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待陳珩出去了,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尤以陳玥笑得最大聲,紫菀越發窘迫,臉色通紅。


    陳玥故意搖頭晃腦的的打量了紫菀一通,促狹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二哥這般模樣,都怪嫂子今兒太好看了,別說二哥了,連我都被嫂子迷住了。”


    紫菀本就長得好,今日穿上這身流光溢彩的大紅嫁衣,身上好似籠著一片霞光,更是美的驚心動魄。


    紫菀聞言臉色越發紅了,輕啐了聲,道:“連你也來打趣我。”


    陳玥笑道:“這可是實話,嫂子別冤枉我了。”一麵說著,一麵幫著淡菊綠雲一道給紫菀卸下鳳冠霞帔。梅香命人去打了熱水來,陳珩房中並無貼身服侍的丫頭,因此一應事宜都是淡菊等人動手。


    繡竹開了箱籠,取了新衣給紫菀換上,乃是藕荷色綾襖,外罩大紅色五彩刻絲對襟褂子,下係翡翠撒花百褶裙。


    綠雲給她挽了婦人發髻,從首飾匣中取了一套累絲點翠嵌紅寶石的頭麵與她戴上。這套頭麵乃是以極細的金絲並紅寶石鑲嵌成丹鳳朝陽的樣式,工藝雖繁複精致,分量卻極輕巧。


    陳玥凝神望去,見那支五鳳掛珠釵給正簪在紫菀發髻中間,鳳嘴中銜著的珠串雖隻綠豆大小,但圓潤晶瑩,成色極好。末端墜著的那塊指甲蓋大小的鴿血紅正垂在額間,隨著紫菀的動作輕輕搖曳。


    這番裝扮不似方才穿著嫁衣時那般明豔莊重,卻另有一種鮮豔嫵媚,陳玥心中感歎許久,暗讚自家二哥有福。


    這廂紫菀方梳洗好,忽聽門外傳來說話聲,綠雲忙過去開了門。


    隻見一個老嬤嬤提著個五彩填漆的食盒站在門外與小丫頭說話,見淡菊有些眼生,又穿戴不凡,便知道是紫菀身邊的陪嫁丫頭,忙道:“二爺怕二奶奶餓著,故打發我送了些吃食點心來,請奶奶略進些。”


    淡菊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老嬤嬤口中的二奶奶是誰,頓時愣住了。


    陳玥正與紫菀說話,聽了這話探出頭來一看,卻是陳珩院裏的老嬤嬤,陳玥見狀不禁失笑,便示意淡菊接了,方對紫菀笑道:“這是二哥院裏的人,我倒忘了嫂子還沒吃東西了,還是二哥有心。”


    紫菀心中也是一甜,淡菊打開食盒,把飯菜端出來,隻見是一碗燕窩粥,一碟素炒口蘑,一碟那兩樣點心一碟是金絲燒麥,另一碟是千層糕,想是才出鍋,還是熱騰騰的。


    紫菀隻覺陣陣甜香撲鼻,十分誘人,初時不覺,這時聞到香味方覺有些餓了,便問陳玥道:“妹妹要不要也用些?”


    陳玥聞言笑道:“我才吃了好些點心,這會子不餓,嫂子你不必管我了,自個兒吃罷。”


    紫菀見狀隻得自己吃,一時用罷膳食,洗了臉,又淨了手,方重新勻了臉上妝。


    堪堪收拾妥當,便見陳珩進來,執了紫菀的手,道:“該去拜見親友了。”


    紫菀隻覺握著自己的大手十分滾燙,不禁麵上微微一紅,輕輕頷首,隨著他出來道堂上。


    淡菊與綠雲二人早把預備好的荷包收拾了出來,此時捧著裝滿荷包的托盤在後麵跟著。


    彼時陳大人夫婦已端坐在上首,見他二人攜手而來,麵上的笑意越發深了。


    一時丫頭們送上錦墊來,陳珩扶著紫菀跪下,給陳父及陳夫人磕頭行禮。


    陳父滿意地點點頭,欣慰道:“如今既已成了家,便要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說罷給了個分量頗重的紅封。


