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獄中學醫,還有個困難,就是沒有其他有經驗的老中醫可以交流討論,不能隨時答疑解惑,缺乏實踐也沒有老師直接傳授醫學知識,隻能靠悟性一點一滴積累,同時參考典籍醫書解決實際問題。但也有好的一方麵,因為在中醫的發展中,曾經走過很多彎路,化分了很多流派,也有了許多分支,認識上也出現了一些偏差。


    周全林沒有跟著老中醫學習,而是直接從古籍醫書中尋求醫學答案,學習診病技能,這就避免了走彎路和入歧路,這也是周全林成為一代名家的原因之一,總結一句話,周全林不是學院派的,而是古中醫一派的傳承者,這從一個側麵說明發展中西醫結合的弊端,中醫和西醫是兩個層麵的醫學研究領域,西醫已經自成體係,獨立發展的蔚為壯觀,這兩種醫學是建立在不同的世界觀和實踐的基礎上的。為什麽學中醫還要雜糅西醫的內容,這必然讓中醫慢慢偏離自己的軌道,成為四不象的東西,越來越不能診治疑難雜症。這樣看周全林在這個相對封閉的監獄中學習中醫,就是一件萬幸之事,是一件得大於失的好事。


    周全林對《傷寒雜病論》已經研讀多日,又有了一點淺淺的體會。


    “傷寒”在古代的專著裏已經有了一些記述,《素問?熱論》中有句話,“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簡單地說就是有發熱性症狀的疾病,或是發熱性特征的疾病都是傷寒的範疇。而《難經?五十八難》中有更為具體的講述,“傷寒有五,有中風、有傷寒、有濕溫、有熱病、有溫病。”分類更加細致了,隻要發熱類型的即為傷寒,而其他類型的就是雜病,仲景醫聖很謙虛地把自己的著述稱為“論”,帶有討論和研究的意思,從這個一點看,張仲景是治學修身齊家的大學問家。


    ……


    周全林在獄中思考中醫急救的辦法,有時能想明白,有時卻又糊塗懵懂。


    但由於治好了趙誌偉管教,趙管教免於開刀手術之苦,所以朗管教和趙管教都對周全林很看重和照顧,不讓他幹重活,也時常來跟他談心,對於他入獄的原因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慢慢地產生了同情心,周全林是一個縣委的年輕幹部,隻是想在經濟理論學術上有所建樹,就遭到惡意的攻擊和誹謗,還招致牢獄之災,著實讓人不能理解,這個社會怎麽變得如此的混亂和狹隘,有不同的學術觀點就要被打擊和迫害,這哪有什麽胸襟和氣度可言,不同的學術觀點完全可以在一起討論和實踐研究嘛,學術研究應該是友好和真誠的。


    這一天朗管教單獨找周全林談話。


    “小周,冤屈不能打垮一個人,你要堅持你的中醫學習和研究,不能放棄啊!”


    “朗管教,我的這點委屈算不了什麽,我現在已經想好了,經濟理論不讓我研究,我可以把中醫理論研究好,一樣可以為華夏百姓做些有益的事情,況且我遇到了伯樂——程大可老中醫,我更要苦心鑽研,為我將來救治更多的人,實現我的理想一點一點地努力。”


    “好,你這個小夥子,我看好你,將來有什麽需要我出麵的,比如寫評價、推薦之類的事情,我老朗一定會幫助你的,放心啊!”


    “謝謝,朗管教。”


    這時朗管教辦公室桌上的電話響了,朗管教接起來,立刻嚴肅起來。


    “你好,是鄭獄長。對,是有叫周全林的,他就在我這,我正找他談話呢!好,我現在就帶他到您那裏。”


    “小周,鄭獄長找你有事,你跟我到鄭獄長辦公室走一趟。”


    “是,朗管教。”


    到了鄭典獄長的辦公室。


    “鄭獄長,報告,我把周全林給你帶過來了。”朗管教高聲報告。


    “好,好。你就是周全林,聽說你是程大可的得意弟子,來,你坐下說吧。”


    “報告,鄭獄長,我就是周全林,我站著就行了。”


    “坐吧!”然後他示意朗管教。朗管教讓周全林坐在鄭獄長的對麵。


    “謝謝,鄭獄長。”周全林默默地坐著,沒敢吱聲。


    “小周,聽說你把趙誌偉管教的病治好,而且藥到病除,看來你得程大可的真傳了。”


    “鄭獄長,沒有那麽快的,也是經過1周多才治好的,也是恰好碰到了我熟悉的病情。”


    “好,有件事我要請你幫忙,我有一個親戚,是我愛人的表弟,得了一場怪病。你看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中,他怕開刀,希望找一個中醫治治病。”


    “鄭獄長,我當然願意看一看,但我的水平很有限,而且也不是正式的醫生。”


    “不要擔心這事,我相信你能看好疑難雜症,你隻要肯跟我走一趟就行。”


    “好。”


    “老朗,你也跟去吧,有什麽事你也好協助解決一下。”


    “好,老領導,我跟著去。”朗管教很高興地應承下來,他要是知道這個病人這麽棘手,就不會這麽爽快了。


    一行四人坐著鄭獄長平時乘坐的吉普車,來到了一所縣級醫院,當到達3樓的一間病房時,周全林看到一個年輕的病號,正躺在病塌上,側臥著,大口地嘔吐著,麵前的地上的一個臉盆裏滿是汙穢的嘔吐物。周圍的家屬都皺著眉頭,束手無策。


