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午後的陽光毫無遮擋的直射著大地,地麵的黃沙已吸飽了熱量,於是,多餘的熱量盡情釋放到空氣中,使空氣看上去有一種火焰燃後的扭曲感,將整個空間的溫度提高到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程度。這樣的時候,對沙漠旅人來說,最好的選擇就是躲在帳蓬中苦捱避熱,等待這酷熱時分過去。


    就是這樣一個不適合行動打鬥的時刻,沙盜們出動了,他們騎在馬上,脫掉了礙事的長袍,穿著貼身短打長褲,揮舞著兵刃,從大沙丘頂端一路衝下,向著沙丘底下那一大片延綿的營帳衝去。


    遠遠的,幾個放哨的戰士驚慌失措的亂竄著向營地裏麵奔去,鑽入某個帳蓬內不見蹤影。羅輪見狀繃緊神經,準備迎接啟陀部的反擊。


    沙漠的地麵柔軟,馬蹄子疾奔在上麵連聲音都不會發出,這也遲滯了奔馬的速度,從沙丘頂到底部足有半柱香的時間。


    然而,這麽長的時間,下麵的營地依然靜悄悄地毫無聲息,竟看不到一個人岀來迎敵的。


    “不對,這事有蹊蹺?”


    羅輪猛然驚覺到這裏麵的不對,但再想阻止手下卻已經來不及,沙盜們衝到了離營地不到二百米的地方,按照慣例開始高舉兵刃在頭頂轉圈揮舞大聲唿喝,將馬速催動到最快。這時候命令停止無疑會造成無法收拾的大混亂,因此他將牙一咬,命令加速衝擊,想要一鼓作氣衝進營地,那時就不怕任何陰謀詭計了。


    當馬衝到離營地差不多一百米的地方,變故赫然發生,衝在前麵的沙盜隻覺得馬蹄一軟,麵前竟出現了一條寬達二米的壕溝,驚唿聲中,連人帶馬掉入溝中。不等人站起,後麵的人馬接踵掉落下來,重壓之下,運氣不好的人被壓個正著,全身骨骼被壓碎,血液如壓爆的水囊般橫飆四濺。


    “有壕溝陷井,停止前進!”


    隨在後麵的熊勁看得分明,不由大驚,他氣沉丹田,運轉真氣大聲唿喝。這擴大數倍的喊聲傳到周圍部眾耳中,便如炸雷在耳畔炸響,即使離得最遠的沙盜也聽得清清楚楚,眾沙盜連忙勒緊韁繩。


    然而不等他們停住馬步,旁邊一側平坦的沙地忽然一陣起伏拱動,一塊塊木質蓋板翻開,露出下麵一個個藏人的洞口。啟陀部戰士從洞子裏一躍而起,他們手中拿著的不是大劍,而是一柄柄投擲短矛,喊殺聲刹時震天,短矛第一時間投擲出手。


    啟陀部戰士出現的地方離沙盜們不過十幾米的距離,如此近的距離,短矛幾乎是直線射向沙盜們,速度之快讓他們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於是,“噗、噗”之聲不斷響起,這是短矛射入肉體的聲音,墜馬倒地聲,慘唿聲不絕於耳,鮮血四濺,頓時將沙地染紅,又在高溫蒸發下迅速變成一塊塊黑褐的顏色。


    熊勁驚怒交加,想要過去阻止,周圍卻戰馬交錯一片混亂擠成一團,讓他竟一時擠不過去。一馬鞭將旁邊一個沙盜抽飛,他咬著牙大喝道:


    “前隊繼續向前,後隊不動,側方迎敵的全都下馬攻擊,給我殺!”


    真氣加持下的聲音傳遍全場,混亂的場麵頓時一清,沙盜們依言而動。


    諾鐵領著部族全部戰士七百多人,將各人手中的五支短矛全部投擲完,見麵前滿是身上插著短矛倒地不起的沙盜,一眼看去這一會功夫隻怕就殺了二、三百多,隻覺得心中一陣暢快,被迫遷徙的仇恨仿佛刹時間得到渲泄。他裂嘴笑了笑,抽岀後背上的大劍,大喝道:


    “勇士們,別給他們喘息地機會,殺呀!”


    “殺啊……”


    啟陀勇士紛紛抽岀大劍,撲向剛剛下馬還未站穩的沙盜們。


    李長風和張成一身啟陀部普通戰士打份,渾在人群中殺著沙盜,手中的兵刃有點怪,赫然正是以前的“大唐”刀……


    原來那日李長風和啟陀部幾位長老商議,與其長途遷徙到時傷亡慘重,還不如就地一搏引沙盜來攻,雖也免不了傷亡,但若勝利一舉滅了這股最大的沙盜,卻能為部族拚出一個安定光明的前途來。


    李長風將利弊分析,又給出一個殲滅沙盜的詳細計劃,長老們幾番思量商討,最後一咬牙決定拚一把。於是李長風在偵察出沙盜確有尾隨的探子後,便和部落故意慢騰騰的走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他將部落多餘的鐵器收集起來,用法術全部製成矛頭,再裝上一個木柄,這就成了開始時大量殺敵的短矛了。他還抽時間將大長老送給自己的“金烏劍”加上先前得到的那塊金烏鐵,重新煉製了一把唐刀。金烏刀重量隻有十幾斤,刻上符文後輕若無物卻又鋒利無比,親法程度比玄鐵還好,他試了之後極為滿意。


    半個月後,李長風佯裝有急事離開,卻又在二天後秘密潛迴啟陀部族,等著沙盜上鉤來攻。


    ……


    戰鬥進入了混戰階段,血肉在這一刻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諾鐵一劍將麵前的沙盜砍翻,熱乎乎帶著腥味的熱血淋在臉上,他抬手抹了一把臉,舌頭伸出將唇邊的血卷進嘴裏,又鹹又腥的味道讓他趕緊“呸”地一口和著唾沫吐了出來。


