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


    前堂。


    茶水沸騰,霧氣繚繞。


    麵對麵,李子夜、白川秀澤對視而坐。


    相對無言。


    兩人就這樣一直坐著,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曾經身為盟友的兩人,在重創千葉一族後,相互間的需求,已減弱許多,再加上璃月之事,心中仿佛有了抹不去的隔閡。


    不知過了多久。


    茶煮好了。


    李子夜給眼前太政大臣倒了一杯茶,開口道,“太政大人,請。”


    “多謝。”


    白川秀澤端起茶,輕輕品了一口,道,“梅花劍仙的傷勢如何?”


    “很重。”


    李子夜說道,“需要休息一些時日,方才能痊愈。”


    “這次,真是多虧梅花劍仙,我們方才能夠勉強取勝。”


    白川秀澤輕聲一歎,說道,“千葉一族,實在太過卑鄙,不然,也用不著比到第五局。”


    “總算有驚無險。”


    李子夜語氣平和道,“好在,結果還算順遂人心,太政大人能將自己支持的皇子扶持到瀛洲皇主之位,再對付千葉一族,應該就能順利許多。”


    “嗯。”


    白川秀澤點頭道,“做起事來,的確會方便不少。”


    “恭喜。”


    李子夜恭賀道。


    “客氣。”


    白川秀澤應了一聲,再度沉默下來。


    兩人的對話,一問一答,雖說還算客氣,卻已明顯沒有了往日的情分。


    少了需求,又有隔閡,終究,迴不到過去。


    “大人,再過兩三日,我和師父他們便要走了。”


    李子夜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旋即看著開口說道。


    白川秀澤神色一怔,即便早有心理準備,卻還是感到有些詫異道,“這麽著急?”


    “離家太久了,有些不放心。”


    李子夜平靜道,“而且,瀛洲這裏的事情已了,千葉一族此次遭受重創,元氣大傷,大人應該足以應付,已用不到我們幫忙。”


    “也好。”


    白川秀澤點頭道,“他日,李公子若再來瀛洲,定要來太政府做客。”


    “一定。”


    李子夜平靜道。


    話落,兩人仿佛更沒有什麽可說的。


    隨意寒暄了幾句後,白川秀澤便離開了。


    太政大臣剛離去。


    花酆都就走了進來,開口道,“看來,你和這太政大臣之間,真是有了不小的隔閡。”


    “事情已經做完,不用再彼此演戲。”李子夜淡淡道。


    “他也沒有提璃月姑娘的事。”花酆都說道。


    “心知肚明就行,何必多提。”


    李子夜端起茶,喝了一口,說道。


    “也沒有提你和白川秀寧的事了。”


    花酆都看到氣氛有些沉重,笑道,“小公子,我以前怎麽發現,你是一個如此薄情寡義之人,那秀寧姑娘和你怎麽也算同生共死過一次,小公子,竟是連問都不願問一聲。”


    “既無緣,也無分,多問無益。”李子夜神色平淡道。


    “也對。”


    花酆都輕輕笑了笑,道,“你那位媳婦還在南嶺等你,要是被她知道,你在外麵招蜂引蝶,可是一件麻煩事。”


    “花姐姐。”


    李子夜看向眼前人,開口道。


    “怎麽了?”花酆都問道。


    “要嘴沒有用的話,可以捐了。”李子夜認真道。


    “……”


    花酆都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這小公子,果然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


    “迴房休息吧,好好養傷,三天後,我們啟程。”


    李子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說道。


    “嗯。”


    花酆都點了點頭,應道。


    太政府。


    馬車停下。


    白川秀澤走下了馬車,迴到府中。


    “兄長。”


    府內,白川秀寧看到兄長迴來,上前兩步,關心道,“怎樣了?”


    “他們很快就會離開。”白川秀澤說道。


    白川秀寧神色一怔,道,“什麽時候?”


