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幹什麽?”


    宋夢茵這個問題問出口,李長風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他悠悠地道:


    “你不惜被人調戲,使盡千般手段,將我騙到這荒郊野外,渺無人煙的地方,然後問我要幹什麽,這可真是很奇怪的問題呢!”


    臉上忽現笑容,他接著道:


    “你隨便叫,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我是不是應該這樣迴答你才滿意呢?”


    微微後仰,身體靠到車廂壁上,宋夢茵冷冷地道: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李長風淡淡地說:“幽默感是女人保持青春的密秘武器,你,值得擁有。所以,當別人說笑話時,你應該認真的笑。”


    宋夢茵笑了,是冷笑,道:


    “如果你現在交出‘仙藥’來,我一定笑給你看。”


    李長風神色不變,道:


    “你是說三年前那瓶仙藥嗎?如果是,很遺憾,時間太長,它過期了。”


    宋夢茵微微一哂,道:


    “沒關係,仙藥嘛,過期了也想看一眼,沒見過呢!”


    聳聳肩,李長風一付吊兒郎當的樣子,道:


    “藥物過期,就會變成毒藥,為了安全,我挖了個坑將它埋了……沒有立碑!”


    宋夢茵眼中終於露出失望的神色,沉默了一下,她道:


    “有人想見你,沒有拜帖。你去不去?”


    李長風跳下馬車站直身體,背對著宋夢茵,仰頭望天,道:


    “我這個人很有原則,無論是劍矛相逼,還是美人引誘,從來都是……看情況處理。”


    宋夢茵笑了,真正的笑,她道:


    “家父那裏有好茶,你會喜歡的。”


    李長風轉身,望向宋夢茵,眼中充滿疑問,道:


    “家父?”


    宋夢茵也跳下車,走到李長風麵前,直直與他對視,道:


    “家父,木慶農!”


    李長風眼也不眨,道:


    “我們之間沒有仇恨……你知道事情的經過嗎?”


    點點頭,宋夢茵說道:


    “我知道。所以,隻要沒有了仙藥,一切事情最終都會平息下來。而這事,必須由你當麵說清楚,別人才會死心。”


    李長風臉上似笑非笑,道:


    “如果我不是突然成了‘練氣士’,事情恐怕就說不清楚了吧?而死的也不會是心,而是我!”


    宋夢茵看著他,半晌,認真地點了點頭,道:


    “實力本就是事實的一部分,這雖然很不公平,但這本就是事實。”


    話很拗口,不容易聽懂,李長風卻點點頭表示讚同。然後,他微微一笑道:


    “最後一個問題:你叫什麽名字,什麽年紀,和李長青的事是真還是假?”


    宋夢茵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轉身朝馬車走去。李長風跟在後麵,化身八卦猛男,連連追問。宋夢茵上車坐好,纖纖玉手在將車簾子放下之前,終於說話了:


    “你問的是三個問題……我隻迴答一個,你自已選!”


    李長風一臉難以決擇,思想鬥爭半天,最後一咬牙說道:


    “名字。”


    纖纖玉手縮迴,簾子隨即落下,車內一個聲音傳出:


    “木惜茵”


    ……


    洛沙城,木府。


    木府位於洛沙城南城的‘君恩街’,整條街也隻有這一處府弟,所以,能來這裏的除了上門求見辦事的各色官史,鮮有旁的閑雜人等。


    木府的門臉又高又大,門口一邊蹲立著一個石頭雕刻的‘暴鈞獸’雕塑。暴鈞獸是一種長相威武,性情兇猛的食肉野獸,為獸中之王,塑成雕像,是大戶人家鎮宅驅邪的象征。


    鐵十三今天輪值。鐵十三並非排行第十三,他其實是家中老三,之所以起這個名字,當然是因為他老爹希望多子多福。


    他的確很有福氣,在州台大人家看大門,是一項很有“錢”途的工作,那些上門求見的不論什麽人,都會知趣地打點好這門神,要不然,那門前的硬石地板站著等久了,也是會讓人腰酸背疼的。


    冬天的風有點冷,所以他一直躲在值守房中避寒,火盆烤著,小酒喝著,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時間還早,門前街道很是冷清,所以當遠處隱隱約約有聲音傳來,他一下就聽出,那是馬拉馬車發出的聲音。隻是有些奇怪,那夾雜其中咯吱作響的,又是什麽聲音呢?鐵十三心中湧出一絲興奮,不管怎樣,一大早的就有錢拿,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出門站好,全身黑衣快靴,手拿大劍,抬頭挺胸,目不斜視,站得筆直。這叫“範”,氣勢上讓人覺得威嚴,就能讓人不自覺的生出討好之心。有了這心,給起利事來自然就大方,這可是經驗之談。


    聲響近了,的確是一輛馬車。鐵十三卻看得眼珠差點鼓岀眼眶:隻見車前麵是一匹馬,老馬。老得連毛都差點掉光了,走起路來馬.眼睛一眯一眯的,讓人懷疑它是不是隨時會睡著。


    馬後麵是馬車,破破爛爛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那車轅上幹開的裂縫足有手指寬隔著老遠也能看見。


    最奇葩的是車蓬,車廂板凹凸不平,一看就知道是用斧頭大劍之類的利器生生砍出來的木板拚湊而成。那縫隙處居然是用雜草、樹葉、細枝等物塞緊填充,鐵十三甚至看到了一件衣服袖子露出一角在風中搖呀搖。


    “有創意!”


    他在心中暗自讚歎。臉上卻神色不動,依舊站得筆直。


    馬車走到府門前,停住。車轅上趕車的青衣人跳下,滿臉笑容的走過來。


    “這位門房大哥,勞駕往裏通傳一聲,就說……”


    李長風話未說完,鐵十三突然打斷他:


    “可有拜帖?”


    “沒有。”


    “可曾預約?”


    “未曾。”


    “那這可難辦了,州台大人現在未有空閑,無關人等,是不會見的。”


    說完,鐵十三抬首挺胸,又是站得筆直。


    李長風苦笑摸摸鼻子,道:


    “這位大哥,就沒辦法通洽通洽?”


    鐵十三斜眼瞄了瞄李長風,道:


    “也不是沒辦法。也罷,待我親自到後院為你通傳,讓你早點將事辦成,不過……”


    話說到這裏,卻是不再多說,又是站得筆直。


    李長風鼻子仿佛更癢了,又使勁摸了模,道:


    “咳、咳,那個,我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不知……是多少?”


    鐵十三沒有作聲,偷偷伸出二根指頭。


    “哦,二個銅板。”


    差點氣得趴地上,他再也保持不住姿勢,氣極敗壞地直嚷嚷:


    “二兩銀子!二個銅板,二個銅板我讓你在門外等一個月!”


    “是誰準備讓我在門外等一個月?”


    一個清脆宛傳的聲音在車廂裏響起,車簾掀開,清眉先跳下來,伸手再將木惜茵攙下。


    “我……”


    心中火大,張嘴剛要開罵,眼睛突然看見一個白衣書生下車,相貌有點熟悉,使勁眨眨眼再一看……


    “大小姐!”


    翻身跪倒在地,鐵十三心喪若死:從今以後,這份有“錢”的工作沒了,還不知道是不是連工作也沒了。


    麵若冰霜地“哼”了一聲,木惜春卻狠狠瞪了李長風一眼。隨即她輕喝道:


    “還不趕快進去通傳。”


    鐵十三連滾帶爬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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