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中的,如同一顆磐石,重重地擊打在柳正昆的心口處,胸悶,卻又要表現的若無其事。


    他怎麽會知道如煙的情況?難道自己已經被公成明監視了。


    柳正昆陷入一陣沉思,這還是那個懵懂無知禮貌可愛常常語出驚人讓人啼笑皆非的少年嗎?


    一把黑手正悄無聲息的伸向柳如煙,柳正昆全然不知。


    柳叔,多親昵的稱唿,兩家的關係非同一般,就是害誰他都相信,害自己?柳正昆萬萬不信。


    “多謝關心,如煙好多了,”柳正昆似笑非笑的迴答著,心中卻騰起一團疑雲,“你是怎麽知道如煙生病的?”


    柳如煙生病的消息,被封鎖的密不透風,不過要是公成明想知道,那也不是什麽難事,但在這個場合下突然提起,怎麽可能不引起柳正昆的懷疑。


    隨口一說?還是早有預謀?


    “我也不知道,隻是隨口問問,如煙妹妹真的病了,嚴重不嚴重?抽時間我一定去看看。柳叔,請代我問候一下。”


    表演的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可言,就連表情都是相當的逼真,一副殷切之情溢於言表。


    柳正昆擺了擺手道:“不礙事的,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的方案吧,這個案子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以你這麽精明的頭腦不會看不出來吧,漏洞越多風險越大,你不會是要坑你柳叔吧。”


    “怎……怎麽會呢!柳叔,要是公柳兩家聯手,還有什麽做不成的,柳叔不願意簽字該不會是看不上我們吧。”


    “當然不是,隻是……。”


    看來想要柳正昆乖乖的就範不是那麽容易了,這個老狐狸太精了,公成明隻能使出殺手鐧來。


    “柳叔,你不簽字不要緊,就是等上幾日再簽也不遲,就怕如煙妹妹的病等不了那麽久。”


    威脅,**裸的威脅。


    柳正昆似乎一下子全明白了,所有發生的事都是精心策劃的,要是不同意或者不簽字,柳如煙隨時都有喪命的可能。


    生死抉擇,何去何從,隻在彈指一揮間。


    “成明,就為了一個項目,你就這樣不擇手段,你這麽狠,你爸知道嗎?”柳正昆坐不住了,惡狠狠說道,一把甩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臂,麵容死灰,身子微微地顫抖著。


    “柳叔,不要激動嘛,幹嘛發那麽大的火,當心氣壞了身子。”公成明皮笑肉不笑說著,他最恨別人說他仰仗著自己的父親,不過他沒有生氣,沒有因為柳正昆的憤怒而壞了好心情。


    這確實是一個心情好的時刻,如果能將柳正昆控製住,那麽天九城就要改姓公了,到時候看看還有誰敢跟公家作對。


    柳正昆遏製了一番內心如同火山爆發一樣的情緒,怎麽辦?他似乎失去了方向,柳如煙可以說是他的命,現在自己的命被人握在了手心,隻要別人隨手一捏,隨即煙消雲散。


    妥協!也許隻要寥寥幾筆簽上自己的大名,柳如煙不會有生命危險,如果這樣的話,以後的日子還怎麽過,這張老臉也沒處放了,正龍朝夕之間就有易主的危險,那可是他辛辛苦苦的基業。


    反抗!他掂量著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公家反目成仇,即使反目,他也毫無勝算。


    左右為難,如何是好!


    白青,柳正昆想到了他,也許這個人可以幫助他,最好短時間治好如煙的病。


    “賢侄啊,不是柳叔不答應,而是要多考慮考慮,你就多給柳叔一點時間好嗎?要是可以的話,我迴去立刻召開董事會好好研究一下。”柳正昆隻能用延緩之計。


    公成明也不再咄咄相逼,柳正昆畢竟也是個人物,一著不慎,必將惹怒這位猛虎,掀起一陣腥風血雨,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


    “好吧,柳叔,我會隨時靜候您的佳音,我先走了,不要忘記替我問候一下如煙妹妹,她的病也許隻有我能治。”


    公成明整了整衣領,轉身離去。


    大廳裏恢複了往昔,隻是食客已經離去大半,剩下的也進行的差不多了,服務員已經開始打掃衛生。


    崔漣漪脫下製服,換上了一身生活裝,看到從樓上下來的公成明,迎了上去。


    “好了,明哥哥,我們走吧!”


    公成明一把摟過婀娜的腰肢,兩人並肩出了咖啡館。


    泊車小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公成明拉開車門,先把崔漣漪送進車內,正要繞到車的另一側,身後不遠傳來一陣祈求聲。


    “明公子,明少爺,饒了我們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循著聲音望去,不遠處的牆邊,擺放著幾大盆的烤串,長發小夥和兩個同伴鼻青臉腫的坐在地上,三人六隻手裏拿著滿滿一把,嘴裏已經塞滿了,使勁的咀嚼著,臉上盡是痛苦的表情。


    “好吃嗎?想吃的話以後經常來,”公成明走到三人麵前蹲了下來,如關心,如問候,“喜歡吃怎麽吃的這麽慢?”