    又是嘔吐,最近一連串看到的病號都是嘔吐,難道周全林一治病,就專門治療嘔吐為症候的疾病,太匪夷所思了。


    周全林沒有嫌棄病人,上前仔細地觀察起來,病人年紀大約25-30歲之間,身形瘦弱,此時正痛苦地呻吟著,右側臥在病床上,吐出的嘔吐物臭氣熏天,並夾雜著像糞便樣的物質,而年輕人已經汗透衣襟,豆粒大的汗珠還在不斷地滴下來,可見其很痛苦,已經難以支撐。


    “請患者家屬介紹一下病情。”周全林看到病人很痛苦,立即進入正題。


    一位長像清秀的女人,悄悄地走過來,像是聲怕驚動了病人,小聲對周全林說道:“我們家長林,前幾日腰部長了一個大包,疼得不得了,但他也不當迴事,我帶他來醫院,醫生說可能得了闌尾炎,得開刀,可我們家長林死活不讓開刀,打了好幾天針也不見好,看著更加重了。我們都不知怎麽辦好了。”


    “把病人的衣服解開,我看一下。”


    清秀的女人把叫做長林的男子的衣服掀開,赫然呈現在人們麵前的是男子右腰部的巨大包塊,像一個大饅頭,紅腫如赤,周全林輕輕地觸碰大包,長林就彎起腿來,痛苦不堪,但也竭力忍受著,周全林感覺這個大包並不是緊緊長在肉裏麵的,滑動著,還很灼熱。


    “家屬,還有哪些情況?”周全林認真地檢查和聆聽著介紹。


    “我們家長林,這幾天肚子疼得不行,還脹脹的,很難受。”


    “是不是還發燒?”周全林推測道。


    “剛測的體溫,39度多。”周全林看到長林的體溫雖高,但病人寒戰不斷,能聽到牙齒咯咯的碰撞之聲。


    “長林,張嘴,我看一下你的舌頭。”隨著長林勉強長開嘴的刹那,周圍的人不約而同地掩住了鼻子,一股惡臭從長林的嘴裏發出來,周全林也不自覺地屏住唿吸,他仔細地看了一下長林的舌頭,舌頭呈現暗黑色還有細細的肉刺,幹幹地沒有水份。


    看過了,也觀察了,周圍的人都在注視著周全林的一舉一動。周全林沉吟了一會兒,對鄭獄長說,“鄭獄長,從我初步的判斷,長林是闌尾炎後期病變膿腫,阻礙了腸道的正常功能,造成熱毒壅閉三焦,這是關格大症,治不好有生命危險,應該立刻開刀切除闌尾打開腸梗阻才行。”


    “不開刀,我不開刀。”長林唿天喊地大叫著,周圍的人都被長林的突然喊叫嚇了一跳。


    “小周,你就給開個方,治治看,如果治不了,我們再開刀。”鄭獄長對周全林的診病和治療報有很大的希望。


    “我怕是對這個病沒有經驗啊!”


    “周大夫,你就開方吧,有什麽事情我負責。”長像清秀的女人,此時很擔當。她也實在被長林的頑固不化不肯開刀折磨的不行了。


    “行,小周,你就開方子吧。”鄭獄長也果斷地下著命令。


    “好吧,有鄭獄長的信任,我就試試。”


    周全林取過大帽鋼筆,寫下了第一個藥方子:生白蘿卜2.5公斤,元明粉120克,兩樣藥加水10斤,一起煮,蘿卜分3次入鍋,煮熟一批就撈出來,換下一批,等藥湯收成1大碗,大約1斤,備用。


    第二個藥方子:二花240克,連翹、生苡仁、赤芍、桃仁泥、厚樸、生檳榔、芙蓉葉、蘆根各30克,冬瓜仁60克,生大黃45克(用白酒浸過15分鍾再取汁入藥),丹皮、枳實各15克,皂刺、炮甲珠、白芷、甘草各10克,廣木香、沉香各3克,後兩味藥磨成汁對到藥裏。以上方子中的藥加水過2寸,再加白酒100毫升,浸泡40分鍾,用大火快速煎煮10分鍾,得約1000毫升藥湯,再把這個藥湯和之前煮好的一斤蘿卜藥湯混合了,每隔2小時,給病人服下300毫升,直到腸道通暢為止。


    大家將信將疑地各自準備去了,在大家準備地過程中,周全林把程老中醫留給他的一套銀針從懷裏取出。


    “鄭獄長,我用針炙的方法,先給長林止吐吧,這些藥備好煮好,也得兩三個小時,怕是長林頂不住呀。”


    “好,好,你就大膽地治吧。”鄭獄長看到周全林指揮若定,已經折服了,聽到周全林說針炙可以止吐,就更加信服周全林,很想一睹為快,斷然不會反對。


    此時周全林拿過銀針,在長林的舌下的金津穴、玉液穴、雙側尺澤穴、雙側委中穴,分別刺針挑開,這幾個穴位立刻流出了烏黑色的血。眾人甚為驚詫,太神了,儼然把周全林當成了神醫在世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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