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千裏把箱子揪出來,打開蓋子一看,她驚呆了。? ? 這裏都是什麽東西啊!這簡直就是垃圾箱好吧!而且是幹淨得能閃光的垃圾!這裏有她不知道什麽時候丟在這裏的胸罩,有那件藍色的男士泳褲,有她寫的一堆快遞單子,有她斷了齒的梳子,甚至還有一雙支教時穿過的斷了帶的涼鞋!


    每一件都洗得幹幹淨淨,用真空袋包得嚴嚴實實。馮千裏後背泛起一陣惡寒,韓世融這個變態!他會不會收集她用過的姨媽巾?太他媽的惡心了!


    馮千裏搬起箱子就往外走,她要去倒垃圾!


    韓世融趕來,趕緊把馮千裏攔住了。


    “你做什麽?”韓世融厲色問。


    馮千裏眼睛一瞪:“我倒垃圾!”


    韓世融一把搶過箱子,惱哼哼地走迴床邊,輕輕把箱子放下,仔仔細細把整理箱的蓋子蓋上。


    馮千裏走到韓世融身後,問:“你是什麽時候變態的?怎麽……你媽重新生你的時候還生錯基因了咋的?”


    韓世融也不理她,幹脆坐到地上,把兩個箱子都護在懷裏。


    馮千裏上手就搶箱子。治變態,從扔垃圾開始。


    韓世融長臂一攬,抱住箱子,眼神像刀一樣盯著馮千裏。


    他看了一會兒,又有點心虛,垂下目光,小聲嘀咕道:“留著吧。”


    馮千裏鬆了手:“你要這些幹什麽?你要是能說服我,我就不扔。”


    韓世融吞了一口口水:“能不說不?”


    “能。那就拿去扔了。”


    韓世融垂下頭,不說話,就是抱著箱子不撒手。


    馮千裏哭笑不得:“一堆垃圾有什麽舍不得的?”


    馮千裏都看不清韓世融的麵目,隻能看到他一下一下滾動的喉結。


    韓世融冷硬地說:“給我酒,喝醉了我就說!”


    馮千裏唿地站起來,風馳電掣往外走。韓世融猶豫了一下才追出去,可他到底慢了一步,洗馮千裏那腳程,等韓世融追出去,她已經不見了蹤影。


    韓世融看著夜空,長歎一聲,迴到研究室去了。馮千裏就是個火炮性子,等她的火氣消下去,他再去哄哄可能比較容易。


    韓世融把整理箱塞迴床底下,又拿著抹布去擦窗台去了。


    韓世融還在想著明天怎麽才能把馮千裏給哄高興了,應該買雞腿還是買蛋糕,要不去買點荔枝或者是櫻桃?那女人見了櫻桃就不用吃飯了。


    韓世融還在想著怎麽哄馮千裏高興,馮千裏突然迴來了。韓世融愣愣地看著馮千裏左右手裏的東西。


    馮千裏把一打啤酒和一斤花生米往往桌子上一墩:“來吧,說!”


    韓世融:“……”


    馮千裏:“你是打算喝敬酒還是喝罰酒?”


    韓世融:“……”


    半個小時以後,韓世融和馮千裏盤著腿,麵對麵坐在床上,手上比劃著,嘴裏嚷著:“哥倆好啊,四季財啊,八匹馬啊,五魁啊……喝!”


    韓世融已經喝了好幾杯,整個人晃晃悠悠,端起酒杯的手一歪,灑出半杯去。


    馮千裏可不依:“唉,喝酒哪有這樣喝的?”她放下手裏的花生米,一手扶著韓世融的手,一手往韓世融的酒杯裏續酒,“哥們兒,要喝咱就個喝個滿滿當當。來!”


    韓世融目光迷離地瞪著馮千裏:“哥們兒?”


    馮千裏扶著韓世融的手把滿滿一杯啤酒灌進韓世融的嘴裏。韓世融吞咽不及還咳嗽了好幾聲。


    馮千裏又給韓世融倒了一杯:“再來!”


    韓世融連連擺手:“哥們兒……不行了……”


    馮千裏敲著床板問:“那箱子……”


    韓世融的舌頭都大了,說:“不告住你。”


    馮千裏立刻舉杯:“哥們兒,這是沒喝好啊,來來來,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一頓,咱們不醉不歸……不對,已經歸了,那就一醉方休。”


    韓世融醉得都沒力氣,被馮千裏按著又喝了一杯,這就開始坐著都搖晃了,還時不時衝著馮千裏傻笑。


    馮千裏又問:“那箱子怎麽迴事?”


    韓世融說:“哪個箱子?”


    馮千裏一聽,有戲!


    她接著問:“就你床底下,特別娘的那兩個整理箱!”


    韓世融拖了長長的尾音:“哦~~那不是你的箱子嘛?”


    馮千裏疑惑了。


    韓世融說:“就,就讓我給種了韭菜的箱子。”


    馮千裏想了想,確實和前世被他種了韭菜的那兩個整理箱很相似。


    馮千裏又問:“那箱子裏的那些垃圾呢?”


    韓世融很不滿意,用少女萌萌拳給馮千裏來了一套連環攻擊,說:“那可不是垃圾,是你留下的東西!”


    馮千裏都快在腦袋上冒出問號了。


    韓世融:“你沒了以後,就隻有這些東西能陪我三十年……別扔,扔了就沒了。”


    馮千裏的心突然揪緊了。


    韓世融曾經說,前世她死了之後,他等了她三十年,其實她並沒有多少概念,等三十年意味著什麽。可如今,他倔強的要留下她的垃圾,隻為這些東西能陪他。馮千裏突然間明白了,她知道了他那三十年是怎麽度過的,甚至能夠想象到前世她走了之後,韓世融在一個又一個長夜裏撫摸著她的遺物熬度的樣子。


    馮千裏伸手撫摸著韓世融的臉頰:“對不起……”


    馮千裏的聲音裏帶了落淚前的水汽,韓世融突然瞪大了眼睛。但他因為醉酒,還是看不清馮千裏的麵容。


    韓世融沒輕沒重地抓著馮千裏的衣領,問:“哭了?為什麽哭?最他媽的煩你哭了!”


    馮千裏忍著眼淚:“不是說過嗎,不許說我煩!我哭了要抱住我。”


    韓世融:“我偏不?”


    說完,韓世融一用力把馮千裏扯進懷裏,一個夾著啤酒香味的長吻開始了。


    那一夜,馮千裏和酒醉的韓世融相擁而眠。


    不過那個夜晚並不浪漫,韓世融半夜喊難受,馮千裏還跑出去給他買了解酒藥。


    馮千裏看著被韓世融喝空的那個玻璃瓶子。一瓶多啤酒能把人喝成這樣,韓世融這點酒量也是沒誰了。


    就在那天晚上,胡安敏死了。


    她迴光返照的時候,薑博就在她身邊。薑博已經守了胡安敏好幾夜,整個人看起來很憔悴。


    胡安敏憐惜地撫摸著薑博的胡子,說:“我沒什麽可遺憾的了。我盡了我一個做記者的職責,我死的時候,我最愛的男人陪著我,我這輩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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