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看不出來你平時不愛說話,剛才一開口竟然能把荀彧都說得無言以對!牛叉!”黃粱拍著雷揚肩膀笑道。


    “大哥,不瞞你說,那是因為我說中他的痛處了,荀彧並不是無語以對,是不好意思搭口辯駁。”雷揚迴道。


    “我擦!荀彧還有痛處?我咋沒聽出來你說了啥特別的啊?老三,你快點給我講講。”楊雄也覺驚奇,急忙問道。


    “嗬嗬,大哥二哥,實不相瞞,我從小就愛讀史書,荀彧這個人我還是有所了解的。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曹操的首席謀臣,功勞蓋世,但卻很少有人清楚荀彧身上也有汙點。”雷揚笑道。


    “不是吧!荀彧身上還有汙點?!這倒是第一次聽說啊,我還一直以為他高風亮節呢!”黃粱也奇道。


    “這汙點其實不是說荀彧品行不好,而是名聲不好,其實不能怪他,要怪也隻能怪他爹。史書記載中常侍唐衡曾與另外幾位宦官合謀除掉了外戚梁冀,成為漢桓帝的寵臣。這個唐衡非常貪暴,但是偏偏又愛慕虛名。唐衡本來想將女兒許配給汝南名士傅公明,但傅公明寧死不從,他知道潁陰荀氏名望也很高,便又強行許配給荀彧,當時荀彧才幾歲,他老爹荀緄忌憚宦官威勢,不敢得罪唐衡,便應了這門親事。說起來荀彧也真夠慘的,雖然才華出眾,但因為此事也沒少被士人譏諷。剛才我談及宦官亂政,他多半以為我是影射他的身世,因此沉默不語。”雷揚侃侃而談。


    “我見這荀緄這老頭兒蹬鼻子上臉的,還以為是個多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是個害怕權勢的慫貨啊!”黃粱感歎道。


    “坑爹的見得多了,坑兒子的我還真是沒見過,今兒個也算見識了!”楊雄吐槽道。


    “估計也是被形勢所逼吧,據說唐衡極度心狠手辣,若有違逆,動不動就滅人全家。荀緄要是不答應,恐怕就要連累整個荀門了。”雷揚分析道。


    幾人這場拜訪算是碰了一鼻子灰,正自邊聊邊往縣衙走時,忽見李當飛奔而來。


    那李當見了黃粱趕緊拜道:“啟稟校尉,城外五裏發現一支人馬,人數約有一千,正自四處劫掠村莊,看其衣著似乎是黃巾友軍,但旗號不明,不知是哪位將軍旗下。”


    三人聞言都是一驚,朱儁大軍追殺波才之時,自陽翟經潁陰,席卷而過,按道理此地不太可能還有幸存的黃巾軍!除非這股黃巾軍之前隱於山林,躲過一劫,否則的話便是被擊敗之後四散逃亡的。


    “大哥,咱們費盡心力約束部眾嚴明軍紀,好不容易才給黃巾陣營掙點好印象,這下怕是前功盡棄了!”雷揚苦著臉道。


    “我擦!哪兒來的龜孫子啊,淨他媽添亂!羊毛,不如咱們殺出去直接把他們給滅了,反正對方人馬也多不了多少。咱們吞了他們的兵馬,還能給百姓留個好印象!”楊雄激昂道。


    “不要輕舉妄動。咱們要是火拚友軍,傳出去的話,怕是在黃巾陣營也混不下去了。先集結人馬,封鎖城門,把周倉和何曼也叫上,看看情況再說。”黃粱道。


    幾人計議已定,當下召集各部人馬守禦城門。為防再度出現暴亂之事,黃粱讓楊雄何曼親率人馬在兩道城門處把守,自己則與周倉、雷揚登上城樓靜待來人。


    片刻之後,果見一支人馬慢慢吞吞行進而來。這支人馬雖是黃巾軍裝束,但隊伍卻雜亂不堪,士卒中拎雞提鴨的,趕牛牽羊的,應有盡有,果然是在附近大肆劫掠了一番才趕來的。


    來人可能以為附近都是無主之城,沒料到潁陰居然還有兵馬駐守,半路上又停了一停,待派人打探清楚是黃巾旗號後,這才又慢慢行來。


    黃粱皺著眉頭,心中糾結:這幫黃巾果然是烏合之眾,但既然是友軍,自己若不迎接進城,便是壞了道義;若是迎接進城,這幫匪兵指不定會捅出多大簍子,屆時民怨若起也是後患無窮。


