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陳澤出征的日子,為了不耽擱行程,天剛亮,陳澤便早早起來準備。當晨光漫上這片山川之時,陳澤和茄以及他們的士兵早已整裝待發,出現在趙軍營壁之外。一萬名戰士,整齊地站在營壁之前,等著他們的將軍下達出征的命令。


    這萬名將士中,有一千三百人的裝束與旁人不同,他們無一例外的都在手上係著白巾,而這一千三百人便是陳澤重建的尖刀營。他們如那次商討的結果那樣,全體都參與了此次出擊,但他們卻不是為了命令而來,而是為了一個戰士的榮譽,他們也渴望在這次戰役中證明自己!


    “茄,這次務必要助陳澤凱旋歸來!”出征隊伍末尾處,廉頗正騎在他的坐騎上,囑咐著與陳澤一趟出征的裨將茄。他一邊說著,一邊望著不遠處和蘇雲攀談的陳澤,眼神中充滿著期望。


    “屬下明白,這次定助陳將軍凱旋,絕了軍中那幫人對陳將軍的不好念想。”同樣騎在馬上的茄抱拳迴道,臉色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廉頗很欣慰的點了點頭,對於茄,他很放心。他知道,麵前這個跟隨他數年的茄,一個常常以平靜麵色對待一切事物的男子,既擁有一個裨將應該擁有的沉穩,也擁有他這而立之年所應該擁有的閱曆。


    “你迴來後我定會記你一功,所以你可別覺得本將軍偏心。還有就是……你要記得保護陳澤的安全。”說到這,廉頗的老臉輕鬆地笑了一笑。因為他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他知道茄絕不會像範由那些人一樣,覺得他偏心,而陳澤也不會那麽容易出事。


    “屬下不敢,屬下知道陳澤對於將軍,對於我這次大戰,乃至對於我趙國的重要性,肯定會保護好他,當然也不會覺得將軍偏心。”


    廉頗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去吧!把陳澤叫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諾!”茄應道,隨即將馬頭調轉過來,朝陳澤所在的地方馳去。


    沒多久,陳澤便被茄喚到廉頗麵前。陳澤此時早已換上一身沉重的鎧甲,按理說,穿上這身鎧甲後,他的行動應該變得遲鈍笨拙才對,可當他臨近廉頗十幾步時,竟很靈活的讓胯下坐騎停了下來,喝住了坐騎前進的步伐,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廉頗跟前,然後很瀟灑地朝廉頗拱手問好道:“將軍!”


    看到陳澤這一連串行雲流水般動作的人根本想象不到,做出如此流暢動作的軀殼之內的靈魂,前世是一個從未騎過馬的現代人。因為來到了這個時代,擁有了這個軀體,他才能如此輕巧地操縱胯下良駒,他才能擁有如此精彩的經曆,而且這精彩的經曆依舊在進行,仍未結束。


    “陳澤,此次出征你要多聽茄的建議,雖然你是主將,但切忌不要太獨斷!”廉頗一邊捋著胡須,一邊告誡道。


    對於麵前這個認識不過一月有餘的年輕人,廉頗對他的認識程度遠不及跟隨他多年的茄,對他的看法更多的是來自於他的恩人勢靈,而非自己長時間的感受和觀察。而他廉頗說出這告誡的原因,也正是由於這種不了解。他廉頗的心裏還是有一絲害怕,害怕自己所托非人,畢竟此時的他是趙國的大將軍,考慮更多的是他國家的利益。


    陳澤當然知道廉頗臨行前特地說這段告誡的原因,自那次召集商討之後,陳澤對廉頗身上所承受的壓力早已有了更深刻的了解。這種了解也從蘇雲之前的言語描述,轉化為成了實實在在的感受。戰場局勢瞬息萬變,他知道廉頗擔心他這首戰一敗,會引起整個局勢的變動,甚至釀成更大的惡果。


    盡管如此,麵前這個看似嚴肅的老人,還是選擇了相信他,支持他。想到這,陳澤不禁心裏一暖,極其鄭重的迴道:“屬下明白!陳澤定不辱此使命!”他說這句話時,每個字都是鏗鏘有力,字字體現他發自內心的必勝決心。


    “去吧!該啟程了!”


    “諾!”


    陳澤將頭深深地埋在胸前,抱拳向廉頗告別。隨後便轉過身來,牟足了丹田之氣,對著早已等候多時的萬餘名將士,下令道:“出征!”


    陳澤這命令剛一下達,萬名將士便應聲踏上了前進的征途。


    望著前行的隊伍,廉頗沒有多言,隻是眯著他那雙冷峻的老眼,靜靜地目送將士們前行。


    行軍了數個時辰的出征部隊,此時已經逼近了他們的目的地——濁漳水以南的一片密林,而這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正和他的副將茄,討論著待會的攻克策略。


    由於陳澤的謀士蘇雲被隊伍末尾領著尖刀營行進,所以沒人商討的陳澤隻好直接拿著自己獨自想出的方案去問詢茄的意見:“你覺得直接圍剿他們怎麽樣?”


    他這個方案,讓人一聽就覺得可行性不大,如果現在蘇雲在的話,可能早就立馬否決掉了。不過這也符合他沒有帶兵經驗的這個身份,也符合他這個未來人的身份。這麽大個林子,讓一萬個人去圍剿藏身當中的敵軍,無異於大海撈針。此時的他們既不知道敵軍人數,也不知道敵軍分布,又如何去圍剿?這方案又如何可行?


