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的李默聽著身後遠處隨著風傳來的慘叫聲。</p>


    緩緩睜開眼,一隻手扶著額頭靠在巨熊身上注視著火堆內火紅的木炭。隨即將目光挪向了旁邊的石頭,又抬起頭望了一眼別有一番風味的樹冠。今夜無光的樹冠顯得黑沉沉的仿佛伸手便能夠觸碰到這片壓抑的天空,火光在漆黑的眼眸之中閃耀成為了唯一的一束光。</p>


    明天就要到領地了。</p>


    李默心想著,隨即等待著時間慢慢的過去。</p>


    囈語在未出現了,而李默也無法入眠仿佛失去了睡眠這一項生命的權利。</p>


    這種感覺很奇怪……</p>


    內心在歡唿、在喜悅、在沸騰,仿佛在迎接著黑暗將自己吞噬。</p>


    靈魂上沾染的黑斑逐漸蔓延擴散,發光的靈魂逐漸被黑斑遮掩住了光芒。</p>


    單位:李默</p>


    ……</p>


    基礎的麵沒有任何的問題。</p>


    呃……</p>


    究竟是哪裏不對勁?</p>


    這不是人格分裂,那是哪裏出了問題?</p>


    李默苦苦尋找著,無論如何都沒有這方麵的提示和信息。</p>


    現在的他苛求戰爭、毀滅和死亡,甚至是自我的毀滅都能夠讓大腦愉悅。也真是這份愉悅讓其無法昏睡,甚至倒在地上也無法睡眠,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一隻手抓住冰冷的臉,嚐試著讓自己微笑卻完全開心不起來,或者說快樂的權利也被剝奪了。</p>


    自己不再完整,仿佛缺失了一塊。</p>


    “……”</p>


    李默抬起頭,遠處逐漸走來了兩位踉蹌矮小的聲音。</p>


    信息顯示了出來。</p>


    是馬內和金畢兩位地精。</p>


    馬內和金畢的麵容在火光下顯露,體無完膚的模樣讓李默的心毫無波瀾。</p>


    甚至,心頭湧起了一股想要折磨一下他們的想法,可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處理掉企圖背刺自己的一群刁民,於是站起了身子抬頭挺胸將其拋之腦後後麵在考慮這件事情。</p>


    地精畏懼的低下頭,耳朵也低了下來,有氣無力的說著。</p>


    “我們將鹽和病怏怏草根汁液混合在了一起,他們除非有納洛爾的嗅覺否則一輩子都嗅不出來的。”</p>


    馬內信心滿滿的注視著,鼻青臉腫的麵容顯得有些滑稽小醜。</p>


    “懇求……你不要滅口。”</p>


    金畢驟然下跪,後又緩緩抬起頭,害怕的目光注視著此時的李默,渾身瑟瑟發抖像極了受傷的小狗可憐無助,弱小無能。</p>


    語氣低微,深深吸了一下鼻腔裏麵夾著血的鼻涕,“我們可以發誓,這件事情不會有第四個人得知。”</p>


    “……”</p>


    李默注視著眼前的金畢一語不發。</p>


    如果說殺人滅口不讓其他人知曉這件事情的話……</p>


    嘴角突然浮笑,頓時嚇壞了兩人。</p>


    “我比較喜歡地精的主仆契約。”冷漠的李默笑著講道。</p>


    這幅模樣實在是讓弱小的兩位無法反抗,甚至吞咽一聲點頭答應了。</p>


    比起所謂的主仆契約跟隨他一輩子,也不希望被滅了口永遠死在這片森林之內。</p>


    “我們以靈魂起誓,向地精之神庫亞發誓。”</p>


    兩人立馬開始了宣誓。</p>


    李默注視著兩人麵前逐漸浮現的契約之書,上麵的文字浮現了出來,緊接著自己的麵前出現了一張奧斯語的契約書,上麵標注了“奴仆·金畢”和“奴仆·馬內”兩道名字,而主人的區域則空白著等待著自己寫字。</p>


    若有所思的李默瞄了一眼抬頭望著自己的兩位地精。</p>


    馬內也緩緩蹲了下去最後跪在了地上。</p>


    “嗯,很高興能成為你們的主人。”</p>


    李默毫不猶豫的簽訂了契約寫上了自己的簽名——“默·布朗森林·李”。</p>


    隨即,契約開始燃燒。</p>


    作為主人的李默並沒有任何異樣,反而地精的手背上逐漸冒起了青煙。隨即看去卻發現冒煙的區域滋滋作響的冒出了油水,耳邊聽著不由冷下臉,不同物種簽訂契約的方式和方法都不同,並且每個種族契約束縛的條款也不一致。</p>


