,握著小朱的手。小朱有些激動,有點像不尋常的分別,用力握了握裘耀和的手說:“裘書記,多保重,南江見!”


    小朱大步跑到大卡車前,把兩包中華香煙扔進駕駛室,滿臉笑容地說:“周師傅,謝謝你,請你把侯老師帶到南江去,過了大橋,找個能停車的地方讓他下車就行。”


    周師傅說:“你太客氣了,上來吧!正好有人陪我說說話。”說著拿起一包中華煙,“小夥子,一包就行了,這給你!”


    小朱擺擺手說:“周師傅別客氣。”這時小朱拉開右邊車門,對裘耀和說,“侯老師,上去吧!這位是周師傅。”


    裘耀和爬上車,笑著對周師傅點點頭:“周師傅,謝謝你。”


    周師傅一踩油門,引擎發動,大車緩緩啟動了,小朱揮著手,望著卡車緩緩開出修理廠的大門。


    送走了裘耀和,小朱覺得輕鬆多了,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心裏反而有點著慌。看看表,想迴到趙廠長的辦公室坐一會兒,可是趙廠長很忙,正在他猶豫時,趙廠長過來了:“朱師傅,坐坐啊,喝點水!”說著就匆匆地出了辦公室。


    小朱跟在後麵說:“你忙你的,趙廠長。”小朱在辦公室轉了一圈又出來了,隨後走到修理車間,在修理車間看了半天又出去,出了修理廠的大門,他看看表,算了一下時間,裘耀和走了不過才20分鍾,遠遠望去,隻見那輛銀灰色子彈頭麵包車還停在那裏,小朱這時點了一支煙,慢慢往前晃了過去。走到子彈頭對麵的商店,又買了兩包中華香煙,迴頭再一看,從子彈頭麵包車裏下來一個30來歲的青年,小平頭,胖身材,下車後大步朝修理廠走過去,剛走下去不遠,子彈頭裏又下來一個30多歲的男子,對著小平頭喊道:“老三,迴來!太不像話了,迴來!”


    老三迴過頭,不情願地站在那裏,這時那個男子走到老三麵前,遞給他一支香煙說:“老三,你去幹什麽,就是裘耀和在修理廠裏,你還能把他拖出來!沉住氣!”


    老三說:“大哥,多長時間了,萬一出了意外,我們的計劃全落空了。”


    “不會,這修理廠隻有這一個大門,再說了,他們的奧迪車又不是一隻螞蟻。”大哥說。


    小朱一直看著這兩個人又重新迴到子彈頭裏,他才慢慢地往迴走,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接通了電話,才知道是王光明局長。


    小朱說:“王局長,什麽事?”


    “小朱,你們現在四iul?”王局長問,“裘書記在嗎?”


    “王局長,我們現在在路上,有什麽事?”小朱說,“裘書記現在不在我身邊。”


    “為什麽?”王光明說,“他不在你車上會去哪裏?”


    小朱低聲說:“他……哎……王局長,一時還說不清,這樣吧,過一會兒讓他打電話給你,行嗎?”


    王光明說:“小朱,我有急事,你讓他趕快和我聯係。”


    小朱掛了電話,跑步進了修理廠,找到一個角落,給裘書記打電話:“喂,裘書記嗎,我是小朱啊,你現在到哪裏了?”


    “快了吧!”裘耀和轉身對周師傅說:“周師傅,還要多長時間?”


    周師傅說:“最少還要40分鍾!”裘耀和對著手機說:“小朱,可能還要40分鍾,你怎麽樣?”


    “還好,我還在這裏,我等會再走,我要在這裏拖住他們,”小朱說,“裘書記,你給公安局王局長打個電話,他找你有急事。”


    裘耀和掛了電話,立即給王光明打了電話:“光明嗎?是我呀,你找我什麽事?”


    王光明說:“裘書記,我們追捕張裕富的大兒子和-jl子的圈子越來越小了,據我們掌握,他們開著一輛銀灰色子彈頭麵包車往省城逃竄。”


    “是嗎?”裘耀和驚叫起來,“那麽說來,是他們了!”


    “什麽?”王光明問,“你說什麽,裘書記,他們是誰?”


    “光明,我現在和小朱不在一起。”裘耀和說,“有些事我現在一下子和你說不清楚,這樣,你馬上打個電話給小朱,他可能知道一些情況。”


    “噢,小朱怎麽會和你不在一塊呢?”王光明不解地掛了電話,


    隨即又給小朱打了電話:“小朱嗎?我是公安局王光明。我剛剛和裘書記通過電話了,你們出了什麽事了?怎麽會和領導不在一起呢?”


