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馬不停蹄向博洋城趕去,這一日,來到一名為婆媳城的小地方。隻是剛進城,範湖心中便縈繞了一股奇異之感,久久不能消散。他懷疑自己是產生了幻覺便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但並沒什麽用。看著臉部有些發紅的範湖,夜月用小手摸了摸範湖的額頭驚叫道:“好熱,是不是病了?”


    範湖搖了搖頭:“身體並沒什麽不適,隻是心中有些慌亂,那種感覺我也說不出,隻是感覺好像要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我看是這幾日連續的趕路讓你精神有些恍惚,不如就在此地調養一日。”劉堪提出意見,眾人一致同意。


    “但願是這樣吧。”對於心中的那一陣慌亂,範湖仍是有些擔心,那股奇怪的感覺實在太過強烈。


    ……


    “啊,真舒服。”夜月伸著懶腰,享受著午後慵懶的陽光。四人尋了間小茶館坐下,小二為他們送來茶水,見他們穿著的不是本地服飾便問道:“幾位客官可是從外地來?”


    “恩,我們路經此地,恰逢人都有些疲了,便決定在這休整一日。”


    “那幾位客官今晚上可一定得去城東瞧瞧,今日正巧有晚會上演。”


    “那是什麽樣的晚會?”隻要是和玩有關的事,夜月總是興趣勃勃。


    “那晚上上演出的故事是在我們婆媳城傳流已久的故事,哎,我也不便再多說了,各位去看就知道了,一定不虛此行。”


    “我們會去吧?”夜月拉住範湖的胳膊,撒著嬌,一雙大眼睛無辜看著範湖。


    劉堪與胡洛賓見夜月如此粘著範湖,也不便去打擾他們,便謊稱累了,找了家客棧早早歇息。


    範湖與夜月在當地人的指引下來到東城時,太陽已經西斜,夕陽餘暉果然是使人憂愁,即使四周是人山人海,即使四周都布滿了彩燈,光彩照人,但仍擋不住那一抹憂傷縈繞在範湖心頭。


    範湖心中雖有奇異的感覺,但夜月小臉因激動而顯得有些紅潤,那好奇的大眼睛不斷大量著四周:“人真的好多,真熱鬧啊。果然比在家好玩。”


    兩人正前方搭著一大舞台,範湖料想演出必定是在那出演,便招唿夜月拉著她擠進人群。擠到最前方,能看見大舞台上鋪著紅布毯,隻是舞台後方以黑布遮住,讓人無法看清裏麵藏有什麽。


    天慢慢黑了下去,就在這時,四周布滿的彩燈全部熄滅,黑暗一下侵蝕人們的雙眼,讓人無法看清。此刻,舞台上傳來鳥兒的輕啼聲,並伴有男子朗朗的讀書聲:“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隨著書聲盡,舞台上的彩燈一盞盞緩緩點亮。隻見一身著白色長袍的粉麵書生右手擺弄著折扇,左手捧著《詩經》從簾幕左角緩緩走出。不待男子走到舞台中央,簾幕右角便又傳來一道女子清脆聲:“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頃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女子眉清目秀,配著一條淡藍色長裙,頭上以一朵野花裝飾著,嬌嫩、可愛。


    隨著二人走出,銅鑼聲紛紛響起,隨著這歡快的節奏,各種商販的表演者紛紛登台,叫賣著,很明顯,這裏便是熱鬧的集市。男子和女子不理會正誇張叫賣的各個商販,而是從兩角徑直向舞台中間那販賣首飾的商販靠近,兩人同時拿起小攤上的同一根簪子。隻是兩手觸碰在一起,女子特有的嬌羞讓她立馬鬆手,隻是有些不舍,多看了簪子兩眼,男子笑了笑將手上握著的簪子給女子戴上,女子未有拒絕,隻是有些嬌羞看了男子一眼。當男子為女子戴上發簪,周圍的商販都圍了過來,將兩人緊緊包圍在一起,起著哄。男子較高,用手撥開女子額前的發絲,輕輕吻下去。女子沒有拒絕,隻是羞澀低下頭,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遠處,有嗩呐聲響起,一群壯漢抬上一火紅的花轎,他們為女子蓋上紅布頭,並將她抱入花轎,壯漢們扛著花轎在嗩呐聲以及男子的陪同下在舞台上繞了三圈。最後將花轎放在剛布置好的小桌旁。


    琴瑟聲起,壯漢們與商販都下場,舞台上僅僅留著花轎與那男子。男子走到花轎旁,有禮掀開簾幕,牽著一隻蔥蔥玉手,將頭上還蓋著紅布的女子接出花轎。兩人坐下,男子將那紅布掀開,與互相牽著手喝下交杯的喜酒。交杯後,兩人情意濃濃。