    嗬嗬嗬……</p>


    真是有趣。</p>


    那麽,龍的主仆契約是什麽樣子的呢?</p>


    黑暗一麵的李默突然迴想了雪萊妮的聲音,那一刻,熟悉的甘甜氣息逐漸出現在了自己的鼻腔之中,稍微恢複了一絲靈魂的光澤。</p>


    雙手抱住了頭隨即坐在了地上,像個瘋子一樣喊著,“不,不可以!她不行,唯獨她不可以!”</p>


    “閉嘴!你這個懦弱、自卑的我!”</p>


    “雪萊妮,唯獨雪萊妮不可以,我才是我,我才是!”</p>


    “你不是,我才是!我才是……我不可能輸給你,不可能!”</p>


    “啊啊啊!”</p>


    李默突然仰起頭雙眼翻白跪在地上。</p>


    剛才的情況嚇得疼痛在地上打滾冒著熱汗的地精們恐懼的注視著自己未來的主人,臉色鐵青的模樣充滿了對於未知的害怕,咬緊牙想要爬起來丟下李默逃走。可當這種想法在大腦之中響起,手背便更加灼燒引得靈魂戰栗,渾身仿佛被閃電劈中失去了知覺,渾身再次趴在了地上無痛呻吟。</p>


    等待了許久,李默緩緩鬆開了手。</p>


    兩隻地精都害怕的注視著李默,他身上的氣息更加強大了。</p>


    那種氣場根本不是最開始瞧見的青年貴族能夠擁有的。</p>


    是誰!</p>


    他是誰!</p>


    泛白的眼睛突然露出了漆黑無光的眼眸,緩緩低下頭感到一陣頭疼,伸手捂住額頭抱怨一句,“真是令人心煩的爭奪……”</p>


    隨即,冷眼相對嚇壞了兩隻地精。</p>


    他們無力的爬起,隻能夠在地上注視著李默一步步靠近。</p>


    心髒提到了嗓子口仿佛要跳了出來,那股窒息感越來越接近,不知不覺咬緊牙閉上了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p>


    可當等待了許久之後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兩隻地精緩緩睜開了眼充滿了不可思議。</p>


    身上的麻痹也緩緩消逝,逐漸爬起扭頭看向了身後站著一動不動的主人。</p>


    才因為逃生的喜悅頓時浮現了更加深沉的恐懼……</p>


    李默站在高處注視著下方火堆上逐漸睡去的人們,取出了水銀短劍劃破了手掌讓血液流入地麵,麵無表情,冷淡無比的開口講著,“睡夢之中的惡魔啊!昏睡之中的妖精啊!埋在地底深處世界的黑暗之子,能夠進入夢境殺死英雄的鬼怪,吾以邪惡元素的召喚,指名汝的侍奉,以吾之血宣告叛逆者的死刑!”</p>


    一道道黑紫色的魔法陣逐漸在腳下浮現,一框接著一框疊疊相加。</p>


    環環之間,一道裂縫逐漸裂開。</p>


    無形之物擴散開來,在李默的眼中瞧見了一道漆黑發紫的身影在四周覆蓋。</p>


    緊接著一隻利爪人手抓住了裂縫邊緣,渾身捆綁著奇怪的裝飾物,有骨頭、珠子和符咒,而當身軀露出來之後,上半身布滿了神秘的紋路,擁有著美麗的容貌卻有著一道猙獰的犄角,沒有翅膀,沒有下半身。</p>


    臉上沒有任何的五官,像人卻不是人。</p>


    他的頭發是如同火焰一般邪惡的元素凝聚而成,扭動脖子發出的哢嚓聲讓地精們感到渾身發涼。</p>


    夢……夢魘!</p>


    地精發不出聲,早已經被驚嚇的忘記了說話。</p>


    “嗚嗚……”</p>


    夢魘隨即發出了如同輪船笛吟的哀嚎聲,傳入耳中引得地精短暫失去了意識。</p>


    睜開眼的下一秒,夢魘已經不見蹤跡。地精們卻恐懼的注視著眼前的主子,無法言喻這位人類領主是如何召喚出來一隻夢魘的,這種生物幾乎是不可能被召喚出來的,除非……擁有和邪惡之物的親和力!</p>


    怪物……邪惡的怪物!</p>


    兩人不敢作聲,瞧著李默緩緩轉身露出了邪魅的笑容。</p>


    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p>


    忽然間,李默停在了地精的麵前再次轉身,目視遠方照亮一處黑暗的微弱之火光,獰笑了一聲。</p>


    “真期待明天的景象。”</p>


    ……</p>


    大家吃的晚餐之中有著稀釋了的蘇克草根汁液,虛弱的神經之下變得極其犯困,尤其是倒下的時候更是難以抬起頭提起精神隻想睡覺。稀釋過後的蘇克草根的效果更像是安眠藥片,正當人們吃飽喝足準備做個美夢,一道道顆粒的黑紫閃光從半空之中緩緩灑下來,所有的人們都吸入了空氣之中漂浮的光點,臉上逐漸浮現了一絲詭異的紫黑色蚯蚓在爬動扭曲。</p>


