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血大刀深深地‘插’在腳下,左手微微按在身前的石壁上,抬頭仰望,絕然轉身,幽暗披風在空中劃過一道凜冽的圓弧,一截空‘蕩’‘蕩’的袖子略微被觸動了一下,刀鋒在碎石地上緩緩的拖過,細長的痕跡帶著尖刻刺耳的滋啦聲,秦墨陽嘴‘唇’微微張開,語氣森然:“我還會迴來的!”


    霧穀和小綠所描述的差不多,除了一地的碎石便隻有一條狹長的道路通向未知的遠方,道路曲折漫長,最寬的地方也不過兩米,兩側是光滑的懸崖峭壁,難怪沒有人願意來這裏。


    秦墨陽一腳一腳踩在地上的碎石上,頭頂是終年不散的大霧,可見度實在不高,他將感知力盡可能的散開,以防不期而遇的危險,最主要還是提防頭頂上時不時掉落的石塊。窄小的山澗中,除了狂暴的風吹著披風和斷袖在空中獵獵作響,便隻有一頭烏黑的長發肆無忌憚的飛舞以及刀鋒被拖行著的聲音。


    至於輕微的腳步聲卻是早就被風聲遮蓋住了,白‘玉’蛇從披風下鑽了出來,端坐在秦墨陽的肩膀上,顯然是不屑於在這種碎石地上自己爬行的,倒是幾隻狼蛛牢牢地吸附在兩側的崖壁上殺過,時不時地朝斜對麵‘射’出一根蛛絲,緊接著在空中一‘蕩’就飛了過去,讓秦墨陽腦海中不自覺的想起前世一部叫蜘蛛俠的電影。


    他一步步看似緩慢實則飛快的前行著,偶爾側身躲閃過從上方掉落的石塊,看了看頭頂上變得略微有點稀薄的霧氣,秦墨陽也不知道自己具體已經走了多遠,不過感覺應該就要出去了。


    三日後,血煞派鬼峰之上,薛老鬼臉‘色’難看地盯著眼前碎成粉末的衣櫃,這幾日他的心情著實不太好,先是一迴到鬼峰就有弟子告訴他新收的親傳弟子秦墨陽被廢去一臂的事情,略微有點惱怒但是也沒有必要因為一個廢人再去收拾剩下的弟子,左右不過是爐鼎,隻是沒想到這個他原本比較看好的弟子這麽不濟,也罷,重新再收一名親傳弟子就是了。可是沒成想消息才剛傳出去的當天夜裏‘藥’閣就被洗劫一空,多少年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了,這下他鬼峰可是在整個血煞派好好轟動了一下,這邊兇手還沒有找尋出來,原本已經被認定為廢物任其自生自滅的親傳弟子秦墨陽又給他帶來了一個大大的驚喜,叛離出派了,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從這萬丈懸崖之上消失了。


    所有修煉鬼王訣的親傳弟子都是他的爐鼎,是他的獵物,他是絕不允許任何一個親傳弟子有機會消失在他的視野範圍中的,想到這裏他淡淡地看向他的大弟子祝餘人。


    “‘藥’閣那邊的事情還在查,幾名被害雜役身上所纏繞的詭異東西現在還沒有頭緒。”祝餘人眼神時不時的瞄向窟窿下的懸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薛老鬼冷哼一聲,“你的小師弟可真是給為師帶來了一個天大的驚喜,叫老四和老五一會兒來見為師,還有給我嚴查鬼峰上下,為師倒要看看他是真的消失了還是藏了起來。”


    “是,師尊。”祝餘人目送薛老鬼離開,從牆上的窟窿中探出半邊身子,仔細地在四周‘摸’索了一下,並沒有發現那種纏在兩個死去雜役身上看不見的物質,他皺了皺眉,難道是自己想錯了,‘藥’閣那件事情不是他這個叛逃的小師弟做的,他的眼中泛起一道寒芒,瞅了瞅下方伸手不見五指的萬丈深淵,實在是費解秦墨陽是如何下去的,可惡,如果他能知道這一切,他或許也可以脫離薛老鬼的掌控。


