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溫情的場麵,翠花看著看著就笑了起來。


    而酸菜,他的目光越來越冷。


    曾幾何時,他也曾擁有過這樣的幸福。可是幸福總是短暫的,輕輕一碰,就碎成了渣滓。


    他仿佛又看見了那年桃花樹下,身後九條尾巴的女子倚在他懷中,巧笑倩兮。


    酸菜閉上眼眸,再次睜開時,眼底一片肅殺之意。


    徹底的封印是需要血肉獻祭的,他就不信,葉簡檸肯犧牲生命來拯救這個大陸。


    “葉簡檸,榮華富貴你都不要了?要是我被封印,你會死的。不過對我根本沒什麽影響,大不了過個幾百年,我再找人收集怨念,我一樣還能出去。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怕了嗎?”酸菜保持著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哪怕心裏沒底,麵上依舊不肯露出半分膽怯。


    這是他作為帝王最後的尊嚴。


    “我不是要你怕,是要你死!”眼看著封印就要完成,她抬眸看向酸菜,露出大仇得報的笑容:“誰叫你好死不死偏偏來招惹我,利用我,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欠我的,都是要還的!”


    “口氣倒是挺大,可惜氣勢不足。”翠花手掌微抬,那份屬於神器東皇鍾的封印術法便消失了。


    而葉簡檸原本修複好的封印又出現一個漏洞。


    葉簡檸根本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翠花還要幫助酸菜。難道他真的以為憑自己的力量能把酸菜壓製在峽穀裏?實在是天真。


    眼見著封印的漏洞越來越大,她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迴頭看著一眾人。


    這次,是真的,永別了。


    她迴過頭去,正要往封印漏洞裏跳,卻有一道身影撞開了她,義無反顧地跳了下去。


    葉簡檸下意識去拉,沒有拉住。


    “娘親,為了我好好活下去吧!”潯寧臉上掛著淚水,卻笑得開心。漏洞裏冒出黑霧,將她整個人吞噬。


    也就是那麽幾秒鍾的事情。


    “潯寧!”葉簡檸歇斯底裏地喊著她的名字,那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可是她再也無法迴應了。


    “潯寧……”高長歡瞪大了雙眸,差點站立不穩,還好有百裏玄策扶住。


    弈星呆呆地站在最後麵,雙眼無神,落下一滴眼淚來。


    其實他早就該發覺的。


    潯寧這些日子都不太正常,總說如果她不在了會怎麽樣怎麽樣,原來她是要做這些。


    可是就算知道又如何,他始終是攔不住潯寧的。


    她從小就沒有過過好日子,被蕭無絕拐走折磨,被割掉舌頭,被挖去頭頂的靈芝。好不容易找到家人,還是要四處奔波,沒有安寧過。


    直到她看見葉簡檸,才會露出幸福的笑容。


    所以,潯寧才會想要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住這份唯一的幸福吧。


    弈星抹掉眼淚,手中緊緊攥著潯寧繡給他的荷包,那是唯一她曾存在過的證明了。


    荷包上有兩隻小鴨子,潯寧卻說她繡的鴛鴦戲水,還說過,小的那隻是她,大的那隻是弈星。


    她啊,生如夏花之絢爛,逝如冬雪之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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