    陳珩與紫菀皆恭恭敬敬的應了。


    陳夫人也笑道:“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早日給咱們陳家開枝散葉。”說罷亦命人端了見麵禮給紫菀。


    紫菀聞言雖有些羞澀,但仍落落大方的行禮,不見絲毫局促,堂中眾人見了皆暗暗點頭,陳夫人更是十分滿意,麵上的笑容就沒有收起過。


    陳大人給的是紅封,陳夫人給的是一對纏枝蓮紋紫玉鐲,這鐲子玉質細膩溫潤,通透無暇,一看便知不是凡品。陳夫人給這般貴重的見麵禮,足見對這個兒媳婦的看重。


    拜見完陳父陳母之後便輪到了族中的長輩。不過陳家祖籍遠在揚州,如今在京城的親友並不多,隻幾個同族的長輩而已,並無親支嫡派。


    紫菀暗暗留意了一遍,卻並不見陳珩的兄嫂,心中不禁有些疑惑,隻是見眾人神色都極為正常,似乎不覺奇怪,便猜到必有緣故。


    不過自己如今是新婦,並不適合探究這些,況這些橫豎與她沒什麽相幹,便放下了。


    之後又是同輩之間見禮,這些人年紀皆與陳珩差不了多少,另有幾個五六歲的孩童,見了紫菀便撲上來叫嬸嬸。


    紫菀忙命淡菊送上見麵禮,每人皆是一個裝著小金錁的荷包,一塊金鎖片。


    到了晚上的正宴,紫菀跟著陳珩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才應酬完,隻累的精疲力盡。


    諸事皆畢,迴到洞房,飲畢合巹酒,又被族中子弟帶著人鬧了一通洞房,待那些人偃旗息鼓,笑嘻嘻的出了新房,夜色都已經深了。


    淡菊等人服侍紫菀梳洗完也都悄悄退下了,房中便隻剩新婚的夫妻二人。


    紫菀與陳珩雖婚前見過幾麵,但還是不怎麽熟悉,兩人一時相顧無言,都不知如何開口。


    陳珩見氣氛越發尷尬,不禁輕咳了聲,道:“累了這一日,你想必也餓了,我讓人送些吃食過來。”


    紫菀此時方覺胃中空空,便輕輕點了點頭。


    陳珩出去吩咐了一聲,不多時便提了個小掐絲盒子來,道:“不知道你愛吃什麽,便讓廚房隨便做了一點。”說罷把碗碟一一擺出來。


    紫菀一看,卻是一碗□□粳米粥,兩碟精致小菜,並一碟棗泥山藥糕,一碟豆腐皮包子,都是極易克化的。


    紫菀見陳珩拿起小碗欲親自為自己盛粥,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忙站起身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陳珩聞言搖了搖頭,道:“咱們已是夫妻,不必如此見外。”


    說罷拿了小碗給她盛了一碗粳米粥,放在小炕桌上,擺好筷子,道:“快趁熱吃罷,一會子就要涼了。”又把兩碟小菜往紫菀跟前移了移,這才給自己裝了碗粳米粥。


    紫菀見陳珩如此細心體貼,心中亦頗為歡喜,拿起碗筷吃了起來。


    不過她胃口並不甚大,吃了小半碗粥,一個豆腐皮包子,一塊棗泥山藥糕便飽了。


    陳珩吃完剩下的,便命人進來收拾了碗筷,又叫人送了熱水上來,兩人重新梳洗了一番。


    丫頭們一出去,室內頓時又是一片寂靜,陳珩咳了一聲,找了個話題,問道:“你的名字是紫菀花的紫菀嗎?”