    台上,四季景色不斷變化,女子就依偎在男子懷中或品茗名酒,或吟詩賦,或鑒賞詩畫。隻是就在兩人你儂我儂之際。卻傳來與之極為不符的古典生,一老婦人登場,口中吟唱著:“小兒苦讀十八載,算來本應功成時。怎料有女花招展,流年忘返酒尋歡。老身已是肌無力,可憐門戶就獨子。”說罷痛心疾首拍了拍手。


    當看見老婦人,男子驚詫,不明白為何自己老母會突來此地,趕忙起身,隻是那拿著書畫的手不知所措。老婦人將那早已寫好的休書遞給男子。男子將那休書顫顫巍巍接了過來,跪在地上,不斷哀求著,雙手抱著頭顯得十分痛苦。但老婦人不為所動,最終在那老婦人的壓力下,女子黯然離台……


    隨著女子的離去,老婦人也隨之離開。畫麵一展,一陣清脆稀鬆的鈴聲響起,席幕後方女子小心探出腦袋,小心打探著四周,當隻見男子一人時,便開心的跑出來與男子擁抱,男子牽著女子的小手,在台上悠閑走動,幸福溢於言表。隻是好景不長,那壓迫般得鼓聲再次響起,老婦人氣衝衝衝上台,揮了揮手,從台下招唿壯漢,男子與女子雙手雖緊緊握在一起,卻奈何不住一群壯漢,最終被生生拆散。見女子被拉走,老婦人再次招手,壯漢們抬上一花轎,花轎中有另一女子。老婦人將她遷出,男子百般不願,但老婦人卻強製將兩人手疊放在一起,就這樣拜了天地……


    舞台上的彩燈熄滅,在這空擋,範湖聽見身旁傳來小聲的哭泣,轉過身卻見夜月正擦著眼睛:“太可憐了。”


    一會,舞台燈再次閃亮,男子再次出現在舞台上,隻是不同於先前的白色長袍,現在穿著一身官服,臉上有濃密的胡須,唱到:“有幸蒙聖恩,欽點為狀元。為官二十載,思鄉更為甚。承蒙皇恩情,得以下江南。今日故地遊,感慨苦良多。”唱著唱著,傳來一段二胡幽轉之音。簾幕另一頭,女子走出,妝容未變,仍是穿著淡藍色長裙,淡雅如花。隻是與當初相遇時候的一人不同,女子身後還跟著自己如今的丈夫。正遊覽故地風景的男子看見這一幕,無比心痛。女子偶然的一瞟,恰巧看見男子痛苦狀。愣了一下,眼睛濕潤了,在自己丈夫耳旁低語幾句,便提著一竹籃走到男子身邊。兩人深情對視一番,情雖未變,景卻早已不在。女子低頭從籃中取出一壺親手釀製的忘憂物,遞給男子,欲言又止,馬上轉迴跑到自己的丈夫身邊。看著就這樣離去的女子,男子捶足頓胸,猛然將那一壺酒全全灌下,臉上一片紅潤,那後方的黑色簾幕緩緩拉開,露出上麵的題字……


    隻是簾幕還未拉開,範湖便下意識小聲低吟:“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台上男子唱著:“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男子唱完、暗自神傷,小心拿著手中那早已喝盡的酒壺,緩緩踱步離台。伴隨著男子的離去,範湖拉起夜月的小手轉身也欲離去:“幕已終。”


    隻是不管範湖夜月指著台上說道:“你看,還沒結束呢!”範湖轉身便聽見女子的吟唱:“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幹,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台上燭光點點,笛聲悠揚。簾幕全部拉開露出了題字。四周的彩燈一齊照亮,將那題字映得格外透亮……


    看著在造化交錯下的兩幅題字,範湖眼淚不自主落了下來。隻是眼淚未落下,便有奇異之事發生。範湖心中突然閃出一道亮光,有一雪球湧出,雪球潔白,剔透,不摻雜質。眼淚從範湖眼中落下,滴入雪球中。隨著眼淚的滴入,那雪球變得晶瑩,展示著一幅幅畫麵,衝擊著範湖。“這,竟然是雪女的一世記憶。”範湖心中頓悟。


    終於,雪球平靜下來,迴到範湖心中。範湖擦了擦還留在眼角的淚水,環顧左右,發現並未引起人們的驚異。“隻有我才能看見麽。”就當範湖這樣想時,卻突然傳來夜月的聲音:“剛才我好像看見你胸前有一道亮光閃過。”範湖愣住,雖然他對劉堪與胡洛賓都講過要尋找雪女的記憶,但麵對夜月不知怎麽他卻無法坦白,支支吾吾。此刻,雖然燈火通明,但夜月仍有些看不清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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