    “三弟,你怎麽看?”黃粱對雷揚問道。


    “大哥,這支人馬一路為非作歹,肯定民怨已深,若是讓他們入城,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啊。”雷揚皺眉道。


    “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大家同為黃巾,咱們要是拒之門外,也是不妥啊。傳出去的話,咱們名聲也得臭了,頭疼啊!”黃粱也是苦著臉道。


    “不如與他們約法三章,若是他們答應,便放其入城,若是不答應,則拒之門外。道理說在前頭,也不算我們不講義氣,怎樣?”雷揚諫言道。


    “三弟這個方法不錯!就這麽辦!”黃粱讚道。……


    千餘黃巾兵臨城下,那頭領眼見潁陰城門仍舊緊閉,當下出列喊話道:“我乃‘地公將軍’座下‘掠武校尉’卞喜,本奉‘地公’號令前往汝南助戰彭帥,不料半路遇襲,逃亡至此,眼見天色漸晚,特來借貴寶地歇息一宿。不知城上是哪位渠帥座下,可否行個方便?”


    這人年齡約莫二十六七,身材精壯,虎背熊腰,臉上有道斜斜傷疤,從眉至顎,麵貌兇惡,額上橫束一條黃巾,頭戴覆耳兜,身穿鎖子甲,腳跨黒鬃馬,手挽流星錘,很有幾分何曼的風采。


    卞喜?這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貌似是關二哥過五關斬六將的其中之一吧,這貨也是黃巾?黃粱心下疑惑。


    “在下陽城黃粱,乃波才渠帥座下‘獠牙校尉’。今日非是不讓卞校尉入城,隻是我‘虎狼黃巾’向來隻攻官府,不擾平民。我與此間百姓秋毫無犯,不忍使其家破人亡,流離失所。校尉若要入城,須得答應好生約束部眾,不可縱兵騷擾。”黃粱鎮定迴道。


    卞喜聞言一愣,他本是綠林草寇,黃巾起義後因帶領手下人馬投靠張寶,被封了“掠武校尉”。在看他來,強盜是賊,造反也是賊,沒什麽兩樣,不過是搶錢搶糧搶女人罷了,平素裏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可幹得不少。眼見黃粱不肯開門相迎,卻要談什麽條件,卞喜心頭無名火起,不過他也明白隱忍之理,當下一口應承下來。


    黃粱見對方答應得痛快,反而不太放心,親自與周倉何曼並各部兵馬引領卞喜眾人到城中校場安頓。


    那卞喜領人進城之後,發現城內分外繁華,不似其他郡縣破落,眼下卻不能縱兵劫掠,心中瘙癢難耐。他本想誘開城門之後猝然發難,將城內黃巾一口吞並,但又見黃粱麾下陣容整齊,守護緊密,而且兵馬同樣不少,當下便不敢輕動。


    黃粱哪裏知曉這人心思,隻道這人還算規規矩矩信守諾言,致歉道:“此城狹小,我等也是暫居此地,還請嚴校尉將就紮營,勿要責怪。”


    “哪裏話來,黃校尉能容留我等暫住已是分外感激。”卞喜客氣道。


    “不知卞校尉此番是從哪條道來,可知各地戰事如何?”黃粱比較關心的還是眼下軍情,料想卞喜所知應當頗多。


    “此事說來話長,非是三言兩語可以盡述。今日承蒙黃校尉容留,晚上我設宴營中,還請校尉不吝賞光,屆時你我慢慢詳聊,也好探討一番眼下局勢。”卞喜道。


    黃粱心中不屑:你丫裝毛線闊啊,還好意思設宴,明明都是在外邊劫掠來的東西。心下雖然暗自鄙夷,臉上卻不敢表露,當下迴應道:“卞校尉遠道而來,理應由我款待才是。”


    話雖如此說來,心中卻不情願,黃粱軍中可沒什麽雞鴨牛羊,若要款待這廝,少不得還要自掏腰包去城中酒樓破費。


    二人各自客套一番,黃粱眼見卞喜執意相邀,便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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