    為首的費雷思此時站在了一個奇怪的地方。</p>


    周圍的景象很熟悉正是自己曾經在凱撒帝國的領地,激動興奮之下火速的跑著自己的領主二層房屋跑去,打開門的一瞬間頓時怒火點燃,雙眼發紅了起來。</p>


    “黑森領主!”</p>


    瞧著黑森領主正在和自己心愛拋棄的女仆以及戰爭波及死在自己手中老婆、女兒一起坐在樓梯口交合。</p>


    當自己推進門發聲的那一刻,所有熟悉的身影頓時扭轉了腦袋。</p>


    脖子仿佛要被擰斷了一般轉了過來,眼眶空洞失去了眼睛,齊刷刷的目光讓費雷思感到害怕和恐懼,下一秒便準備要離開這個奇怪地方。</p>


    一轉身,門不見了!</p>


    費雷思憤怒的情緒頓時蕩然無存,緊接著而來的是恐懼,無法壓抑溢出的恐懼。</p>


    “費雷思老爺,我是多麽的信任你,為什麽……為什麽要拋棄我……”</p>


    “費雷思,你居然為了活命將我推了下去……”</p>


    “爸爸,我的手好疼,我的肩膀好疼,我的脖子好疼……”</p>


    “爸爸,我好痛苦,他們折磨了我……折磨了我……”</p>


    費雷思害怕的後退了一步貼近消失的大門形成的牆壁,“不,不,你們已經死了,你們已經死了!”搖頭晃腦,難以置信眼前死去的家人們。</p>


    “老爺……為什麽……”</p>


    一道聲音吸引了費雷思,這道聲音最為熟悉不過了。</p>


    是他!</p>


    是他!</p>


    他一定會帶我離開這裏的!</p>


    抬起頭,表情逐漸充滿了希望,當注意到了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管家時,頓時愣住了。</p>


    管家的手中拿著一柄細劍……</p>


    目光的希望瞬間破滅了。</p>


    樓梯走下來了一位最為熟悉不過的女孩,她正是管家的女兒。</p>


    “為什麽是你殺害了我的女兒琳娜!”</p>


    管家咬牙咆哮一聲,隨即直接從樓梯跳了下去,繼續朝著費雷思衝了過去。</p>


    費雷思嚇得頓時朝後跑著卻發現沒有出口,正當猶豫的時候胸口便被追上的管家刺穿了胸膛。血液的溫度和傷口的痛覺無比的真實,費雷思吐了一口血液,隨即咽了迴去剩下的血液哭著臉害怕的扭過去注視憤怒的管家,絕望的流著淚祈求一聲。</p>


    “放過我……”</p>


    話音還未落,本想向黑森領主道歉的心思和滿是悔恨的眼眸頓時受到了更大的驚嚇。</p>


    心愛的妻子坐下的李默忽然和周圍的一切被紫黑色的迷霧吞噬,然後走出來了一隻看不清、看不透、無法理解的混合怪物。</p>


    所有自己記憶之中有印象接觸過、陷害過、拋棄殺害的人組成的一隻怪物緩緩朝著自己靠近。</p>


    那一刻,費雷思的目光看向了身後唯一希望的管家。</p>


    即便是被凱撒帝國騎士追逐他依然舍棄了自身保護了自己活下來的人……</p>


    “嘶!”</p>


    細劍再次拔出刺入了費雷思的心髒,劇烈的疼痛不斷擊垮了他謹慎的意誌和希望。</p>


    無論如何他都沒死在這裏,反而意識清晰的看著那隻怪物朝著自己靠近。</p>


    最後,自己的管家也消失在了原地……</p>


    頓時絕望的閉上了眼,等待死亡!</p>


    唿——</p>


    唿——</p>


    唿。</p>


    那是自己的唿吸聲,</p>


    自己還活著?</p>


    費雷思突然睜開了周圍恢複了森林的容貌,漆黑的環境讓他感到了一絲慰藉,貪婪的閉上眼唿吸著新鮮的空氣,不禁感歎一聲。</p>


    “你是在找我嗎?”</p>


    突然睜開眼,森林不見了,又是之前的漆黑的世界。</p>


    那隻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直接將費雷思吞噬了。</p>


    隨即,怪物的臉上多出了費雷思的麵容,他則是露出了極致的恐怖表情和詭異的微笑。</p>


    這個虛幻的世界隨之驟然消失。</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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