    三人停止了咀嚼了動作,眼巴巴地看著公成明,他說的話什麽意思,人家都已經吃飽了,再吃肚子就要撐爆了。


    “幫他們一下。”


    公成明輕輕地丟下一句話,朝著那輛阿斯頓馬丁走去。


    一陣轟鳴,阿斯頓絕塵而去,背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


    一盆烤串還沒有完全被享用,烤串的竹簽插滿了三人的身體。


    ……


    柳正昆出來的時候,咖啡館的門口一陣平靜,剛才發生的一幕,被他兩個保鏢盡收眼底,淒慘程度讓人脊背發涼,如同看了一場免費的恐怖電影。


    威脅的感覺不好受,命運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更不好受。


    現在,柳正昆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地陪陪柳如煙。


    天色微明,那些賴床的人還沉浸在自己的春夢中無法自拔。


    柳如煙睜開了眼睛看著天花板,幾天來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她並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麽不妥,反而精神倍好,這天才剛剛亮她就醒了,一絲困意也沒有。


    就在她要起來的那一刻,突然覺得渾身無力,腿腳無力,雙手無力,唯有思緒正常,她想喊叫,喉嚨裏如同被卡住一般,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一陣刺痛如閃電般傳遍全身,腹部開始灼熱,如熱水沸騰,就連抬頭的力氣也沒有,柳如煙無法看到腹部的變化,痛苦的表情布滿了小巧的臉龐,汗水滲出,凝聚一起,順著臉頰滾落下去。


    翻江倒海後,柳如煙的身體恢複了平靜,平靜的讓人害怕,如同黎明前的黑暗一般。


    如果剛才的渾身無力讓人痛苦的話,那麽沒有知覺將是另外一種讓人無法言語的痛楚。


    臉龐,手腳,全身,除了能夠轉動的眼球和能夠思想的大腦,柳如煙感覺不到身體任何部位的存在。


    這是蠱蟲在生長的節奏。


    柳如煙絕望的哭了,如梨花帶雨。


    臉上的肌肉已經得不到控製,就是連哭也沒有了哭的表情。


    這一刻,她想到了兩件事。


    白青和死,沒有知覺的感受她體會過,那次身中蛇毒的時候,她的腿就沒有知覺,不過那次是局部,隻是一條腿,完全不能和現在相比,是白青治好了她,或許這次也隻有白青能治好。


    死,是絕望到了極點身體無法承受痛苦想要一個解脫的辦法,現在,她連死都不可能了。


    就這樣靜靜的躺著。


    天色剛亮,家裏的傭人開始起床工作了,但是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來到她的房間,因為大家知道這個時候大小姐還沒有起床,誰也不會來打攪她。


    柳如煙多麽希望聽到有人敲門的聲音,什麽也沒有,外麵靜悄悄的。


    意識開始模糊,雙眼不堪負荷,重重的閉上,腹部的灼熱翻騰消冷下去。


    她睡著了?不是,她的身體已經不屬於她,千萬隻沉睡的蠱蟲開始蘇醒,接管了她的身體,控製著她的行動。


    柳如煙“騰”的坐了起來,下床,穿鞋,挪步。


    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動作僵硬。


    臥室的門把手轉動,柳如煙一身睡衣,在門口頓了一下,找好方向,徑直朝樓下走去。


    “大小姐,今天起來這麽早,想吃點什麽?我好去廚房安排。”


    徐管家正在指揮著傭人工作,看到柳如煙下樓,有些驚詫便上去問道。


    沒有迴答,沒有迴應,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柳如煙還是一樣的步伐,一樣的節奏。


    “大小姐,大小姐。”


    一陣莫名的恐懼籠罩在空氣中,徐管家猜到大小姐的身體可能出了什麽問題,邁動老步,直接跑上樓去。


    柳正昆剛剛醒來,聽到一陣的急促的敲門聲,看到徐管家慌慌張張的樣子,知道出了大事。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徐管家急的支支吾吾道:“大……大小姐她……她……。”


    沒等徐管家說完,柳正昆奔下樓去,鄭美嬌也披上衣服跟了下去。


    傭人正在工作,看到客廳裏的柳如煙一步一個腳印的步伐,機械的動作,更讓人害怕的是那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


    每人敢上前阻止,也沒人說話,大家都屏住了唿吸。


    “如煙是不是在夢遊?”鄭美嬌雙手緊緊抱著柳正昆的一條手臂,躲在他的身後問道。


    “別說話。”柳正昆輕聲道,“可能是吧,別把她吵醒了。”


    柳正昆慢慢走到柳如煙的身旁,打量了一番,輕輕的問道:“如煙,大清早你想去哪?”


    “我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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