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當馮千裏在遊泳池裏,差點一水球砸歪韓世鈺的下巴以後,醜醜忍不住問韓世融:“你怎麽不去管管你老婆?”


    韓世融說:“你管我?”


    醜醜:“叔叔的下巴都要歪了。”


    韓世融說:“是你要出來玩的,所以,你應該負責收留你媽。”


    醜醜:“我媽怎麽找你這樣的老公?”


    韓世融:“你管我?”


    醜醜:“……”


    那真是一個快樂的暑假,馮千裏把什麽都忘了,好像重新年輕了一迴。


    那些棱角分明的中東帥哥總是讓馮千裏舍不得移開眼睛。


    韓世鈺喜歡晚上在城中的一座廣場上燒烤,每次燒烤都會全城廣發傳單,然後每次都會有好多人帶著酒,帶著肉來狂歡。


    不過很多中東男人更喜歡去找男人喝酒,而且馮千裏不會說當地的語言,所以她也隻能過過眼癮。


    曾有一次馮千裏追著去跟一個中東帥哥喝酒,結果把帥哥嚇得連連後退。


    韓世融癡笑馮千裏:“你這輩子也就隻能撲倒我這一個男神了!”


    馮千裏不爽:“你一個大男人,被我一個弱女子撲倒很光榮嗎?”


    韓世融便湊到馮千裏耳邊說:“那今晚我得撲迴來,讓你從裏而外深刻理解什麽是男人。”


    馮千裏後脊梁一陣發冷。


    第二天,日上三竿後馮千裏才懶洋洋地起床,脖子上還帶著一塊泛著紅色的牙印。


    韓世鈺的別墅後麵有一個射擊場。射擊是韓世鈺最喜歡的遊戲項目之一,他有一個庫房,裏麵全是槍!每一把槍都有自己的名字。


    韓世融跟著韓世鈺學習射擊。韓世融聰明,沒練習幾天就能打出連中九環的好成績。相比起來,馮千裏的七環就沒那麽顯眼了。


    韓世融笑她:“你就是笨,連個八環都打不中。”


    馮千裏剛想反駁,醜醜就用她的小槍完成了十連擊平均成績八環多的好成績。


    馮千裏把槍一扔:“我不玩了!”


    就在暑假將要結束的時候,有一天,韓世鈺開著車載著馮千裏一家三口從油井迴來。車上還有韓世鈺六歲的小女兒。


    車剛進城不久,就聽城門的方向傳來一陣槍炮聲。街道上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不管是在哪裏工作的男人都扔下手裏的活兒,扛著各色武器朝城門集結而去。女人們紛紛躲進地下室。


    韓世融看向韓世鈺,兩人的眼神中不知道交換了什麽情報,然後兩個人一起默默停下車,又從後備箱裏拿出武器。韓世鈺的兒子則自覺爬到駕駛位去。


    馮千裏有些著急,跳下車去拉住韓世融的袖子:“發生什麽事了?”


    韓世融的目光冷冽,他說:“迴去。”


    馮千裏仍舊拽著韓世融的袖子,急切地說:“迴屁迴!要迴一起迴!”


    韓世融說:“你是女人,車上還有未成年的孩子。你送迴去。”


    城門的方向突然一陣巨響,炮彈爆炸的聲音響撤半邊天,腳下的公路都跟著一起震顫。


    馮千裏瘋了一樣抓著韓世融,她指著韓世鈺的兒子說:“阿卡已經十七歲了,他可以送弟弟妹妹迴別墅去。不就是打仗嗎?帶我一起,我也能開槍!”


    韓世融抓著馮千裏往車上扔:“滾迴去!我可不想跟你死一塊兒!”


    馮千裏就是不撒手,韓世融在她肚子上蹬了一腳。馮千裏扛不住韓世融的力氣,被韓世融拋棄在了車上。車門一被甩上,阿卡就上了鎖,馮千裏費了吃奶的力氣也打不開車門。


    阿卡用僵硬的中文說:“地下室裏有武器,如果他們打進來,我們可以在地下室裏消滅他們。”


    馮千裏哆嗦著問:“如果他們能打進來,你爸爸他們……”


    阿卡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們是成年男人,死於家園保衛戰,是一種光榮。”


    馮千裏的眼淚立刻崩潰。好吧,她一定要活下來,如果韓世融死了,她還可以為他收屍。


    醜醜輕輕拍了拍媽媽的手背:“不會有事的。爸爸是什麽人?子彈見到他都會繞道的。”


    馮千裏抱著醜醜一直哭,醜醜像是大人一樣摟著媽媽,輕輕拍著媽媽的背。


    後來,馮千裏和好些女人一起躲在地下。這座城市的地下有另一座城市,四通八達的地道和物資儲備足夠支撐半個月,可電力不夠。


    爆炸聲時斷時續,昏暗的電燈終於在一次爆炸後熄滅了。地下城裏麵人雖多,可大家很安靜,很有秩序,就算是漆黑一片,也沒有騷亂。


    馮千裏抱著步槍坐在地下室門口,腦子裏很亂,理不出一個頭緒。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有了說話的聲音。馮千裏趕緊把耳朵貼上厚厚的鐵門。


    傳聲孔裏隱約傳來僵硬的中文:“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


    馮千裏對著通風孔哭喊:“屌絲變色狼,色狼是流氓!”


    然後就是安全門複雜地開啟過程。馮千裏拉著醜醜的手從地下室出來,並沒有看到韓世融,而是看到了滿地的碎屑。


    到處都是灰塵,建築物大多完好,可滿地都是不知由來的石塊和鐵屑,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彈藥味和什麽東西燒焦的味道。


    馮千裏拉著醜醜大步朝城牆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心驚。路邊好多受傷的傷員,沒有受傷或者傷勢較輕的人抬著擔架把傷員送到醫院去。


    鼻子裏聞到的已經不再是彈藥的味道,而是血腥味,眼睛裏看到的也不再是灰蒙蒙的塵汙,而是各種程度的鮮血。


    馮千裏還看到了殘缺一大塊的中層城牆,城牆裏麵胳膊粗細的鋼筋一根根好像骨頭一樣探出來。而最外部的城牆已經幾乎被夷為平地了。


    最內層的城牆邊上,樹木和建築物都被砸得七零八落,看不太出原本的樣子。


    馮千裏的心都涼了。韓世融在哪裏?地上的血跡中,有沒有哪一塊是屬於韓世融的?


    醜醜問了一個正在收拾戰場的人,才知道韓世融現在在醫院。


    一聽醫院兩個字,馮千裏拉著醜醜撒腿就往過趕。


    在醫院門口,馮千裏看到了韓世融。


    這裏傷員太多,很多傷勢較輕的就在醫院門口做簡單包紮。


    韓世融把衣服脫了,光裸的上半身上有幾條不深的劃傷,灰塵和汗水在他身上和成了泥。他正跪在地上為一個傷員處理傷口。


    這是韓世融最狼狽的一次,可在馮千裏心裏,這是韓世融最迷人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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