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一聲炮響,喊殺聲震天。


    數百隻箭矢從城內甕城射出,箭尾帶著火焰,如同漫天花雨,劃過天際,帶著美麗的弧線,越過城牆,射向磴道。


    火箭瞬間將整條磴道全部點燃,奔馳在磴道上的騎兵,如同地獄使者、烈焰騎士,人馬俱焚。


    不少騎兵隻能選擇穿過濃煙,冒死躍下磴道。磴道下端的騎兵,摔個人仰馬翻,而磴道頂部的騎兵一旦躍下,往往連人帶馬,骨斷筋折。


    風助火勢,磴道火勢甚大,無法撲救。


    尹子奇呆立在陣前,莫之奈何。


    燕軍眾將士望火興歎,眼睜睜地看著十數日的辛勞努力被付之一炬,無能為力。


    第一批衝上睢陽城樓的數十名騎兵先鋒也沒好到哪兒去。


    剛一躍上城牆,騎兵們迎麵撞上悍將白複。白複手持玄鐵厚背刀,橫刀傲立,殺氣騰騰,桀驁不羈。


    白複手一揚,三枚鵝卵石激射而出,直奔敵將麵門,將頭三名騎兵顱骨洞穿,擊斃當場。


    白複輕功提縱,從三匹駿馬頭頂飛過,玄鐵刀橫斬,劃出一道金色弧旋,刀芒如水波,蕩漾開去。


    刀芒閃過,第四名騎兵被連人帶馬,斬成兩段。馬頭、人頭順著內城階梯,一同滾落城下。


    剩下半截人、馬繼續前衝,白複擦身而過,迎戰第五名騎兵。


    此人乃是奚族將領,驍勇善戰。他見白複刀法淩厲,神勇異常,不但不膽怯,反倒血氣上湧。他怒吼一聲,揮舞狼牙槊,策馬向白複衝來。


    來到白複眼前,奚將仗著馬速,對準白複頭顱就是一棒。


    狼牙槊勢大力沉,再加上馬速,力愈千鈞。


    在坎鼎真氣的加持下,玄鐵厚背刀無堅不摧。白複絲毫不懼,沒有任何花俏,隨手劈斬。


    “嗤”


    如同剪刀裁布,玄鐵厚背刀將狼牙槊裁成兩段。


    刀鋒複餘勢不減,從奚將手臂順勢而上,破開鎧甲,從肩胛腋窩處斜劈,將奚將斜喇喇斬成兩截,一分為二。


    未等鮮血噴濺到白複身上,白複已經掠至第六、七名騎兵身旁。


    這兩名騎兵見勢不妙,並駕齊驅,外側一人持刀斜斬,內側之人挺矛直刺日騎馬繞城數圈,思考破城之法。


    這日晌午,尹子奇經過睢陽城的西北角時,發現這裏林木茂密,樹幹粗大。尹子奇心生一計,決定修築“磴道”。


    尹子奇命士卒大量砍伐此間樹木,然後將樹幹稍加整飭後,象搭房子一樣,按照一定榫卯結構,堆積在睢陽城牆下。


    燕軍又在樹枝上堆積土囊、沙袋,打算修築一條結實寬闊的梯形坡道,以便燕軍能夠縱馬疾馳,快速衝上城樓。


    由於利用了樹木做梁架筋骨,磴道的修築速度遠快於修建攻城土山。燕軍眾將摩拳擦掌,操練軍馬,期待著一戰而定、破陣屠城。


    尹子奇擔心張巡破壞磴道,派重兵把守。將數千弓弩手分成三班,日夜值守。一旦唐軍的突襲隊衝鋒磴道,全力以赴射殺。


    在燕軍修築磴道的日子裏,張巡一直不動聲色,也不派人騷擾。


    不過,這並不代表張巡聽之任之。


    一到深夜,張巡便命白複利用絕頂輕功,偷偷下城。白複迅捷如風,身如鬼魅,趁燕軍不備,將大量的鬆明、幹枯蒿草等易燃物塞在沙袋下麵的樹木裏。


    白複前前後後忙了十數日,由於鬆明、幹蒿偽裝巧妙,藏得隱蔽,燕軍士兵一直沒有覺察出端倪。


    這日一早,燕軍埋鍋造飯。士兵們用過早飯後,整軍備戰。


    隻見軍營大門,緩緩拉開,數千騎兵從營門疾馳而出,奔向磴道。


    尹子奇令旗一揮,用箭陣壓住城頭唐軍火力,掩護騎兵攻城。隻見成千上萬支弩箭如壓城烏雲,黑壓壓一片,射向城樓。


    火力之猛,壓的城頭將士無法探頭瞭望。


    燕軍騎兵大喜,左手舉盾,右手持刀,唿嘯著衝向磴道。數十名騎兵先鋒沒兩人大驚,正要收迴兵刃再刺。白複左右手橫掃,巽、坎罡氣奔騰湧出。


    “噗”


