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羽瞬間鎖定人群中那位存在感不明顯的白衣少年,他目光閃了閃,微咧開嘴角,明明是華麗妖嬈的笑容,景陵卻硬生生在其中品出了咬牙切齒的嗜血與陰森。


    還未待思索,便聽“啪啪啪”數聲身體撞擊聲,孔令羽與哲棟以極快的速度交上手,青屯峰下眾妖早已心照不宣的為兩人留下足夠的動手空間。


    十息過後,這場單方麵的虐打終止。哲棟的俊臉青紫一片,慘不忍睹。


    景陵睫毛顫了顫:他曾經此時的實力,絕不可能完虐哲棟!


    這個孔令羽,果然有問題!


    要不要先試探、再找機會結果了他?


    此時最佳的試探手段,便是與之結交、慢慢探得其底細。然而現在,他的計劃尚未成形就被哲棟那廝毀了!


    早知道自己會有一天欲主動結識“蠢家雀”,他絕對會在哲棟這蠢貨黏上來的第一時刻就將他撇得幹幹淨淨,絕不腳賤的去看他笑話、卻陰差陽錯的救他一次,從此被他纏上。


    他深深的為曾經不成熟的自己懺悔!


    再抬眼,孔令羽的衣袍已恢複赤紅如新,他噙著溫柔的笑容眨眼立於景陵麵前,笑道:“小豆丁,你雖交友能力奇差,但也不能因本君能彰顯大紅魅力而嫉恨,這樣不好。還是……你隻是想引起本君的注意?若當真如此,本君不得不說,你已經成功了。”


    景陵:“……”


    景陵的理智:吱!忍住!忍住!


    景陵的怒火:噌!雄起!雄起!


    辱我者,恆辱之!


    眉眼緩抬,話未經思索已脫口而出:“世間萬物相生相克,令羽妖君又何必因為妖界存在這種憎惡大紅的植物而生氣。您的皮囊如此風華霽月,靈魂卻鬱結於胸,不好不好!”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說的就是你,占著我的皮囊來挑釁我這個正主,怎麽不一下子將你全身毛褪了,氣不死你!


    “喜白者,或身體肮髒,用白洗白;或心理肮髒,用白遮掩。所謂淨極必汙,不知妖王屬前者,還是後者?”


    還不待景陵後悔,孔令羽的反擊緊接而來。他眉梢緊蹙,惡毒的話語一句句自動外冒,理智卻已飄出身體無奈歎息。


    若人生可以重來,你會做些什麽……


    曾幾何時景陵想,他定要將害他、辱他、厭他之人盡數殺光,讓自己暢意開懷!


    但此時,他正淡然的站在他曾經最厭惡的哲棟身旁,用著自己曾經最厭惡的淡然神色,笑看著“曾經的自己”,致力於——氣死他。


    後來他曆盡生死、千帆過盡,景陵想,若有機會,他定會為自己修得人人稱讚的好人緣、不再胡亂得罪人。


    但此時,他們二人口中正不停的吐出讓兩人糟心的惡毒話語,相互戳心。


    直至最後,當他差點兵解消散、幸得某大能援手保命,他仍舊想著將無限度包容、珍惜自己。


    但此時,他看著眼前華麗男子伸向自己的蔥白指尖,千般思緒滑過心頭,啟唇一笑,眸底無波無痕,“比起豔極必衰,吾終覺淨極必汙不差矣。”尖刻話語直擊弱點。有人諷你,必反諷迴去,這是他的人生信條,縱時過境遷、亦初心不改矣。


    “毛都沒長齊就與我孔雀一族比美,你那身寡淡的毛都不會自慚形穢嗎?”


    “非白者,皆入不得我輩審美,慚愧慚愧!”


    成功見到對麵男子眼內滑過一絲怒火,景陵心中歎息一聲:妙極!


    品著內心的千般滋味,感受著身邊烈烈香風、翻飛袍袖,景陵心如止水。


    眼見對麵人斜挑眉眼中翻騰的怒火,景陵突然沒了對峙的心思,索性破罐子破摔的招手。


    身後寧坊三妖將齊刷刷上前一步,立於景陵身後,他如願見到孔令羽厭惡並惱恨的後退一步。


    曾經他為了與孔令羽劃開界限、避免交集,收的追隨者都是曾經的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類型,讓如今的他偶爾看到也是心塞塞,更何況此時的孔令羽。


    身攜不雅異味的臭鼬墨襄,與孔令羽時刻撞衫的火烈鳥北姍,在孔令羽記憶中哪怕站在身邊都似會被沾染上蠢氣的野豬朱寶……


    眼見孔令羽眸色暗沉,景陵心中堅信,他現在已成功踩掉哲棟上位,成為了孔令羽心中最討厭的妖,沒有之一。


    “審美詭異、不可教導,哼!”孔令羽袍角翻飛、氣憤離去。


    景陵睫毛顫了顫,溫吞一笑,慢悠悠道:“恭送妖君!”


    直至人影消失,景陵方疑惑的蹙起眉梢。自從成為器靈後,他的心緒已最大限度接近心如止水,然而此次初見孔令羽,他竟詭異的衝動不可自抑,徑自以偽妖王境界直麵挑釁了一個妖君?


