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林一早起來,研讀經典,這天讀的是《黃帝內經》,讀到其中《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有這麽一句:“陰陽者,天地之道也,萬物之綱紀,變化之父母,生殺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於本。”看來陰陽就是中醫的道啊,陰陽也是治病的根本。民間說“西醫治標,中醫治本”,這裏的本就是陰陽。


    這個論述裏麵還有一句話,“陽生陰長,陽殺陰藏”,前一半講的是春夏的變化,後半句講的是秋冬的交替。春天到了,白晝漸長,氣溫慢慢升高,可以感受到陽氣的不斷增長。“陽化氣,陰成形”,屬陰的萬物隨著陽的增長,開始繁盛起來,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陽氣在這裏就是指能量,能量的加大供給,促進陰代表的萬物獲得更多能量而繁茂生長。後半句中陽殺就是到了秋天陽氣釋放得差不多了,逐漸轉入收藏,天地間的萬物到了秋冬得不到足夠的能量,生長趨於停止,逐漸凋零、枯萎,這個肅殺的狀態,就是收藏。


    自然界的無窮奧妙都是從陰陽對立統一中變化而來的,而此狀態周而複始,無窮發展像個圓環,就像陰陽圖中所畫的一般。收到一定程度,就要生長、釋放;放到一定階段,就會收藏、整理。所以素問還有一句“重陰必陽,重陽必陰。”陰陽互為補充,互相轉化的一個過程,名家講座裏經常提到養生的原則,治病和養生道理都是一致的,年輕怎樣,年老怎樣,不管輕壯還是老衰,就是陰陽之間的變化關係。明白了這個道理,就要把人生看作是一場馬拉鬆長跑,百米衝刺要不得,還得從長計劃,人生的安排是一個大的變化,中醫的傳統論是能夠指導養生原則的。


    周全林體會的最深的就是這個陰陽轉變的過程,有很多的病例是依照這個原則來診病治病的。


    ……


    周全林巡診來到青峰鄉井沿村,到村委會找村主任鄭奎,村主任不在,但村助理胡淑蘭在村委會,正愁雲不展地坐著。


    “胡助理,鄭主任在嗎?”看到胡淑蘭焦躁不安的樣子,周全林感覺到有什麽事情。


    “周醫生來了,快進來,坐這歇一會兒。”胡淑蘭見期盼已久的小神醫周全林來了,人一下子精神起來。


    “怎麽了,有事情了?”周全林看到胡助理很熱情就放開了問一下原委。


    “鄭主任上鄉裏開會去了,我現在在這值班呢!家裏有事,也不敢走。”


    “啥事,我能幫上忙嗎?”胡淑蘭聽到周全林說這話,頓覺眼前一亮。


    “您真能幫上忙,我爹病了,眩暈,整天躺在坑上不能動,你說才六十多歲的人,就這樣不吃不動的,那還不熬壞了。”


    “怎麽病了?病了幾天了?沒上鄉衛生院看看嗎?”周全林對鄉親們的診病意識是了解的,不拖重了,是不會去看的,但聽胡淑蘭的介紹,她爹爹的病已經不輕了,不吃不動是重病患啊!


    “去了,鄉醫院說我爹的病是美尼爾綜合症,迴家養一養就好了,給開了點藥,但吃了也沒見好轉,所以我愁的很。”看得出胡淑蘭是有些坐立不安。


    “那快帶我去你家吧,老人的病不能等,我給老人家瞧瞧。”


    “太好了,我找人替我,馬上就帶你到家裏。”胡淑蘭出門大約十幾分鍾,領了一個壯碩的男子迴來了。


    “這是周全林,周醫生,周醫生這是我們村剛轉業的退伍軍人——關向北,他替我值班,走吧,我帶你迴家給我爹瞧病。”周全林跟關向北握了一下手,就隨著胡淑蘭去給她爹胡加祥看病去了。


    到了胡加祥住的院子,院裏是三間瓦房,側麵還有一間馬棚,栓馬柱上栓著一匹螺子,院裏還停著一掛大車,看來這胡家家境還殷實,隨著胡淑蘭進了屋子,房子裏整潔幹爽,坑上躺著一位高大的老者,其實年齡表麵看不清楚,聽胡淑蘭說是60多歲,看胡加祥比同齡人還年輕些。從屋外走進來一位中年女人,穿著整齊素花褂子,她撣了一下身上的灰,把手中的簸箕放到中屋的糧袋上,進來給周全林讓坐。


    “淑蘭,你把大夫請來了,快請大夫坐啊!”


    “媽,這是周全林醫生,他的醫術好,周醫生來巡診,我就趕緊把周醫生請來了。西藥也沒治好我爸,周醫生是中醫,中醫能去根的。”胡淑蘭親切地摟了她媽媽的手臂。


    “您是淑蘭媽媽,聽說淑蘭爸爸病了,我來看看。”周全林說得很柔和,對於胡加祥的病,周全林也是沒有多大把握的,還不知道病情怎樣,哪個醫生也不會說大話的。


    “太好了,有大醫生來看病,我家老頭有救了。”


    “沒什麽大醫生,我一定會盡全力的,我先給胡大叔號脈。”胡淑蘭趕緊把胡加祥搖醒,把她爹的手扶過來,讓周全林看。


    “慢慢來,慢慢來。”說完,把三指搭到胡加祥的手上,看後周全林沉思了片刻,然後問胡淑蘭媽媽,“胡大嬸,胡大叔的病你能介紹一下嗎?”