    城樓內側之人,被白複一刀梟首,如同剖開一隻西瓜。腔頸熱血如一道噴泉噴湧而出;


    城樓外側之人,被白複掌風掃中,從馬背上橫向飛出,被掃下城樓,慘叫一聲,墜地而亡。


    白複挽住馬韁,勒住馬匹,調轉馬頭,衝向其餘燕軍騎兵。


    白複宛如殺神,手起刀落,人頭落地,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燕將大駭,調頭就跑。慌亂中,不少騎兵相互衝撞,連人帶馬,跌落城樓。


    ……


    磴道大火烈焰熊熊,硝煙衝天,一直燃燒了二十餘日,才逐漸熄滅。


    至此,燕軍眾將終於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不敢複攻。


    白複師從王忠嗣將軍,兵法無雙。


    然而,張巡文官帶兵,目光如炬,臨敵指揮,應變之智,應機之巧,讓白複大開眼界,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種臨敵變化,非實戰不能領悟。


    在白複眼中,張巡堪稱戰術大師,見招拆招,奇思妙想行雲流水,天馬行空,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如同獨孤劍魔的劍法,法無定法,無招勝有招。


    ……


    磴道之戰,讓燕軍白白損失了一千精銳騎兵,軍心一蹶不振。


    尹子奇賬下一名同羅胡將道:“將軍,睢陽城久攻不下,咱們傷亡過大,何不繞過睢陽,直接南下。


    契丹部落犯我範陽郡時,也經常繞過重要城池,直接突破到幽州,大肆擄掠後,徐徐撤軍,全身而退。”


    尹子奇瞪了一眼,道:“你們胡人腦子就是簡單!如果以擄掠為目的,攻城戰就不必打。如果以奪取城池、占領地盤為目的,則攻城戰必不可免。


    如果繞過睢陽,咱們就會陷入腹背受敵的險境。我軍後勤輜重,信使聯絡,兵力運送全部暴露在唐軍眼皮底下。


    咱們十幾萬大軍,每日人吃馬喂,消耗糧草無數。一旦張巡斷我糧道,軍心必亂。斷糧三日,不用唐軍進攻,我軍就會敗亡。”


    另一名偏將忿忿不平罵道:“定是洛陽那幫愚蠢朝臣,胡亂策劃,令我軍從睢陽南下!”


    尹子奇搖搖頭,道:“中書侍郎嚴莊嚴大人也是飽讀詩書之人,他的戰略部署並沒錯。


    淮泗一帶看起來一馬平川,但實際上可選的攻擊城池並不多。


    十幾萬大軍,糧草輜重,攻城器械,龐大冗重,隻能依靠水運來後勤保障。


    淮河地區水網密布、河流眾多,但水量足夠大、且能夠用來保障大軍後勤的河流卻並不多,也就穎水、睢水、泗水等幾條河流而已。


    所以我軍能選的攻擊點無非就是汴泗流域的彭城,睢水河畔的睢陽,穎水畔的壽春等幾座城池。


    相對壽春、徐州來說,睢陽防守相對薄弱,兵力不過五六千,城中民夫很少,僅有三四萬老弱婦孺。


    我軍南下,如果不攻睢陽,隻能選擇徐州或壽春。這徐、壽兩地從大隋起,就是軍事重鎮,屯有重兵,保障江南糧賦安全。


    所以,從全局來看,相對徐州和壽春,睢陽是最好打的,隻不過沒想到,咱們碰到了張巡、許遠這兩根難啃的硬骨頭。”


    尹子奇還有些軍情沒有告訴諸將:燕軍攻占襄陽,奪取漢水,切斷唐軍糧餉運輸線的計劃被魯炅部摧毀了。


    山南東道節度使魯炅守南陽,燕軍大將武令珣、田承嗣相繼攻之。城中食盡,餓死者相枕藉。


    至德二載五月壬戌(十五日)夜,魯炅放棄南陽,率領餘部數千將士撤到襄陽,繼續嚴防死守。田承嗣攻克不了襄陽,隻能撤離。


    “現在南下的燕軍隻剩自己這一支了,倘若再不拿下睢陽,大燕就會錯失席卷江淮之地的機會。”尹子奇眼望地圖,一聲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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