    小朱說:“王局長,是這樣的……”


    “小朱,你一定要拖住他們。”王光明說,“你的車子千萬不要離開修理廠,什麽時候離開,等待我通知。”


    接完王光明的電話,小朱又出了修理廠的大門,發現那輛銀灰色的子彈頭麵包車不見了,小朱慌了,大步跑向十字路口,正要給王局長打電話,手機響了,小朱一看,是裘耀和:“小朱啊,你現在怎麽樣?”


    “裘書記,剛才王局長和我通了電話。”小朱有些慌張起來,“你現在到哪裏了?講話方便嗎?”


    “我已經到了,有什麽事你講吧!”


    “裘書記,你知道那輛子彈頭麵包車裏是誰嗎?”小朱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清塘村張裕富逃跑的兩個兒子就在裏麵!”


    “能確定嗎?”裘耀和問,“剛才王局長給我打電話,那時講話不方便,所以我讓他打電話給你。”


    “根據王局長的介紹,我認為一定是他們,不過……”小朱一邊走一邊到處尋找那輛子彈頭麵包車,“裘書記,現在子彈頭不見了,我現在正在十字路口0”


    裘耀和大聲問:“怎麽會呢?王局長什麽時候到?”


    小朱說:“他說最多半個小時,讓我盯住他們,可是我剛進修理廠打個電話,車子就不見了。”


    裘耀和說:“那他們不會走遠,小朱,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朱說:“裘書記,王局長讓我等他通知才能離開這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朱,你放心,到了省城反而安全了,俗話說,‘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林’,其實有個車子目標反而大。”裘耀和說,“有什麽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小朱關掉手機,看看手表,已經是下午5點58分。手機又響了,他打開手機:“小朱嗎,我,王光明,我們馬上到了,你暫時還不能走。”停了停又說,“裘書記怎麽樣了?”


    “他已經到了省城,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小朱說,“王局長,子彈頭麵包車不見了。”


    “不見了?你的車子沒有動吧!”


    “沒有,沒有你的電話我怎麽會隨便行動呢?”小朱說,“王局長,是不是他們知道你們在抓他們?”


    王光明笑了起來,“他們從逃跑那天起就想到我們會抓他們,這次他們跑不了了!”


    這時一輛警車在十字路口向右拐了個彎,在子彈頭麵包車剛剛停車的地方停了下來,小朱跑過去一看,不是王局長,接著警車上下來兩個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小朱正要上前,突然發現對麵的商店裏出來兩個年輕人,小朱馬上警覺起來了,那個小平頭不正是子彈頭麵包車裏下來的那個小平頭、胖身材張老三嗎?小朱揉揉眼睛,隻見張老三朝警車看了看,慌慌張張地向左邊跑了,小朱一邊打電話一邊向警車跑過去:“喂,是王局長嗎,我看到一個小平頭、胖身材的家夥,他剛才從那輛子彈頭麵包車裏下來的。”


    王光明說:“小平頭!就是他,張家老三,你盯著他,我馬上就到了。”小朱握著手機,隻見又一輛警車過來。警車在小朱身邊停了下來,王光明第一個下了車。


    王光明問:“小平頭呢?”


    小朱拉著王光明,穿過馬路,這時小平頭已經不見了。


    王光明迴過頭說:“小朱,你現在可以把車子開出來了,如果那輛子彈頭出現了更好,我們正等著他呢,你放心去省城吧,見了裘書記,讓他放心,這裏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向他報告的。”


    小朱握著王局長的手,正要轉身,手機響了:“喂,是裘書記啊!我是小朱。”他看看王光明,“王局長已經趕到了,那輛子彈頭麵包車不知道到哪裏去了。好,好,我讓王局長接電話。”說著,把手機遞給王光明。


    王光明接過電話:“裘書記,你好!我們剛到,我馬上讓小朱趕去省裏,這裏有什麽情況再向你報告吧!’’


    裘耀和說:“你們能確認張裕富逃跑的兩個兒子就在那輛子彈頭麵包車裏嗎?”


