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青春,虛負青春。賞心樂事共誰論?花下銷魂,月下銷魂。(孤負一作:忘了;虛負一作:誤了)


    愁聚眉峰盡日顰,千點啼痕,萬點啼痕。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唐寅(明)


    雨打梨花深閉門,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節選自《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唐寅(明)


    ……


    方曙流從懷中掏出一個細瓷瓶,將瓶中藥粉倒在一張油布紙上,用燭火在油布紙下輕烤。很快,一縷青絲嫋嫋,散發出一種薄荷的香味。


    方曙流將油布紙放在張旭鼻端,張旭夢中嗯啊兩聲,一個噴嚏打出,立刻醒來。


    方曙流道:“張顛,你要眼睜睜看著公孫大娘被處死嗎?你忍心嗎?”


    張旭麵色一變,嚎啕大哭……


    ……


    張旭也曾是公孫大娘的仰慕者之一,但認識公孫大娘時,張旭已有家室,隻能將這份仰慕放在心裏。


    從張旭口中,方曙流和白複知道了公孫大娘的秘密:


    公孫大娘實為兩人,乃是孿生姐妹。大姐叫公孫,小妹叫公孫矯。兩人好似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連親生父母都不清。為了區別姐妹倆,其母在公孫手背合穀穴刺青一朵紅梅。


    兩姐妹從小便冰雪聰明,七歲那年機緣巧合,偶遇一代幻術大師。此異人見兩人冰雪聰明,又長得一模一樣,便將兩人收為弟子,將其絕世劍術和幻術傳於公孫姐妹。


    兩姐妹長大後,將劍法與舞蹈融於一身,獨創出聞名天下的劍器之舞。為便於施展分身類幻術,兩人從來以一人麵目示人。所以江湖上無人知曉公孫大娘真實身份。


    後來,公孫姐妹收“霓裳十三釵”為徒,也是分別交替傳授武功,並未告知眾徒弟,她們的師父乃是兩人。


    但再好的偽裝,也掩飾不了兩人對劍術和舞蹈的領悟。


    大姐公孫,劍法無雙,出劍璀燦奪目,猶如後羿射落九日,起舞時劍勢雷霆萬鈞,令人屏息。


    小妹公孫矯,輕功高絕,身手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收舞時如雁渡寒潭,又象江海凝聚的波光。


    張旭為求書法之道,一路跟隨公孫大娘舞坊的表演,演一場,看一場,從洛陽追隨到長安,終於發現了公孫姐妹的秘密,也情難自已地愛上了大姐公孫。


    可公孫的一顆芳心係在了音樂造詣精深,才華橫溢的李隆基身上。


    長安首演,李隆基親自下場,擊打羯鼓,為公孫劍舞伴奏,浪漫的帝王瞬間征服了這位眼高於頂的奇女子。


    張旭家族門第不低,可尋常官員怎能跟大唐天子爭女人?從此張旭嗜酒如命。


    每當情難自己時,便將自己灌的酩酊大醉,唿叫狂走,落筆疾書,甚至以頭發蘸墨書寫。


    將自己壓抑的情愫、奔放的生命,毫不隱瞞、淋漓盡致地釋放出來。一筆一劃都閃耀著光芒,一張一弛都美到爆炸,仿佛飛舞的火焰,劃過天際的流星。


    由情生愛,由愛入道,張旭終於在書法一途,一窺天道,達到草書之巔,無可匹敵,獨孤求敗。


    ……


    “那我的師父究竟是何人?”青鸞公主急切問道。


    張旭歎道:“在宜春、梨園二伎坊內教授歌舞的是大姐公孫,小妹公孫矯早就遠遁江湖,不知所蹤了。


    如今下獄的,確實是你的師父公孫,但兩姐妹中究竟是誰刺殺陛下,我也無從得知。”


    “長安城中,還有誰知道公孫矯的下落?”方曙流問道。


    張旭道:“你們去找吳道子試試吧,能看出公孫大娘是兩姐妹的,全天下除了我,就隻有他了。”


    ……


    安史之亂後,吳道子行蹤不定。但隻要人在長安,每逢初一、十五,吳道子一定會出現在常樂坊趙景公寺,沐浴齋戒,虔誠禮佛。


    趙景公寺為隋文帝皇後獨孤伽羅所建,為的是紀念其父——西魏大將獨孤信。


    寺內華嚴院中的盧舍那大佛像,用金石雕成,高六尺,風格古樸,為鎮寺之寶。據說下麵有盧舍那大佛的真身舍利三鬥四升。此外,寺中還有大小金銀佛像數百餘座,以及黃金、寶珠鑄成的經書。


    不過,讓趙景公寺香火鼎盛的不是這些佛像,而是寺南中三門東壁上的一幅白描壁畫。這幅畫就是吳道子一生最傑出的壁畫——《地獄變》。


    據傳,當年盂蘭盆會前日,吳道子僅用一晚便完成了這幅鴻篇巨畫。


    ……


    白複三人來到趙景公寺南中三門東壁,站在壁畫《地獄變》麵前,連從戰場死人堆裏走出來的白複也豎起了寒毛。


    壁畫中,吳道子並沒有刻意地去描繪厲鬼妖魔的恐怖猙獰,更無刀山火海、油鍋沸鑊等酷刑,而是以將死之人驚恐不堪的眼神、猙獰扭曲的麵目,傳達著地獄的陰森恐怖和受刑人的痛苦淒慘。


    據說《地獄變》畫成之後,都人鹹觀,皆懼罪修善,兩市屠沽,魚肉不售。


    吳道子筆力遒勁,如磔鬼神毛發。時有陰風吹來,諸像生動,冥獄鬼神森然而現,勢若脫壁。


    白、方二人觀之,頓覺腋汗毛聳,不寒而栗。青鸞公主更是嚇得躲出門外。


    方曙流對白複道:“人常道:道子畫人物,如以燈取影,逆來順往,旁見側出,不差毫末。所謂遊刃餘地,運斤成風,蓋古今一人而已。


    白老弟,這幅畫你怎麽看?”


    白複沉吟許久,方才道來:“隻有去過地獄的人,才畫得出來!”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這是我聽過最入神的畫評,諸位是為公孫大娘而來吧?”


    台階下,一位老者,須發皆白,手拄拐杖,形如枯槁。他對三人道:“老朽吳道子,正是應下地獄之人。”


    ……


    “那一年,我們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彼此。”吳道子坐在青石台階上,仰望漫天星鬥,幽幽道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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