    茄騎在馬上聽著陳澤的述說,對於陳澤所說的辦法也沒立刻給個準話,而他那連著身軀的腦袋也是隨著胯下坐騎移動,而來迴擺動著,也不知他是在點頭還是在搖頭。


    片刻沉靜後,茄依舊沒有就陳澤方法而發表看法,而是對著陳澤沉聲道:“火攻怎麽樣?”


    “你的意思是把那林子燒了?”


    “沒錯,據大將軍手下遊士所說,秦軍偵察兵藏身的密林很大……”茄說到這,頓了一頓,沒有繼續說下去。聽到這話的陳澤,怎麽不知道這話其實是在委婉的否決自己方案,於是也是默不作聲,等著茄繼續說下去。


    見陳澤沒有多大反應,茄便知道陳澤聽懂了這個委婉地否決,隨即繼續說道:“既然我們是一定要勝,用火應該是損失最少的方法了。”


    陳澤也想過直接燒了那片林子,對於戰場指揮調度他是不怎麽懂,但是戰場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道理他卻是清楚地知道。他早已明白這首戰的意義,但他也沒忘軍中諸如範由等人的不滿,而他此行正是為了消除這種不滿的情緒。


    沒錯,燒了這片林子,消滅秦國偵察兵的任務便可立馬完成,到時候找幾個燒焦了的屍體,亦或是抓幾個逃出來的秦軍士卒,便可算作勝利,但這卻不能讓軍中那些人閉上嘴。


    陳澤這迴出擊,是來證明自己的,是來證明自己手下尖刀營的強大的,倘若是用這種不能體現尖刀營戰力的火攻,又怎麽去證明?火攻僅僅隻是放把火,換誰來都能做,又怎麽讓那些不服氣的人不上嘴?所以陳澤不想用這麽簡單的方法,而是想用圍剿的方法,盡管這方法有些不切實際,但是若是辦到了,卻能體現他陳澤和尖刀營的能力,最大限度地將此次出擊的證明效果發揮出來。


    盡管茄說到了火攻,強調了損失最少,他卻沒有立刻同意這個方案,而是用到了密林再做決定之類的話搪塞了過去。作為他的副將的茄,見陳澤這麽說,也不再多言。茄也知道陳澤想用圍剿的方法,達到顯現他和尖刀營的實力的目的,可是習慣穩妥行事的茄卻是不願支持的,這當中當然有可行性的原因,更是因為廉頗對他的囑托:他需要保護陳澤。正因為他需要保護,所以他更不會支持陳澤去冒這個險。


    於是,互相不讚同對方的二人便不再就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而是率領著大軍來到了那片密林。


    當陳澤看到那片密林時,竟也開始懷疑起自己方案的可行性了。因為這片林子真的很大,高矮灌木穿插著生長著,與陳澤大軍所處的外圍這片空地一比,簡直就是另外一片天地。


    茄看著臉色驚訝的陳澤,便知道他也開始懷疑自己圍剿計劃的可行性了,也拉近了與陳澤之間的距離,細聲問道:“將軍現在覺得還需要圍剿嗎?”


    陳澤沒有說話,他知道茄這話是在建議他,而非挑釁他,更非讓他難堪,茄問話的聲音很小也正體現了這一點。至於圍剿的方案,其實他也差不多放棄了,畢竟此次出來,所帶的幹糧並不多,也就夠支撐兩天,若是在這麽大個林子裏去尋找藏身當中的秦軍,恐怕沒幾天時間是辦不到的。


    想到這,陳澤也是答應了茄,迴道:“既然這樣,那就燒了這片林子吧!”


    陳澤話音剛落,茄便吩咐起手下的人準備點火燒了這片林子。一時間,數千名將士們便開始在原地行動起來。當然,他們當中並不包括陳澤的尖刀營,他們正在蘇雲的帶領下,站在原地,畢竟這種小事情根本輪不到他們動手。


    陳澤看著這片林子,似乎依舊是不甘心。他在想,既然沒辦法在殲滅方法上有出彩的表現,可以在殲滅秦軍的數量上下點功夫,於是便朝茄問道:“這林子這麽大,恐怕沒個幾天燒不完,到時怎麽證明我們已經殲滅了多少秦軍?”


    “這個將軍不需要操心,這火一燒起來,自然會有幾個機靈的從裏麵逃出來的,這些漏網之魚可以先將它們抓去,迴去拷問他們到底有多少人,照樣可以知道此次我們殲滅了多少秦軍,到時……”


    茄還沒說完,在那片林子裏住著的飛鳥便出現了異動,似乎是知道陳澤他們要燒這片林子似得,開始成群的朝天空飛去。


    當茄看到從林子中飛散出來的鳥後,立馬察覺到有些不對勁,急聲道:“不好!敵人可能要出來了!而且數量很多!”


    “什麽?”陳澤疑惑地望著茄,從他的表情不難看出,待會應該要發生什麽大的變故。


    茄作為一個跟隨廉頗多年且擁有戰場閱曆的裨將,當然知道林子裏鳥獸異動肯定意味著林中肯定有人,而且是擁有一定數量,不然不會引起整片林子的鳥飛出。然而茄此時卻來不及解釋這些,便馬上替不知道發生什麽的陳澤指揮起正在原地生火的軍隊,大聲喊道:“都停下來!都停下來!全軍後撤百步!”


    “現在才發覺嗎?晚了!”當茄已經開始下後退命令時,一個聲音從林中傳出。


    伴隨著這一句唿喊,林中一下子衝出數千名秦軍,朝未做好準備的陳澤手下將士們,如潮水般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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