    “就這兩三日。”白川秀澤迴答道。


    白川秀寧聞言,沉默下來,許久,開口道,“月璃之事,兄長問了嗎?”


    “沒有。”


    白川秀澤搖頭道,“既然已經要分別,何必多此一問,傷了和氣。”


    “與李家合作之事呢?”白川秀寧再次說道。


    “也沒有問。”


    白川秀澤平靜道,“那李家嫡子,並沒有再來瀛洲的打算,合作,隻是空談。”


    白川秀寧再次沉默下來,不知該說什麽。


    “秀寧。”


    白川秀澤看著眼前的胞妹,正色道,“忘了他吧,你們之間,有緣無分,今日,我在李府呆了那麽久,他從始至終都沒有問過你一次,說明,在他心中,你並不是那麽重要。”


    “我知道了。”


    白川秀寧應了一聲,旋即轉身迴了房間。


    轉身時,一抹淚光隱現,無聲滴落。


    白川秀澤輕輕一歎,沒有前去安慰。


    李家嫡子,並非良配,就此結束,也是好事。


    那少年,雖然極其聰慧,卻也十分涼薄。


    外表的客氣和笑容,現在想來,都僅僅隻是讓人放下防備的麵具而已。


    還好,在這次合作中,他並沒有什麽惡意,不然,那位月璃,應該就是為他準備的催命符。


    機關算盡,步步為營,不盡信任何人,這李家嫡子,實在太可怕了。


    聽說中原朝廷和李家,表麵和平,實際上,頗多算計。


    想來,有此子在,那中原朝廷想要得逞,也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大商,皇宮。


    日落時分。


    壽安殿內。


    商皇安靜地注視著眼前的棋局,自己與自己對弈。


    很多時候,商皇都是一個在下棋,孤家寡人,高處不勝寒。


    站得越高,越是喜歡一個人掌控所有的感覺。


    商皇,從來都不喜歡任何脫離控製的人或者事。


    就像現在的大商朝,已經有了一個儒門,一個儒首,他不想再多一個李家。


    “父皇。”


    這時,三皇子慕堯走來,恭敬行禮道。


    “起來吧。”


    商皇頭也沒抬,一邊下棋,一邊問道,“見過你母妃了?”


    “見過了。”


    慕堯起身,應道。


    “你母妃讓朕為宣武王世子和李家長女賜婚,你怎麽看?”商皇淡淡道。


    “郎才女貌。”


    慕堯迴答道,“宣武王對父皇忠心耿耿,若宣武王世子能將李家長女娶進門,那李家,便能為父皇所掌控。”


    “嗬。”


    商皇冷冷一笑,道,“你覺得,那李家長女能看得上你那位表弟嗎?”


    “婚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慕堯正色道,“宣武王位高權重,李家一個商賈人家能和宣武王結親,已是高攀,想必,那李家家主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若他真的不同意呢。”


    商皇神色冰冷道,“難道,還要讓朕強行下旨不成?”


    慕堯皺眉,道,“兒臣,想不明白李家家主有任何拒絕的理由,李幼薇,隻是一個義女而已。”


    “你也知道,李家長女隻是一個義女。”


    商皇冷聲道,“即便聯姻,也動不了李家的根基,還會引起李家的不滿,得不償失,你母妃和宣武王的這個主意,看似高明,實則愚蠢,迴去好好想想,這件事到底要如何安排,拿不出切實有用的主意,此事,就不要再提了,退下吧。”


    慕堯神色一愣,旋即恭敬行禮道,“是!兒臣告退。”


    說完,慕堯轉身,從壽安殿離去。


    殿內。


    商皇一人默默地與自己對弈,眸中冷意更盛。


    聯姻,不是不可取。


    不過,宣武王和淑妃給出的主意,並不足以動李家的根基。


    那李家嫡子,離開都城已經一年,想必也快迴來了。


    想到這裏。


    商皇將捏起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此人,方才是李家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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