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幃深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


    神女生涯原是夢,小姑居處本無郎。


    風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誰教桂葉香。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無題·重幃深下莫愁堂》李商隱


    ……


    往事講到這裏,獨孤老閥主就不再繼續往下說了。


    白複心道:“武周一朝,重用酷吏,屠戮宗室,貶謫賢臣。而武曌更是因豢養麵首而被後世鄙視。為何劍魔不出手幹預,任她獨斷朝綱、乾坤倒轉、為禍大唐呢?”


    白複仍然好奇,但恐此問題涉及獨孤素的私隱,不便再繼續刨根問底兒。這些疑問留給以後慢慢探求。


    獨孤老閥主將玄鐵厚背刀交還給白複。白複趕忙辭讓,道:“獨孤爺爺,這柄刀是獨孤家族的傳承之物,我何德何能,焉能獨占?正好借此機會,將寶物交還給家族。”


    獨孤老閥主撫髯,嗬嗬笑道:“天下重器,有德者據之。複兒,這柄刀對我大哥意義非凡。他在羽化飛仙前將此刀傳承於你,必有深意。他是得道之人,洞察深遠,你切不可妄自菲薄,辜負了他的一番美意。”


    長孫晏行也在一旁點頭附和,勸說白複收下此刀。


    白複推辭不得,隻能收下。在華山上接受劍魔的饋贈,還沒有什麽心理負擔。這次知悉了這柄刀的來曆,更覺這份禮物的珍貴,也更加感恩獨孤老閥主的豁達和劍魔獨孤素的嗬護。


    白複暗暗發誓,定要用這柄刀維護獨孤家族的榮耀。


    ……


    白複走後,獨孤老閥主將獨孤筱重喚來,微笑道:“重兒,你覺得這位白少俠如何啊?


    獨孤筱重臉一紅,道:“此人棋力粗淺,但學力超群,能將劍道、兵法融入棋理,權變靈活,屢敗屢戰……”


    獨孤老閥主佯怒:“跟我老頭子還打馬虎眼,不要避重就輕,顧左言它。我是說這個人,你覺得如何?可還配得上與我家重兒弈棋切磋,琴鶴終身?”


    獨孤筱重大羞? 嗔道:“爺爺!”,丟下侍女,提著裙擺,奪路而逃。


    獨孤老閥主手撫白須? 哈哈大笑,盞中茗茶,一飲而盡。


    ……


    離開獨孤府邸? 長孫晏行與白複信馬由韁,並駕齊驅。長孫晏行眼望長街,意味深長? 道:“複兒? 據我所知? 獨孤素雖無敵天下,但一生從未收過弟子。你和獨孤家有這層淵源? 更要力結善緣。


    筱重這孩子? 溫婉柔慧。在眾多孫輩中,老閥主最疼愛這個孫女? 你要多多主動,常來往。大時代將至? 正是你們年輕人移星轉鬥、改天換日之際……”


    話都說到這份兒了? 白複自然知道長孫大人是何意。但心中已有楊亦蟬? 再也裝不下別人。他沉吟片刻? 與其讓大家誤解,不如幹脆把話挑明。


    他目光炯炯,迎向長孫晏行,將自己與亦蟬之事如實告知。


    長孫晏行聽罷,輕搖折扇,笑道:“複兒,人生大事,先別急著跟自己較勁。筱重乃棋聖王積薪的關門弟子,棋力無雙。跟她學學棋,就當你們年輕人,多結識一個朋友,也未嚐不可。


    莫說我倚老賣老,有些人和事,需要一些時間來品。”


    ……


    弈棋選婿之事,在獨孤府內悄悄傳開。


    數日後,獨孤筱重的母親——裴夫人匆匆返迴府邸,愁眉不展。一入庭院,正見夫君獨孤仲雷專心致誌修剪盆栽,對自己的出現,渾然不覺,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她衝到夫君麵前,嚷嚷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擺弄這些。我問你,筱重是不是你閨女?”


    獨孤仲雷頭也不抬,用花剪剪去一枝歪斜的枝條,調笑道:“十六年都過去了,你可別現在告訴我,筱重不是我閨女?”


    裴夫人一屁股坐在花壇前的石墩,道:“這當口,你還跟我貧兒?咱爹有意將筱重許配給徐太傅的弟子,你知道不?”


    獨孤仲雷放下手中花鏟、花剪,用毛巾擦幹淨雙手,好整以暇,笑道:“我還當什麽大事呢。這少年我見過,不錯。”


    裴夫人氣道:“什麽不錯?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蒙我們這些婦道人家。我剛從吏部尚書府邸迴來,尚書夫人告訴我,這個什麽白複,隻是一個八、九品的小小校書郎,連後補縣丞都夠不上。就他那點俸祿,自己在長安生活都難。


    你是豬油蒙了心啦?長安那麽多皇親國戚、公侯世家的公子你不選,偏偏選這麽一個異鄉佬?你不怕丟人,我還怕讓丟人呢!


    越國公崔瑉的夫人相中了我弟弟家的女兒,昨天提的親。崔裴兩家再次聯姻,佳偶天成。長安適婚的世家子弟又少一個。


    你說,崔瑉的公子多好啊,相貌俊朗、文采斐然,儀態翩翩,人家對眼巴巴盯著咱家閨女。可是你說咱家筱重,死活看不上眼。好說歹說,連麵都不見兩次。強的不行,這點倒是隨你。這下好了,便宜我弟媳了。我弟媳這兩天拽的不行。眼瞅著要封一品誥命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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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說,你跟父親大人說說,也選一個知根知底、門當戶對的。我這當娘的也放心。”


    裴夫人伶牙俐齒,象攻城弩箭一樣,劈裏啪啦說個不停。


    獨孤仲雷笑道:“白複這孩子和咱們獨孤家族有莫大淵源,父親親自下場挑選。


    除此之外,我姐夫長孫晏行也對其讚不絕口。要知道,我姐夫的月旦評號稱天下第一,數十年廟堂江湖,從未看走眼過。我姐夫從小視筱重為己出,比我還寶貝筱重,要是所遇非人,他能胡亂牽線?”


    裴夫人撇撇嘴,不以為然,道:“視為己出!說得好聽,他怎麽不把女兒嫁給白複,反而許配給了慶王李琮!”


    獨孤仲雷哭笑不得,道:“你這是什麽渾話!我姐夫的女兒比白複大了整整八歲。出嫁前,白複還沒來長安呢!”


    裴夫人也覺自己此話不妥,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獨孤仲雷見氣氛緩和,徐徐解釋道:“這白複乃是青城青玄掌門的得意門生。川幫薑隱農格外關照。他來長安後,徐太傅一直帶在身邊悉心培養。這幾位都是當今高人,若非國之重器,他們豈會花精力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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