    “當然,”王光明說,“經過我們的偵查,張老大和張老三那天逃出之後,一路北上,在寧夏親戚那裏想落腳,但他們的親戚聽說他們惹了人命案,不敢收留他們,於是他們又迴來,和我們嚴打時的社會漏網渣滓混到一起,精心策劃這起企圖對你下毒手的計劃。


    幸好小朱覺察出來,才避免一場意外。”王光明停了停又說,“直到一個小時前,我才大體證實了這夥人的行動方向和目的。”


    “好,那我就不耽誤你們了。”裘耀和說,“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再讓他們逃跑了。”


    王光明送走了小朱,又來了一輛警車,王光明把大家集中起來,簡單布置了任務,隨即展開偵查。這時王光明的電話響了,一接電話,原來是小朱:“王局長,那輛子彈頭麵包車又出現了,我剛上高速公路幾分鍾,他們不知從什麽地方出現了,因為天還沒黑,我警惕地朝倒車鏡一看,遠遠有一輛麵包車跟著我。”


    王光明說:“小朱,你放慢速度,我們馬上趕過去。”


    王光明隨即命令3輛警車,上了高速公路。第一輛桑塔納警車響起了警報,加速飛奔起來。王光明手握報話機坐在這輛車裏,大聲說:“二號車,加快速度,我已經叫小朱減慢速度,把子彈頭拖住,你們要衝過去,把他們擋住,要盡一切努力保護好奧迪車。”


    二號車是一輛考斯特中型麵包,車上有8名刑警。二號車接到命令之後,提高速度,超過了桑塔納警車,響著警報,一號車緊緊跟上,後麵跟著三號麵包車。警車的警報聲一路吼叫著,劃破傍晚的寂靜,高速公路上的車輛紛紛避讓,這時二號車傳來報告:“二號報告,二號報告,請一號迴答!”


    “一號聽到,一號聽到。”王光明對著報話機,“二號請講話。”


    “一號,二號車已經看到前麵那輛子彈頭麵包車。”


    “追上去,超過它,把它擋在中間。”王光明命令著。


    “二號明白,二號明白!”說著,二號車再次加快速度,和子彈頭麵包車越來越近了。突然子彈頭也加快速度,而前麵的奧迪轎車不停地左右打著方向,把子彈頭壓住。


    王光明也發現奧迪車不停地在公路上繞著s形,他立即給小朱打了電話:“小朱,你讓開子彈頭,這樣你太危險了!”


    “不,王局長,我不能放他們跑了,隻要他們不怕死,他就撞吧!反正我一個人!”


    “不行,小朱,他們並不知道裘書記不在車裏。”王光明焦急地說,“小朱,太危險,你讓開它!”


    可是小朱就是不讓,子彈頭麵包車被奧迪車壓在後麵,這時警車的警報聲響成一片,二號車緊緊跟在後麵,子彈頭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使得二號車也超不過去。這時幾輛車都已經很接近了。


    王光明坐在一號車裏看得清清楚楚,他對著報話機,焦急地命令著:“二號車,超過去,強行超過去!”


    二號車已經緊緊咬住子彈頭了,子彈頭更加慌張了,但是前麵的奧迪車始終控製著他,突然子彈頭裏響起了兩聲槍聲,這槍聲是朝前麵的奧迪車射過去的。就在這一刹那,二號車衝了上去,把子彈頭*在公路的右邊,王光明一看,馬上用手機對小朱說:“小朱,趕快讓開,讓考斯特來對付子彈頭!”


    小朱從倒車鏡裏一看,子彈頭正在盯著他,他迅速把奧迪車向左一打方向,再-du速,一號乘機rkl右一打方向,子彈頭剛想衝上去,卻已被二號車壓在屁股後麵,而此時,一號車也趕了上來,子彈頭已被夾在兩車中間。


    此時,西方天際的晚霞已經褪去,夜色開始降臨。王光明緊緊盯著相距不到20米的子彈頭麵包車。追捕張裕富的大兒子和三兒子以來,他總感到自己在工作上的失誤,裘書記雖然沒有批評,但是他自己一直在內心自責。春天的jlll場“三禁一打”運動居然讓張裕富這樣的村霸漏網了,而且在這次行動之前讓兩名犯罪嫌疑人逃跑了,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兩個家夥準備在裘耀和迴省城的途中,實施殺害裘書記的計劃,而作為公安局並沒有及時掌握這個重要線索,如果不是小朱發覺子彈頭麵包車跟蹤他們,采取措施,還不知會釀成什麽後果。


    現在犯罪嫌疑人已經被他們控製在麵前,他好像預感到,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即將開始。


    王光明坐在一號警車裏,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此地正處在空曠的原野當中。但是他知道必須盡快結束戰鬥,否則高速公路上將會堵塞,影響交通,雖然當地交警部門已經分別在兩端指揮過往車輛盡可能繞道行駛,但是這裏畢竟是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而且天黑之後更不利於戰鬥。


    、王光明對著報話機大聲說:“二號車,注意子彈頭,把你的車橫在中間,不讓他們跑了。千萬注意安全,他們手裏有槍。”


    子彈頭一看自己跑不掉了,被夾在路中間,車裏騷動起來了。


    王光明對著報話機說:“二號,二號,馬上給子彈頭喊話!””隨後二號車裏傳來喊話聲:“子彈頭麵包車裏的犯罪分子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我們的政策是自首從寬,頑抗從重!”