    他有點不甘心的看了眼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的兩個丫鬟,伸手一抓便將小綠整個人提了起來,五爪緊緊的掐住對方的脖子,冷冷地道:“說,他是怎麽逃出去的。”


    “咳咳,不知道。”小綠艱難的吐出了幾個字,整個臉漲的通紅一片,明顯是快要窒息了的樣子,小紫看著被提在空中不斷掙紮的姐姐,猛然跪倒在地,使勁的磕著頭,臉‘色’蒼白的急急喊道:“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姐姐,我們真的不知道啊。”


    滿聲的哭腔,一把鼻涕一把淚,嗓音都破了,原本清麗的小臉額頭上全是鮮血,可惜祝餘人心中毫無憐憫之心,根本不為所動,一雙冰冷的眸子盯著氣息越來越弱的小綠,雖然他心中也明白這種事情兩個下人又怎麽可能清楚,不過多年來一直想要逃離薛老鬼的掌控一直都沒有辦法實現,此刻竟然有別人做到了,還是個他原本根本不放在眼裏的貨‘色’,心中一股無名的憤怒連他自己都說不太清楚。


    可是他祝餘人需要說清楚麽,當然不需要,這鬼峰除了薛老鬼,他祝餘人便是真正的天,他不需要向一個下人解釋心中的憤怒,他眼中閃過一絲暴虐,五爪猛然一合,噗嗤,五個血‘洞’貫穿了小綠的脖頸,隨手一甩將小綠的屍體甩給了如遭雷擊雙眼無神的小紫,看也沒看一眼,走了出去。


    小紫呆呆的看著那個一直照顧著自己的姐姐此刻麵容扭曲的躺在地上,五個碩大的窟窿在脖頸上如此的刺目,淚水止不住的順著眼角流出,她將小綠的屍體緊緊的摟在懷中,放聲哭泣著:“為什麽,為什麽啊,哈哈哈,為什麽啊,姐姐,為什麽啊?”


    寧凡站在院子‘門’口,看著走出來的祝餘人,轉頭望著房間裏傳來的哭泣聲,心裏微微一顫,緩緩的走了進去,嘴裏呐呐道:“為什麽,是啊,為什麽。”


    “跟我走吧。”寧凡看著一臉毫無生氣,已經萌發死誌的小紫,心裏麵似乎迴憶起了什麽,“想要報仇麽?跟我走。”


    那張滿臉淚水,雙眼無神的臉龐好像緩緩有了一絲的生機,她抬起頭,看著寧凡聲音嘶啞無比的問道:“為什麽?”不知道她到底問的是為什麽要殺死她的姐姐,還是在問寧凡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為什麽。”寧凡冷酷的轉頭離開,這就是江湖,強者做事需要理由麽,如果非要一個理由,那便是力量,便是強大,強者就是真理。


    血煞派下山口,薛老鬼淡淡地看了眼盤坐在石梯上打坐的內‘門’長老風一山,此人常年鎮守於此,也是他薛老鬼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你確定我那徒兒沒有從這裏經過?”


    “嘿嘿,這麽多年來,你所有的弟子每一個都不止一次妄想從這裏下山而去,都被我擋了迴去,而這裏麵唯獨沒有的便是你這位斷臂弟子。”


    薛老鬼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看了眼通往山下漫長的階梯,從懷中掏出一瓶‘精’致的瓷瓶扔給了對方,轉身飛奔離去,他實在是想不出來秦墨陽如何從那懸崖上下去的,或許隻是障眼法,真身還在鬼峰上藏著也說不定。


    實際上呢,秦墨陽看著眼前蔥鬱的森林,順著一條小溪一路走去,他此時所在的地方距離血煞派少說也有200餘裏的距離,而他腳下的這片森林在地圖上叫作白穀林,距離白穀林以西30裏便是穀城,也是秦墨陽現在即將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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