    而且,一向小心眼、不順心即打殺的孔令羽,竟未對他采取絲毫打壓!就連像哲棟那般鼻青臉腫都沒有,這不合常理!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這邊,景陵疑惑沉思,另一邊的孔令羽則在轉身後,外漏神色瞬間收斂,他輕輕按了按自己右側被發絲掩住的、不停跳動的太陽穴,墨色的眸底深沉複雜。


    眼見一場風波平息,大妖們相互擠眉弄眼,以神識交流八卦,紛紛打聽這位從未聽說過的景陵妖王,是何方神聖,竟敢當眾挑釁令羽妖君,還沒被他打死。


    哲棟大唿一口氣,“好景陵,幹的漂亮,說的真是痛快!”


    景陵躲過他拍打他肩膀的手,直直瞪著他:“……”滾!


    明心火:“哈哈,臭小子,你這理智迴來的真不是時候。不過方才你是怎麽了?好久未見過你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不知,我稍後會再加探查。”萬年沒有過的不理智……


    哲棟仍舊處於興奮狀態:“哈哈,那個華峰的大孔雀就是個娘們品味,一身大紅哪有大橙好?!嘖嘖,無知!”


    景陵忍了又忍、忍無可忍,最終抬手,伸出一根手指頭,“……湖那邊景色秀麗,用來放你的橙色躺椅剛剛好!”


    哲棟迴首,挑剔的左右端量,最後點頭,“果真如此,那本君便先去安窩。”言罷,帶著身後的一眾禽妖們向西而去。


    初次露麵的陌生妖王,引起了在場大部分妖王、妖將的興趣。眼見哲棟妖君離開,眾人蜂擁而來打探消息。


    悠悠品茗中,景陵不疾不徐的應付著或俊美、或妖嬈、或清秀、或健壯的妖王、妖將們,開啟了他在妖界重大場合的初次社交。


    妖界一直以風流著稱的某妖王邪魅一笑:“……所以我們可以改天相約,進行一下‘深入’交流,必將對你我修為大有裨益,您說呢?”


    “也好,我也對貴領地內的鼠妖很有興趣,改日定會拜訪。”


    “……”你到底是來拜訪我、還是來拜訪我死對頭?


    妖界一直以羞澀著稱的某女妖將:“妖王,您長得真好看。”


    “我一直都知道,不用提醒。”


    “……”


    妖界某以改換門庭、頻繁更換主君著稱的某妖王,“請妖王給某一個追隨的機會,某將終生效忠,感激不盡。”


    “不用感激,因為我不會答應。”


    “……”


    經他寥寥數句點評,不過一會,圍在景陵身邊的人群已迅速減少,墨襄、北姍三人看的眼角直抽,既為自家王上的“耿直”無語,又為自家王上終於得到清淨而欣喜。


    眼見周圍大部分人已望而卻步,北姍等人剛鬆一口氣,便察覺某物自西方飛竄而來。


    北姍一步上前,捏住那物脖頸,小手繞著肩頭發絲,紅唇譏誚,“也不知哪裏來的小鼠,竟也有膽子往王上身上撲,真是不想活了!王上,您待怎樣處理?”


    景陵目光一凜,看向西方幾人,目光深沉。


    白衣少女加兩位俊秀男子,真是熟悉的組合。


    此刻,白衣少女驚訝的瞟向他,那酡紅的俏臉、垂頸一瞥的風情,凡男妖皆被之搖曳心神。她的身邊站著兩位俊美無鑄的男子,呈守護狀分列她左右。少女原地駐足片刻,飽含歉意的向他走來。


    景陵麵上掛起溫和無害的笑容,掩住眼底的精光:啊!竟是熟人!曾經相熟的……仇人!


    隻是,原來此刻他們還是妖王境界?也就是說,在三洲會武前的一百年內,他們將晉升為妖君?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不過,麵對昔日仇敵的內定道侶和弟弟,他的真實修為竟比對方還低了一層,也是傷肝傷肺傷丹田。


    兩人轉眼行至景陵麵前,白衣少女大方的直視景陵,溫和道:“小女鶴族蓮華。這隻小鼠實在太過調皮,對於它打擾了您的清淨,在此表示萬分歉意。”


    少女右側的少年亦歉意的撓了撓後腦勺,俊朗如玉的麵上帶著淡淡的羞赧,低垂的眸中滑過一絲尚顯稚嫩的算計:“這位妖王,在下虎族昊藍。這隻小鼠乃我兄長送給未來嫂子的,它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不知妖王可否寬宏大量,看在虎族的麵子上放它一馬?”


    “嗤!小鼠?”景陵識海中的明心老頭嗤笑,“明明就是隻尋寶鼠,媽蛋欺負老子不懂行?這小不點迫不及待就往你身上撲,恐怕尋的就咱倆這種天材地寶!混小子,殺了它!這種尋寶鼠絕對是咱倆的天敵!有它沒你,有你沒它!不用顧忌因果,連滴精血都別給他留下!”


    景陵睫羽低斂,目光輕飄飄滑過兩人,接過北姍手中的尋寶鼠,慢吞吞開口:“既然它不懂規矩,就要承受不懂規矩的代價!這小鼠,我看還是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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