    紫菀也被這氣氛弄的坐立難安,聞言紅著臉點了點頭。


    陳珩見狀微微一笑,道:“那我便喚你菀兒罷,父親也給我取了字,乃是啟宗二字,日後你私下裏隻喚我啟宗便是。”


    紫菀聽出他話語中的親密之意,紅著臉點了點頭。


    陳珩見她雙頰暈紅,含羞帶怯的低著頭,滿頭青絲隻用一根碧玉簪子鬆鬆挽著倭墮髻,身上也隻穿著一件繡纏枝蓮紋的雪緞寢衣,微露出一痕梅紅色抹胸,當真是美人如玉。


    陳珩心頭一熱,心中一動,取下紫菀發間的碧玉簪,頓時滿頭青絲披瀉而下,陳珩輕輕撫摸,隻覺猶如上好的錦緞一般柔軟順滑,鼻端亦聞得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


    陳珩隻覺喉中幹渴無比,不禁順著發絲慢慢往下,紫菀已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饒是她已預先做了心理準備,事到臨頭還是有些害怕,心口砰砰直跳。


    陳珩察覺懷中嬌軀微微顫抖,不禁深吸了口氣,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往紫菀看去。見她雖強自鎮定,目光中卻有掩飾不住的慌亂之色,不禁心下一軟,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我已經觀摩過避火圖了,不會傷著你的。”


    紫菀聞言頓時麵紅似火,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殊不知她這般橫波瀲灩的模樣是多麽嫵媚動人,陳珩血氣方剛,哪裏還忍得住,當即打橫抱起紫菀往床鋪走去。


    這一夜,被翻紅浪,說不盡多少旖旎風流。


    第二日一早,紫菀迷迷糊糊醒來時,隻覺被一個火熱的懷抱擁著,都快熱出汗了,不禁微微動了動身子,卻覺渾身酸痛,尤其是腰部,簡直像是被幾萬匹馬碾過似的,又酸又脹,不禁痛唿了一聲。


    忽然一隻大手伸了過來,輕柔地給她按揉腰間。紫菀先是一僵,隨即放鬆下來。


    過了一會,紫菀便覺身上的酸痛好了許多,正昏昏欲睡間,忽覺腰間那隻大手慢慢開始不老實起來,頓時清醒了,忙坐了起來,想離那隻手遠遠的。


    卻不妨被子給壓住了,露出一身凝脂雪膚,上麵的青紫痕跡都還未消褪。


    陳珩一大早便看到這般美景,心情甚好,枕著手臂輕笑道:“為夫又不是老虎,娘子躲這麽遠做什麽?”聲音沙啞,帶著些莫名的意味。


    紫菀忙拉起被子攏住身子,嗔了他一眼,見他目光炙熱的望著自己,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頓時雙頰一熱,想起昨日之事,又是羞澀,又是好笑。啐了他一口,道:“還不趕緊起來,一會子還要去給爹娘請安呢。”


    陳珩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道:“娘子不必著急,時辰早呢。”


    兩人又鬧了一會,陳珩方起身穿好衣裳,叫人送了熱水過來梳洗。


    淡菊等人早就候在門外了,聞言忙帶了小丫頭端著熱水進去。


    紫菀正坐在梳妝台前,淡菊與綠雲正給她梳妝,忽從鏡中看到兩個老嬤嬤進來,滿麵笑容的把床上的元帕收進一個小匣子中,頓時麵上作燒,忙移開了目光。


    一時梳洗妥當,陳珩也穿戴好了,見紫菀穿著榴開百子銀紅遍地滾花綾子對襟褙子,係著鬆花彈墨百褶裙,戴著一套碧玉簪環,比昨日多了一份初為人婦的嬌豔嫵媚,不禁看住了,癡癡的發起愣來。


    淡菊等人見狀,皆在心中竊笑不已


    。


    紫菀不禁麵色一紅,輕輕擰了一下他的腰間,陳珩輕嘶了聲,這才迴過神來,忙斂了神色,清了清嗓子,對紫菀道:“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去給爹娘請安了。”


    眾人越發忍俊不住,都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樣。


    紫菀吩咐淡菊等人去收拾箱籠,方與陳珩相攜著去上房給陳甫夫婦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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