    “一周前,老頭子睡睡覺,突然坐起來了,給我也嚇醒了,因為他說心跳的厲害,差點沒憋過去,說肚臍下麵有股氣湧上來,然後下地一下就栽那了,我費老大勁也拽不動他,後來把孩子叫起來一起把他扶起來的。老頭子起來就說頭痛、暈,昏天黑地的,整個屋子轉個不停,心慌的很,然後就哪也不敢動了。”


    “還有什麽症狀嗎?吐了嗎?”


    “吐了,還淌哈喇子。”


    “多長時間好的?”


    胡淑蘭接過來說:“我爹,暈了十多分鍾,一動就暈,好幾迴呢,沒辦法就隻能躺坑上一動也不能動。”


    “後來怎麽辦了?”


    “我把關向北找來了,一起把我爹送鄉衛生院了,到鄉裏關向北認識衛生院的仇醫生,在我們鄉也是有名的一把刀,他看了以後就給做了檢查,心髒和血壓都正常,初步診斷我爹得的是美尼爾氏綜合症。”


    “嗯,明白了。老人家有什麽喜好,喝酒抽煙嗎?”


    “我不喝酒一天都難受。”胡加祥一聽說喝酒的事,他開腔了。


    “是,我爹沒飯吃行,沒酒喝那可不行。”


    “一天能喝多少啊?喝幾年了。”


    “我們家老頭啊,一天三頓酒,一天七八兩吧。”胡淑蘭媽媽說這話時,很難堪很苦惱的模樣。胡淑蘭聽媽媽說的很情緒化,就接過話來,“我爹喝酒都喝了四五十年了,我爺爺是開酒房的,聽說我爹從小就喝。”


    “哦!胡大叔,您張一下嘴,我看一下舌苔。”胡加祥張了嘴,啊了幾聲。周全林看了胡加祥的舌,舌胖苔膩。周全林分析,胡加祥一生嗜酒,目前的狀態是中醫所說的“痰濕內蘊”。


    “還有什麽情況?都喝了幾十年了,怎麽突然得病了?”


    “我們家老頭子最近因為分地的事,跟村裏有些意見,和村裏的幾個老頭子發了火,一迴家就生悶氣,一生氣好幾天不見好臉,也不是我們氣著他了。”老頭瞪了老太一眼,不說話。


    “胡大嬸,我剛進來時給胡大叔搭了脈,脈沉滑,剛才我也看了舌頭我看胡大叔的舌胖苔膩,我現在分析胡大叔近來生氣造成鬱怒傷肝,痰隨氣升,侵犯到脾胃這造成嘔吐,侵犯到心則產生心跳過速的現象。所謂的上衝清竅就出現眩暈。由於胡大叔喝了這麽多年的酒,年事高了,形成腎虧,衝脈不守,這次是衝氣夾痰飲上攻,所以就發急病了。所以這是痰飲之病,其根本在腎。”


    “哦!在理,在理。怎麽治這個病?”胡淑蘭母女倆不住地點頭,眼裏有了希望的光,看到了希望,也明白了西藥沒有效果的原因,治眩暈而沒有調腎,所以老頭的病沒有好轉。


    “我先開個方子,但我要先說明一下,胡大叔的病也是積勞成疾,這次又生氣來的,首先是腎虛形成的火衰,脾胃不和,造成飲食不化精細,反而化為痰涎了。飲屬陰邪,半夜發病,正是陽氣大虛,陰氣獨盛的時候,所以突發眩暈。正常按照《金匱》治飲的三方來說,如果是眩暈就應該用澤瀉湯的方來治;如果有嘔吐、心悶心慌氣短的症狀,屬於眩悸的,就應該用小半夏加茯苓湯來治;如果出現幹嘔,頭痛的症狀,應該用吳茱萸湯來治。現在胡大叔三個症狀全都有,我就把三個方合在一起用了。”


    看到周全林講的頭頭是道,胡淑蘭母女倆“好,周大夫,你快開方吧!”聽周全林講的真切詳細,一下子有了信心。


    “好,我來開方子。”


    周全林寫下了方子:澤瀉90克,白術36克,野黨參、吳茱萸各30克(開水衝洗7次),炙草15克,生半夏、茯苓、紫石英,生龍牡、活磁石各30克,鮮生薑30克,薑汁20毫升,大棗20枚,濃煎,緩緩呷服,嘔吐止住後每次200毫升,3小時1次,日夜連服2劑。


    “好,我這就去找關向北幫我去鎮裏買藥去。謝謝你,周醫生,中午,哪也別去,就在我家吃了,等我啊!”


    “行,我哪也不去,一會兒你把藥買迴來,我來給胡大叔煎,我還擔心你們弄不好這中藥。”


    胡淑蘭出門之前囑咐胡媽媽,“媽,你做頓好吃的款待周醫生,我爹的病就盼頭了,我去買藥了。”胡淑蘭急急忙忙去買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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