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明天你就不用愁了,”邊淮似乎在催促連城,“這是在你自家,對方又是個醫師,任他有滔天的手段也翻不出去,不日我娶了珠兒,我們就是一家人,你的密匙我的密匙,不都一樣嗎?快點吧。”


    聽到邊淮說要娶珠兒,無名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別急啊,都帶你來這了,能少了你不成?我是想說,既然是一家人,不如我們親上再加一親。”


    連城這個“親上加親”說得話中有話,似乎知道邊淮身份,想來邊淮是不知道其中因果的,無名聽著,隻覺得他比邊淮還要陰險。


    誰知他後招更毒:“不知邊兄有沒有聽說過我們連家的秘術‘不解緣’?你恨那連吞占著珠兒的芳心,我恨他搶我的地位,你將密匙給我,我今日也將密匙給你,你我結緣,以後就永遠是最近的姻親,不知邊兄意下如何?”


    邊淮略一思索便答:“可以,快快打開櫃子吧。”


    看來還是這邊淮落了下乘。


    他先給連城密匙,又千裏迢迢,過來給連城除連吞,怎麽看都是更吃虧的,隻得了一個好處,就是讓珠兒移情別戀的機會。


    莫非又是一個情癡?無名心想,情字可真是碰不得,看人前人後兩張臉的邊公子,也在這上栽了大跟頭。


    這裏麵最可怕的是,邊大少爺還以為自己和心上人之間一表三千裏呢。


    待兩人結緣,邊淮拓完密匙,他們就走原路出去了。


    無名也往書房的方向走,走到連吞說有畫的地方,蹲下來看了看。


    作為一個記不清事的小孩子的作品來說,這三個人畫的相當不錯,還有一些細節在上麵。


    那父親衣服上畫著鱗片樣花紋,母親懷裏抱著琴,小孩子項上掛著一個同心結。


    無名隻是“聽到”過連吞與溪北結緣,沒有看到,知道這個所謂的結緣其實是一種騙術,施術者占主導,但不知道施術是用同心結的。


    這個結掛在小連吞身上,看起來很溫馨,就像父親與母親的愛的證明。


    無名沒有父母,她不禁心向往之,伸手撫摸上這幅畫的紋路,卻猛然發現,這根本不是用石頭刻上去的!


    無名常年與刀劍打交道,清楚地知道,沒有石頭能刻出這麽鋒利的痕跡。


    段殊手裏的劍,魚腸不是最利的,但也能排進前三,可如果要同刻下這個刻痕的刀比,簡直鈍得如同未開過刃!


    怪不得他說魚腸很差……他到底是誰?


    無名忐忑地迴到書房。


    她將邊淮和連成的話說給三人,連吞迅速把東西複原,一切都處理好,三人奔外家的城中去了。


    出門時連吞就告訴外麵守著的人,“家主出去了,一時半刻迴不來”。


    連震本就偶爾會從書房消失,連吞在府裏地位又高,沒人懷疑。


    隻有半路連珠來找他,興衝衝地舉著瓷罐說:“師兄,我知道這是什麽了,是煥顏散!”


    “對,進步不小,”連吞笑著說,“沒想到你猜的這麽快,其實師兄沒備什麽獎品,這可怎麽辦……”


    連珠善解人意:“沒有就沒有吧,這個已經很好了,那麽貴呢!”


    “那可不行,為人兄長,怎麽能出爾反爾?”連吞將腰間的虯形玉玨取下來,遞給她,“也送你一個掛著玩吧,沒你的值錢。”


    連珠拿在手裏,不敢相信:“你都戴了好多年了!真的送我嗎?”


    “話都說了,你還讓我要迴來?”連吞笑著摸摸她的頭,“去吧,我們還有事。”


    “怎麽這麽忙……”連珠又有點失落,“那你快忙完,給我介紹你的朋友?”


    “會有機會的。”


    連吞目送她離開,將三人帶去了一家飯館,訂了兩間雅座的流水席。


    寸心:“……你師妹要是知道你是忙著吃來了,還會鍾情你嗎?”


    溪北也瞠目結舌:“而且這也太多了,修仙之人哪有吃這麽多的?”


