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出鑰匙,張毅城低頭圍著自己畫了個圈,然後在圈中央以自己兩肩的方向為“橫”、以麵背朝向為“豎”畫了個“十字”,之後兩肩改麵背,麵背改兩肩。轉頭九十度繼續往前走*。


    “他媽的這是哪啊。。。?”往前走了大概又有十幾分鍾,雖說已經出了鬼打牆的圈了,但張毅城卻越走越鬱悶,眼前這地方雖說是剛才沒來過的地方,但仍然不認得,四周仍然霧氣昭昭的,看了看表,還不到兩點呢,這要耗到明天早晨,大人著急是小事,光是讓這小涼風吹上一宿也夠人一嗆的。。。


    又走了幾分鍾,隱隱約約的能看見山坡了。快跑了兩步,張毅城到了山坡下,深唿吸了口氣後開始往上爬,來的時候聽崔立嚴說過,山坳子的霧氣也就二三十米高,隻要爬的高一點,到了霧氣之上,打開手電一公裏以外都能看見,張毅城的想法也很簡單,自己出來不迴去,張國忠肯定得出來找,而當初露營的山洞也是在半山腰上,隻要自己爬高點在山坡上用手電晃,一出山洞應該就能看見,這荒山野嶺的一點亮光都沒有,手中軍用手電的強烈白光是再明顯不過了。


    山坡上,張毅城用手電一個勁的繞著圈晃,希望能看見點迴應,如果真有人出來找了,看見亮光至少也得晃兩下啊,可是自己晃的胳膊都酸了,卻一點迴應都沒有。山坡上,山風比山坳子裏可是大了不少,凍得張毅城直打哆嗦。“八輩子沒睡過覺啊。。。”張毅城一肚子的牢騷,但沒轍,這山裏伸手不見五指,自己亂走很可能越走越遠,眼下看來隻有找個避風的地方暫時挨到天亮了。


    打起手電,張毅城開始在山坡上尋找能避風的地方,不找則矣,一找才發覺,這個山坡根本就是個“禿坡”,不但沒有任何凸出的岩石能擋風,更連棵粗點的樹都沒有。打著手電,張毅城在山坡上深一腳淺一腳走了足足二十分鍾,才看見一個約麽有一人多高的小山洞,裏麵至多有三米深,洞內旮旯處有一個喇叭口形狀的小地洞特別明顯,用手電照了照,隻見小地洞直徑大約有四五十厘米,深不見底,仿佛是個天然的地洞。


    進了小山洞,山風小了不少。張毅城低頭看了看表,兩點半。“他媽的。。。真是他媽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張毅城罵著街,幹脆就將手電亮著擺在了洞口,心想萬一爸爸和幾個叔叔找自己也容易發現啊。。。


    又過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張毅城實在有點熬不住了,幹脆把胳膊縮到了短袖體恤裏開始睡覺。迷迷糊糊中,忽然感覺一隻手抓自己的腳脖子。


    “哎呀。。。誰呀!?。。。讓我在這睡會!明天早晨叫我!”起初,張毅城還以為是大人找到自己了,在叫自己起床,但喉了兩聲之後卻發現不對勁,大人叫起床,往往都是推身子,哪有往死裏拽腳脖子的!?


    “誰!?”張毅城反應倒是快,睜眼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抓手電,但就在自己伸手的一刹那,隻感覺拽自己腳脖子的手忽然加力,整個身子砰的一下就卡在了剛才那個喇叭口形的小地洞口上。


    “我操。。。!”張毅城一聲尖叫,整個身子撲拉一下被拖出去一大塊,一條腿直接就進了那個喇叭口的小山洞了。“救命啊。。。!!”出自本能,張毅城喊的都跑調了,兩隻手拚命的扒住了洞裏幾塊岩石,把被拽進小山洞的那條腿往外抽,但不論張毅城怎麽使勁,這條腿就好象被鐵鏈子栓在了洞裏拽一樣,就是抽不出來。“爸爸。。。!大爺!!!救命啊!!”畢竟是孩子,此刻的張毅城眼淚都下來了,身上什麽家夥都沒有,四處是哪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這要是碰上什麽歪門邪道,恐怕連屍首都落不下。。。