    子彈頭沒有任何反應,王光明命令一號警車向後倒,一號車緩緩向後倒了大約50米,王光明對駕駛員說:“小強,你要盯著子彈頭,防止他掉頭逃跑,我們下車。”王光明說著,和刑警肖洋、許天祥下了車。


    王光明他們剛下車,兩顆子彈飛了過來,他們隨即臥倒翻滾到路邊的溝裏。3人同時取出手槍。


    此時天色已經罩上一層灰色的幕紗,一號桑塔納車兩隻大燈把公路照得如同白晝,子彈頭麵包車暴露在燈光之下。二號車裏又傳出喊聲:“子彈頭車裏的犯罪分子聽著,趕快放下武器,主動投降,頑固到底是不會有好下場的。你們是跑不掉的。”


    王光明又命令道:“二號車,二號車,請迴答!”


    “二號車聽到,請指示。”


    “讓駕駛員留在車上,其餘人馬上下車,迅速包圍子彈頭!”王光明命令著。


    二號車上下來8名幹警,個個握著槍,蹲在路邊,瞄準子彈頭,王光明對著報話機命令道:“二號,用半自動步槍瞄準子彈頭駕駛室,找準機會射擊!”


    偏偏在這時子彈頭熄了燈。旋即,隻見一束強烈的燈光對著子彈頭麵包車的前窗,接著“砰砰’’兩聲槍響,車裏傳來幾聲叫罵聲。


    王光明的手機響了:“喂……是裘書記呀!現在我們已經把子彈頭控製了,他們不肯投降,你放心,裘書記,小朱沒事,他也為抓捕犯罪嫌疑人作了貢獻,我馬上叫他趕去省城,好,你放心,再見!”


    王光明立即給小朱打了電話:“小朱,感謝你的幫助,現在子彈頭已經被我們控製了,你趕快去省城吧!”


    小朱剛走,子彈頭麵包車發動起來了,隨即掉了頭,朝一號桑塔納車衝了過來,考斯特跟著掉了頭,一號車突然響起警報,車子仍斜在路中問,子彈頭衝到一號車跟前猛一打方向,企圖從一號車後麵衝過去,這時三號麵包車早已看在眼裏,迎著子彈頭衝了上來,子彈頭一看,慌忙中猛刹車,不料子彈頭刹車太猛,後麵的考斯特刹車晚了一步,兩車狠狠撞在了一起,子彈頭上麵的人驚叫起來。


    這時王光明對著報話機命令道:“持半自動步槍的4個同誌對準車頭,用火力壓住他們,另外4個同誌衝上去,肖洋、許天祥馬上衝到子彈頭車門旁,打開車門。”


    4名持半自動步槍的幹警調整了位置,4支槍對準子彈頭前麵一陣猛烈掃射,另外4名幹警同時衝到子彈頭車旁邊,躲在子彈頭裏的人幾乎無法還手,肖洋和許天祥一個箭步,占領了子彈頭右邊車門的兩旁。突然右邊的車窗打開了,裏麵飛出兩顆子彈。肖洋抓住車門把手,可是車門從裏麵鎖起來了。


    子彈頭前窗的玻璃已經破了,4支半自動步槍不斷向車裏射擊著,就在這時,駕駛室的門開了,隨即年輕的駕駛員抱著頭跳下車,嚇得躲在車輪旁邊,全身篩糠似的狂抖著。隻見一個武警從旁邊一個戰士手裏奪過槍,兩手握著兩支手槍,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駕駛室旁,這時4支半自動步槍調整了位置,用火力遮護著這名武警。這名武警靠近車,雙槍對著車內,大聲喊道:“不許動,誰動就打死誰。”肖洋趁機抓住駕駛員說:“鑰匙!”駕駛員乖乖地交出鑰匙,肖洋剛把車門打開,許天祥舉著槍上了車。車上的張老大和張老三還有另外兩個青年一看他們已經無路可走,慌忙抱著頭趴在座位上。又上來4名幹警,分別把這4個家夥銬了起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結束了。


    這時,王光明給裘耀和打了電話:“喂,裘書記嗎?我是王光明,向你報告,子彈頭麵包車已經被我們控製了,裏麵4個家夥全”部抓獲,其中兩個就是張老大和張老三。”


    裘耀和興奮地說:“你們幹得好!”


