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那些都是後話,且說阿七沐浴更衣過後,又吃了一些大熱的藥,才覺得周身發熱,舒服了許多。


    鄭誠勇迎新娘的隊列已經進宮,要去太廟祭拜祖先,米粒兒安排阿七休息,與一幹人等往太廟而來。


    鄭安歌見石景陽並沒有出現在太廟,隻有契丹使臣領著一幹隨員前來,一打聽,才知道石景陽居然從茅坑裏掉下去了,這讓鄭安歌真的是沒脾氣的很。


    他不相信這件事是個巧合,可李承嗣聽了鄭安歌的話,為了確保妹妹的婚禮萬無一失,出動了巡防司來嚴格盤查一幹人等,如果非要說此事蹊蹺,那就是不信任皇帝的巡防司了。


    事實上,巡防司自打李嶽旭去後,的確一天不如一天。與米粒兒組建他的秘密部隊相同,巡防司在李嶽旭手裏是鐵板一塊。


    可日子久了,巡防司的人要吃要喝要成家立業,再加上慢慢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巡防司的超然地位,也知道了誰是巡防司成員。


    各種各樣的好處拉攏自然而然的接踵而至,巡防司雖然依舊效忠皇帝,卻再也不是當初的那個巡防司。


    比如去雷州調查時家的事,就沒有人願意真的跑去雷州幹這明顯會得罪允王的差事,而是責成地方政府上報時家的宗譜。


    從這份宗譜上,巡防司副使孫飛魚,還真的看到了一些問題。


    比如在公家的戶籍裏時文兒的姑母時青青,時家家譜裏沒有這個女人。經查證,這個女人跟著一個外鄉人跑了,什麽人卻已經沒有人知道。


    還有一個重要的,韋幼青在時家家譜裏的名字叫作時樂安。


    這個名字本是平常,隻是調查時文兒本就是要調查他與朱樑前朝的關係,朱樑皇孫的名字,就叫朱樂安,如果還活著,今年五歲。


    孫飛魚又調韋家戶籍來看,那韋幼青的歲數,卻比朱樂安大一歲,是六歲。而時文兒收這個養子,的確是不滿周歲就收了的。時家家譜上有記載。


    可韋幼青卻是李嶽華的側妃,也就是時文兒的妹妹時佳兒買迴的,時佳兒是從閩地去雷州投奔哥哥時碰到的韋家,閩地一直有把初升嬰兒記作一歲的習俗,雷州卻沒有。


    而時佳兒的身份,因允王要報朝廷備案,是以做的格外嚴密。閩地的戶籍有遷出,雷州的戶籍有遷入。


    如今事隔多年,巡防司想查允王妃的來曆,查來查去也隻有那些官方明麵上的東西。


    孫飛魚站在暗處,暗暗打量正與趙翾飛不知道在說什麽的韋幼青,兩個孩子都在哈哈大笑,因是公主大婚,小孩子,特別是男孩子的笑被視為吉利的事,所有人都笑嘻嘻的看著這兩個孩子笑,沒有人阻止他們。


    這也讓孫飛魚得以肆無忌憚的仔細觀察韋幼青。這一仔細觀察,孫飛魚心裏有些發慌,自從懷疑韋幼青是朱樂安以後,孫飛魚越來越覺得,韋幼青長的很像樑武帝朱懷仁。


    孫飛魚心驚肉跳,樑武帝去世這麽多年,孫飛魚那時年齡尚小,卻依然記得,那在陽光下閃著耀眼光芒的盔甲與長槍。不僅是武功,那算無遺策的計謀,更是讓部下折服,讓對手膽寒。


    若朱由貞有他父親一半的文治武功,這江山又怎麽會姓了李?


    “樂安,”韋幼青正笑嘻嘻的聽趙翾飛講他們府裏的新鮮事,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韋幼青本能的答應了一聲,迴頭卻見是一個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韋幼青一激靈,知道自己答應錯了,這是在皇宮裏,這個人根本就不認識,而他叫自己樂安,怎麽看怎麽都像個陷阱。


    韋幼青心裏這麽想著,臉上卻一直都保持著懵懂無知的樣子,甚至連笑嘻嘻的表情都沒有變,笑話,為了學好自如的控製表情,韋幼青可是挨了李承宇不少揍的,豈會失態?


    “長官,你怎麽知道我的小名?我隻在雷州才叫時樂安。”


    孫飛魚聽了韋幼青前一句話,剛要大喜,誰知韋幼青又一臉無辜的說出後一句來。


    的確,一個“樂安”根本說明不了什麽,如果把全國的戶籍都收上來看,隻怕還會有“王樂安”、“張樂安”……這隻是一個孩子的小名而已。


    也可能就是為了報戶籍,剛剛收養韋幼青的時文兒隨口起了這麽一個名字。畢竟,民間知道朱樑皇孫名叫“樂安”的沒有幾個人。


    孫飛魚卻不死心,繼續笑眯眯的問道:“我與你爹爹是朋友……你怎麽有兩個姓啊?”


    韋幼青答道:“我姓韋,也姓時,爹爹說不能忘本,生父養父都是父親,都要孝順。將來我會多生幾個兒子,有姓韋的,也有姓時的,不就行了?”


    孫飛魚看著韋幼青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快樂的眼睛,“撲哧”一笑,拍拍他的腦袋,讚了一句:“好懂事的孩子。”站起身來離開了。


    韋幼青目送著孫飛魚離開,問身邊懵懂的聽他們說話的趙翾飛:“他是誰呀?”


    趙翾飛搖搖頭說:“我也沒見過他,不過,他穿著紫色衣服,那就是個大官了。三品以上的官才能穿紫色。”


    二人正閑聊,聽那邊有人喊:“公主起駕!”


    韋幼青急忙拉起快累的走不動的趙翾飛:“快走!路上有車坐,就不累了。”


    趙翾飛苦不堪言的跟在韋幼青的後麵,他本來就年紀小,趙伯庸因趙翾飛母親橫死,心裏憐惜,難免嬌生慣養了一些,連日來的排練,快把這孩子累壞了,隻是內心的一股子剛強勁兒撐著,才一直支撐到現在。


    韋幼青見趙翾飛走不動了,心裏的那股子做大哥的豪氣跑了出來,他把比自己矮一頭的趙翾飛背起來,一直到二人上了馬車才放下。


    孩子背孩子,總是很惹眼的,做童子這種差事,本就是六歲以上孩童才能做得來的,韋幼青也就罷了,畢竟他也算是六歲了,個子又比同齡孩子高。


    可趙翾飛卻是勉為其難了,如果趙伯庸不是有心病,怕鄭安歌當眾揭破趙翾飛所謂“嫡長子”的身份,他完全會用“稚子年幼”來迴絕鄭安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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