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顧菱月微微一怔,手猛地敲在了鋼琴上麵,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她一直以為喜歡藍色的這位,不是容景冽就是冷星冽,所以才會這麽問。


    但是沒想到,容景冽給出來的答案,居然是這個……


    她抿唇,小心翼翼地看著男人正在端著高腳杯喝酒的樣子,“她……是誰啊?”


    之前她提起冷思涵的時候,這個男人情緒失控,二人不歡而散。


    同樣的錯誤,她不會再犯第二次。


    就算是容景冽自己提起來的,她也不會輕易地說出那個名字。


    她這一副小心翼翼地不想提起那個名字的樣子,讓容景冽覺得有些好笑。


    “思涵。冷思涵。”


    “我想,你應該不止一次在別人口中聽到她的名字了吧?”


    不知道怎麽了,來到這間房子裏麵之後,容景冽反倒覺得有些悲哀了起來。


    其實鋼琴,他也隻是當年在日本的時候,看到那個背影女孩彈過鋼琴。


    多年以前。


    他住在療養院裏麵,背影女孩在療養院的另一端,跟著老師在練習鋼琴,練習畫畫。


    他常常躲在窗口看她畫畫,聽她彈琴。


    但是,看她畫畫是享受,聽她彈琴是折磨。


    那個時候,他聽到她的琴聲,難聽地像是雜亂的晚盤跌碎般的聲音。


    這樣的聲音,在那個時候,對已經找不到了繼續活下去的欲望的他來說,是一種折磨,更是一種動力。


    因為,想到自己如果就在療養院裏麵死去了,每天都要聽著這種撕心裂肺的琴聲……


    他就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好起來,用自己的雙眼看清楚離開的路,用自己的雙腿走出去。


    還要去看看那個背影女孩到底長成什麽樣子,還要去告訴她,“嘿,你彈的鋼琴,真是爛透了。”


    隻是後來……


    這句話一直都沒有說出口。


    等到他經曆了最後一場大手術重新站起來看清楚的時候,總是穿著粉紅色的小裙子的背影女孩已經消失。


    他尋找這個女孩尋找了七八年的時候,奶奶告訴他,其實那個背影女孩,就是當年父母從海上救下來的冷思涵。


    後來,冷思涵開始給他畫畫,和當年的背影女孩的畫作,是一個風格,隻是筆力更加成熟。


    後來,他讓冷思涵去彈琴。


    冷思涵彈琴的聲音,比起當年在日本的療養院裏麵聽到的琴聲,不知道好聽多少倍,甚至,冷思涵還可以自己寫曲子……


    那個時候,他還暗想,當年在療養院裏麵的時候,背影女孩彈不好鋼琴,是因為她對琴譜和鋼琴並不熟悉……


    顧菱月默不作聲,看著容景冽端著酒杯迴響起過去的樣子,她深唿了一口氣,雙手輕輕地搭在鋼琴的黑白鍵上。


    既然,他在這裏已經睹物思人了,不如,她就順水推舟地,將冷思涵的曲子給他彈奏出來……


    於是……


    “叮、當、當、啷、咚、叮——”


    一陣如拉鋸般不流暢深淺不一的鋼琴聲在琴房響起來,難聽地像是雜亂的晚盤跌碎般的聲音……


    男人猛地抬起頭來,對上顧菱月那張寫滿了尷尬的臉。


    “那個……我不是故意要把曲子彈成這個樣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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