    王光明問:“小朱到了嗎?”


    裘耀和說:“還沒有,快了,他剛才打了手機,說已經到了大橋。我在等他!”


    王光明又問:“你愛人怎麽樣?”


    “我還沒有見到她,”裘耀和說,“她的手機不通,等小朱到了再說,你們放心吧!趕快抓緊時間審訊。”


    迴到公安局,王光明連夜審訊了張老大和張老三。


    張老大現年33歲,名叫張鐵強,外號張一拳。這家夥不好好讀書,隻讀到初中二年級,就讀不下去了,那時才l6歲,當時又處於改革開放之初,仗著他老子的勢力,成了當地小流氓,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拳術本領,到了20歲,憑他那一拳,村裏人個個怕他,誰要是和他發生衝突,他隻要一拳就能致人傷殘,但他對老婆卻從不動這致命的一拳。20歲那年,他看中了鄰村一個農民的女兒,姑娘對張老大的名聲早有耳聞,說什麽也不願意嫁給他,他居然要搶親,姑娘連夜準備逃走,結果沒逃掉,被他逮住了。張老大居然把這姑娘送迴家,當著姑娘父母的麵,跪在全家人的麵前,發誓要對姑娘好,這倒讓姑娘全家人沒想到。姑娘父母害怕張家勢力,勸女兒嫁給張鐵強。


    誰也沒有想到姑娘當天夜裏喝農藥自殺。張老大不但沒有逃,而且為姑娘披麻戴孝,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在姑娘火化前,張老大在姑娘的遺體前跪了兩天兩夜。


    此後張老大成了另一個人,整天鬱悶不語,又過了3年,才經人介紹娶了現在的老婆。隨著他兄弟4人都逐步長大成人,父親張裕富在村裏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了,清塘村除了張裕富,誰也當不成村委會主任。什麽叫村委會,村委會就是他的家,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他想收錢,你就得交,不交你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不管哪家蓋房子婚嫁喪事,不把他那碗盛好了,他一定不會讓你安寧。


    裘耀和來了之後,雖然在全縣搞了大規模的“三禁一打”,雖然連夜突擊調動了全縣38個派出所長,但不知什麽原因前進鄉的派出所所長苟學仁居然還留在原地沒動,而苟學仁又是張裕富的一個遠房親戚。在那時,張裕富確實捏著一把汗,終於在苟學仁的保護下躲過了那次“三禁一打”。為此他送給苟學仁3萬元錢,背後說是他張裕富的造化。張裕富哪裏容得了村民們的行為,以至發生了那場殺人案。但是在安宜斌和苟學仁的保護下,村民們鬧到


    縣裏,原縣委書記皇樸人不聽村民們的反映,在皇樸人眼裏農民一上訪就是鬧事、就是刁民。直到裘耀和來了之後,張裕富還是認為不管什麽人當鄉黨委書記,當縣委書記,他都能搞定的。然而他又不斷聽到裘耀和的所作所為,特別是安宜斌被雙規,蔣開盛開槍拒捕被抓,他才天天惶恐不安。


    終於有一天,公安局對他動手了,多虧了苟學仁透了點底給他,讓大兒子和三兒子逃掉了。


    張裕富自殺之後,張老二和張老四又被抓,張鐵強雖然逃走了,但他時時都想報仇,於是勾結了黑社會,精心策劃這場企圖謀殺案。直到他們的子彈頭麵包車被包圍了,他一直不明白是怎麽迴事,按照他們的計劃,準備在半路上攔住奧迪車,隻要在路上耽誤兩個小時,等到天一黑,他們在路上強行超車,如果奧迪車不讓路,他們就準備撞車,隻要能殺掉裘耀和,他們什麽手段都準備用。


    當奧迪轎車駛進修理廠時,他們判斷奧迪車出了什麽毛病,可是奧迪車進修理廠總不出來,他們也懷疑過,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公安局長王光明會從天而降,現在他甚至後悔當時沒有用手中的槍幹掉兩個武警,為什麽乖乖地就讓他們銬起來了,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張家在清塘村得勢幾十年,突然間就人財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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