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水放下茶盞,冷清的把視線挪到言清清的身上。


    罷了,便幫聶新月一把。


    “言清清我且問你,同門相爭,先動手者,何罪?”


    言清清一怔,不敢直視容止水,於是避開了他的視線:“緊閉七日,罰抄門規百遍。”


    “還出言相辱呢?”


    她垂下頭,聲音也跟著弱了下去:“翻倍而罰。”


    容止水滿意的點了點頭,便又看向子循。


    凜凜威嚴之下,子循抖了一抖,還不等容止水開口,便拱手垂眸,道:“子循知錯了。身為五監府藍錦弟子,應當凡事為後輩做下榜樣。弟子於門派外酗酒鬧事,口無遮攔,還與後輩同門動手,請司業責罰。”


    “如何罰?”


    子循猶豫了下,眼珠左右轉了轉,便道:“願與言清清同罰。”到底是在五監府待了些時日的,還算得機靈。


    容止水微微頷首,側目往趙掌理那邊看過去。“趙掌理?”


    趙掌理恨恨的咬牙,顯然是並不滿意容止水這樣處置。可他又不好當麵駁了容止水的麵子,隻好點點頭,違心道:“屬下心服口服。”


    全尚業殿隻有聶新月暗暗撇了撇嘴,心裏不是不服,而是不爽。明明容止水最終給他二人的處罰比自己還重,可那趙掌理屁都不敢放一個,還不是因為容止水是他的上司?


    那二人既然各自認了罰,這事兒便算是了了。容止水揮揮手,讓他們下去。卻唯獨留下了聶新月。


    ——————


    言清清跟著趙掌理自尚業殿出來,見子循獨自往紫雲監走。便匆匆拜別趙掌理,追上子循。箭步攔住子循的去路。


    子循冷笑一聲,呲著牙,模了模嘴角的鞭痕,“下手還真狠。怎麽,覺得之前打的不夠過癮,被罰得重了,所以來接著打?”


    言清清狠狠握起拳:“優薦生評選在即,一年之內犯過門規的,便一概失去此次評選的資格。你是五監府的老弟子了。不可能不曉得此事。於此時來靈墟鎮上專門找我麻煩,難道你就不考慮後果?”


    子循看她一眼,將手攏到袖內,“我可與你這種博士眼中的可造之材不同,優薦生於我而言,本就形同虛設,我何必計什麽後果?再者說,我也並非是特意找你麻煩。怪隻能怪你運氣不佳,遇上了我心情不好。多喝了幾杯。拖你下水實在抱歉,不過你也打的夠本了。”說完,他便無視擋在他麵前的言清清,繼續往前走。


    言清清心中疑團還未解開。哪肯如此輕易就放他走,當即快步又追上去,眯起眼。從腰間抽出長鞭,展臂淩空一抖。擊出啪的一聲脆響,擋住子循的去路:“你胡說!根本並非巧合。究竟是誰要你這樣做的?”


    子循看了眼她的鞭子。隨後將視線移向言清清,頓了一頓,才笑道:“你以為我喜歡被人打麽?我怎知你在五監府得罪了什麽人,害我不得不憑白挨頓打不說,還要受頓罰。”


    言清清垂下鞭子,沉吟道:“放眼整個五監府,我隻得罪過一人……”


    子循又是一聲冷笑,“你得罪過誰與我無關。怎樣,我可否走了?”


    言清清側身給他讓了路,手卻不自覺的握緊了鞭子。


    子循從言清清處月兌了身,便徑直往自己的住所走去。打開院門走入屋內,裏麵早已有人在等著了。


    ——————


    聶新月忐忑的低著頭,孤零零的站在殿上。此時大殿之上隻有她與容止水兩個,殿門雖是開著,可門外的守門的弟子見了這情況,早就退得遠遠的了。偷瞟一眼殿上坐著的人,便想到上次在霧林裏容止水那透著殺氣的眼神,聶新月才真的覺得有些後怕。


    容止水忽地起身,往聶新月這邊邁出重重的一步。氣場凜然如霜。


    聶新月一驚,下意識的跟著退卻一步。勉強的揚起一個笑,道:“司業大人,弟子還有些私事要處理,若是無重要的事,弟子就先告退了。”說罷抱拳便要拜別。


    下傾的拳倏地被人擋住,一隻白玉般的手托起她的拳,“私事?與沐楚的私事?”


    聶新月動作一僵,猛的將手從那隻手裏撤出來,背到身後。猝然揚起的頭正對上冰雪般幹淨的容顏,心裏莫名的發慌:“不、不是。”


    他宛若寒霜的視線如絲線般綁住她的視線,少見笑容的唇角忽地勾起了一個弧度:“我說也是,方才他還半死不活地躺在霧林。”


    一道驚雷砸在頭頂,腦海中忽然閃過沐楚躺在地上動也不能動的畫麵。聶新月倏然轉身,抬腳便要走,但立刻便被狠狠的拉去迴去,丟在地上。


    聶新月跌坐在地,疼痛令她稍稍恢複了狼。她抬起頭,往容止水的方向望了過去。


    容止水背光而立,背後的陽光晃得聶新月稍微側開些頭、合上些眼睛,眼皮之間隻留下一條縫隙。隱約間瞧見他的表情隱匿於陰暗之下,看不清晰。


    大殿的門倏地猛烈的撞擊在一起,擋住了門外的陽光。


    “他沒事。”


    冷冽而黯淡聲音,悶悶的在尚業殿內響起。


    聶新月聽罷,才有幾分釋然。


    容止水居高臨下,冷冷的凝睇聶新月。忽然他捂住嘴一咳,立刻背過身。待咳畢,才有低沉的聲音自他的手指間縫隙悶悶的溢出來。“可若你不說出那道結界的事,我保證今晚,便讓你看見他求死不得的樣子。”


    聽罷,聶新月皺起眉,頓了一頓,才道:“什麽結界?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麽。”那道結界的事,沐楚便是被折磨成那樣也不肯說出一個字,必是極其重要的,斷不能在她口中漏了出去。


    容止水猛地迴過神,冰冷的視線裏透出森森的怒意:“你還想替他瞞?”


    聶新月笑著望向容止水,剛要說幾句話來瞞過他,他嘴角的一絲未抹淨的血痕,便讓她將話咽迴了肚子。笑意變為擔憂,聶新月緩緩的攏起了眉頭:“你怎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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