    流水席,還是兩間,連吞吃的比廚房做的都快,這已經不是人的飯量了。


    “其實我上一頓飯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連吞邊吃邊說,“而且別亂說,珠兒隻是把我當哥哥,她是我從小看大的孩子,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寸心冷眼看他:“你上一頓不是跟我們在綠洲,把人家店裏幹糧都吃空了嗎?”


    連吞:“那是點心,不是正餐,我不是說過嗎,我有下闕血統,那邊奇人異士多了去,吃多點正常。”


    無名好奇:“你說你和連珠姑娘沒什麽,為什麽贈她帶了多年的玉玨?”


    連吞吃得吐字不清:“咦?無名姑娘也開始分析感情了?我說實話,你們別笑我,我喜歡珠兒,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帶著她,是因為她長得很像我娘,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寸心:“想娘了,還挺感人的,如果不是你說出來的話我就感動了呢。”


    連吞這一頓飯直吃到深夜。


    不是他吃飽了,是酒樓不供飯了,隻有些精致點心和飲品,外麵咿咿呀呀唱著凡人的小曲。


    無名心想,他可能還是妖,隻是母親是人,父親是妖,所以沒有妖丹。


    “休息夠了,”溪北提醒他,“就考慮一下你要被暗殺的事吧?”


    “明天才來殺我,今天不想那麽多,”連吞倒了杯酒,“而且我約了人呢。”


    門外有人敲門,無名去開,來人竟是紅衣邊淮!


    第14章 霓塵


    “別動武,”連吞按著無名的手,把邊淮請進屋,“自己人自己人。”


    邊淮麵無表情,眼神冰冷。


    他一身紅衣,頭戴紅色高帽也絲毫不見喜慶,別說與銷魂窟內無名所見時截然不同,與白天地道裏聽來的感覺也是另一個人。


    一人千麵,天衣無縫。


    “邊公子請坐,”連吞把寸心攆開,給邊淮拉了張椅,讓他坐在正坐上,“沒什麽好酒好菜好招待,不要見怪。”


    寸心湊到溪北身邊,小聲說:“好酒好菜都被你吃完了。”


    “不說廢話,”邊淮接過連吞遞來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已經與繆夫人確認過了,你所言不假,連珠確實是繆夫人所出,我的親生姐姐。”


    繆夫人與邊淮竟然是一對母子?


    金丹修士容顏永駐,母親與孩子一樣年輕倒也常見,隻是無名當日見繆夫人與邊淮的情態,再結合語境,產生了不小的誤解。


    “那接下來你待如何?”連吞也不催他,又倒酒,“不解緣結了嗎?”


    “用了你說的辦法,”邊淮又是一口飲盡酒水,取出一根紅色絲線,用真火燒成灰燼,“壓根就沒結緣,看見這東西就惡心。”


    無名與寸心都沒見過這個,一見之下也懷疑地看向連吞的同心結。


    “別這麽說,”連吞再滿一杯,兩人很快就喝完一壺,又叫兩壺,“這東西本意是好的,隻是讓這些人用歪了。”


    “我不想跟你繞圈子,你直接告訴我,你能解繆夫人的緣嗎?”邊淮掃了一眼其他三人,“讓這些人出去。”


    “讓不動啊,都是大佛,比我重多了,”連吞右手比了個“錢”的手勢,“我能解,你拿什麽跟我換?”


    邊淮著重看了幾眼無名和溪北,很是戒備,還是迴答:“邊家和連家兩家的密匙。”


    “本來就都是我的囊中之物,何來換這一說?”連吞誇口道,“‘霓塵’在不在?給我煉點丹藥。”


    “你要什麽?”邊淮仍是麵無表情,拎起酒壺將一壺都喝光了,把桌上的盤子全都揮下去,抬手指無名,“你,給我起個爐灶。”


    無名等人訝異,他竟然能看出無名的靈根?


    邊淮不愛攀談,連吞替他解釋:“邊兄閱人無數,隻靠肉眼觀察就能猜到各人有何特質,更遑論靈根了。”


    憑空起了一個精鋼灶台,邊淮翻手掏出一把純紅藥鼎,居然是陶瓷的,這可是眾人第一次見瓷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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