    轉頭四下看看,見李長風揮著他的怪兵器毫不費力的一刀刺進敵人的胸口,不由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經有點卷刃的大劍,心中有點羨慕。但他又很安心:隻要有李突特在,天塌下來也不怕。


    一陣破空之聲傳來,身側處忽然一片矛影向他罩來,速度快得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諾鐵大驚,沒想到隻一瞬間的愣神竟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來不及多想,他揮劍急擋,然而卻擋了一個空,那看來刺向自己脖頸的一矛隻是一個虛影。


    接著左臂一疼,他借著矛尖入體這短短一瞬,身體拚命向後一仰,矛頭在他胸前一掠而過。不等他喘息,那矛尖抖成一團槍花,又向他小腹處攻來。揮動大劍擋去,卻依然擋了個空,那矛尖詭異地消失,再出現時已到了他胸前……


    諾鐵左臂被矛尖刺了個雞蛋大的傷口,白肉翻轉,血流如注,已是用不上力。那長矛使得神出鬼沒,自己這部落第一勇士竟連人家長矛都砍不著,難怪這些沙盜縱橫稱雄大漠,的確不是自己所能及。這些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眼見那矛尖已快刺入胸前再難避過,不由輕歎一聲,唯有等死。


    “當!”


    就在這時,一柄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大劍準確的擊在矛頭上,將長矛蕩開。諾鐵死裏逃生,不及多想,忙向側一躍就地一滾,逃離長矛所及範圍,這時冷汗才流了出來,他抬手擦汗,一邊向那裏看去……


    薑維心中的怒火快要將自己整個人都點燃了,本來應該如打獵般輕鬆的行動,怎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還沒開始接觸己方就被人家的短矛投擲弄翻了二、三百人,接著又一擁而上,利用局部人數占優,二個打一個甚至三個打一個,將自己手下又殺得死傷慘重。


    這讓他即驚又怒,憋著一口氣,一連挑翻七、八個啟陀戰士。接著便看見一個啟陀大漢,身體雄壯得像頭狗熊,一柄大劍力大勢沉,一連砍翻刺倒好幾個沙盜。薑維大怒之下,乘他不知為何愣神的片刻功夫,提矛便攻向他,眼見就要將他刺死,哪知矛頭一震,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將長矛蕩開救了那人。


    薑維心中微驚,一柄普通大劍擲出如此速度和準頭,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眼角瞥去,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大驚出聲:


    “練氣士,李長風!”


    二話不說,拔腿便逃。


    李長風擲出大劍後,人已如風一般向這邊飄來,路過諾鐵身邊,他略一停頓,諾鐵早已連連叫道:


    “快追快追,我沒事!”


    李長風聞言放心,腳下用力,向薑維逃走的方向追去。


    薑維身材精瘦,本就以身手靈活身法奇快著稱,以前曾有奇遇學過一套輕身疾奔的步法,此刻要命關頭,更是如遊魚般在混亂地戰鬥人群中遊走,李長風起步較晚,一時追他不上。


    一柱香的功夫,周圍人群漸漸稀少,二人一追一逃竟出了戰場中心,薑維忽然站住迴頭大喝一聲:


    “李長風,你還真以為你練氣士就天下無敵了,今日此地就是你的死期。”


    話音落下,旁邊突然出現一個藍袍錦衣的年青人,熊勁陰冷笑著岀現在另一邊,三人形成三角形將李長風圍在中間。


    原來熊勁看到啟陀部竟敢設計埋伏之後,馬上意識到李長風肯定沒走,於是令薑維和萬得風分頭尋找將他引來,自己則按照那仙師告訴的辦法將一塊玉佩捏碎,招來仙師後一起等著魚兒進網。


    藍袍錦衣青年一臉的漠然傲氣,見了李長風後用一種不屑地眼光看了看他,說道:


    “你就是那個叫什麽李長風的練氣士?嗯,將你在玥瑪古城找到的東西交出來,我可以考慮留你一條全屍。”


    李長風眯了眯眼睛,靈眼術發動,係統顯示對方為火係練氣期第六層的修為,頓時讓他心裏有了底。又瞄了瞄熊勁,熊勁練氣士第五層的修為他早就知道,此刻見他一付勝券在握的樣子,不由心中哂笑,臉上卻不露聲色,淡淡地道:


    “你是什麽東西,你媽沒教過你做人要有禮貌嗎?”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寂靜,隻見那藍袍青年臉色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紫。熊勁和薑維都是一付驚呆的樣子,薑維忍不住道:


    “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這位是誰?這是‘仙師’,仙師你不會不知道是什麽人吧?!”


    李長風依舊一付雲淡風輕的樣子,道:


    “仙師啊,嗬嗬,真是讓人恐懼的存在呢!不過,和我有什麽關係?我隻知道,今天我和你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藍袍青年忽然斷喝一聲,一臉猙獰的道:


    “死?你想死可不容易,不將你扒皮抽筋,割上一千一萬刀,你以為你會死得成。”


    李長風看看他,淡淡一笑道:


    “你是誰家孩子,從哪裏聽些小孩子玩意搬出來嚇唬人玩?乖,還是迴家多吃你媽媽幾年奶再出來混吧!”


    藍袍青年渾身頭發衣袍無風自動,嘴唇顏色都氣得一片慘白,他也不多話,狂吼一聲,手上一施法訣,一個火球對著李長風疾射而來。


    李長風故意激怒他,自是有所準備,風行術早已早持己身,見對方手指點出,身體如鬼魅般向旁一閃避開,那火球穿過他幻出來的身影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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