    要說那個小山洞的寬窄,正好能容納一個人的身子,雖說張毅城的雙手在不停的亂扒,但還是被一點一點的拽進了小山洞,一條腿雖然是一直蹬著洞口,但這點力道根本就起不到什麽作用。“救命啊!!”張毅城臉都青了,兩隻手拚命的抓著一切可以抓的地方,但卻一點用都沒有,腳脖子上的拖拽力量太大了,就算雙手抱住了岩石,沒過幾秒鍾也得被迫送開,最多也就十幾秒,張毅城的大半個身子差不多都被拽進小山洞了。“爸爸。。。”張毅城有氣無力的哭著,兩隻手盡量扒著洞口的邊沿。。。


    就在這時候,張毅城忽然感覺有兩隻超大號的手抓住了自己的脖領子,隻聽茲拉一下,身上的衣服被拽了個粉碎,朦朧中,隻見眼前出現了一雙粗腿。


    “救命啊。。。!救命啊!”張毅城也顧不得撕自己衣服的是什麽人了,兩隻手狠命的抱住了眼前這雙粗腿。也就是此刻,剛才拽自己衣服的那兩隻手仿佛又摟住了自己的腋窩。。。


    “啊呀!!”張毅城一聲嚎叫,隻感覺渾身一抽,被拽進山洞的那條腿差點被扯斷了。不過說來也怪,雖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拽出了那個小山洞,但腳脖子被攥著的感覺卻還是存在,莫非拽自己進洞那東西也一塊被拖出來了?


    ————————————


    注解*:在《傳國寶璽》的《巴山藏寶洞》一卷中,本文曾提到過,離開鬼打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轉90度的彎,但轉彎的前提是手中一定要有羅盤之類的方向工具,按茅山術解釋,人體受陰氣影響會產生一定的錯覺(鬼打牆本身就是這種錯覺造成的),遭遇鬼打牆時,如果在沒有任何參照的情況下原地轉90度,實際轉的角度很可能並不是90度,所以有些地方的農村會流傳這種方法,就是在身體周圍的地上畫個圈,圈裏畫上十字,以這個為參照物轉90度,會比較準確。


    第十四章字屍


    漆黑之中,張毅城感覺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來,然後撲通一下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這一下差點沒把骨頭摔折了,好在摔這一下之後,拽自己腳脖子的感覺倒是沒了。情急之下,張毅城也顧不得疼了,掙紮著伸手去拿洞口的手電,就在這工夫,忽然覺得一團東西從自己腦袋頂生唿的一下就飛出了小山洞。


    “誰啊。。。?”張毅城擦了兩下眼鏡,趕忙追出了山洞,用手電往山坡上照,隻見一團黑影正順著山坡往下滾。


    “堅持住!!”張毅城四處找了找,從地上撿了塊順手的石頭追下了山坡。


    山下,霧氣比剛才更濃了,能見度已經降到了不足二十米,“人在哪呢!?”拿著石頭,張毅城小心翼翼的邊找邊喊,要說也怪,就算被那東西弄死了,臨死也得喊一聲吧?但這山坳子裏除了張毅城一個人的喊叫聲外,什麽聲音都沒有,連蟲子叫都聽不見,四處安靜的讓你窒息。


    就在張毅城準備迴到山坡上居高臨下再看看的時候,忽然聽見不遠處的草坑中嘩啦一聲,仿佛是什麽東西砸在裏麵了。“堅持住!!”張毅城咬破舌尖,撲的一口血噴在石頭上,順著聲音跑了過去,不一會,發出聲響的地方已經進入手電的光照範圍了,隻見兩個人正扭打在一處,確切的說,是一個人正在單方麵被打。


    之所以說是被打,是因為壓根就沒有還手的餘地,正對著張毅城的,是一個髒兮兮的後背,腦袋上的頭發亂糟糟的全是土,就跟剛從地裏鑽出來的一樣,此人半蹲半跪的騎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用兩隻膝蓋頂著被騎者的胳膊。而其自己則正掄圓了胳膊狂揍下邊這位。


    看到這一幕,張毅城也是一愣,以前聽父親和大爺說過怨孽害人的方法,自己也見到過幾次,至多的是用嘴咬或者用手插,還真沒見過用“大鐵炮*”生砸的,但奇怪歸奇怪,此時此刻救命恩人被壓在下麵挨揍,自己哪還有時間思考?


    “敢拽我腳。。。!?”張毅城快步躥到打人者的背後,狠命掄起帶著“童子眉”的石頭照著這位的腦袋就上一下。要說這下可夠狠的,隻見打人的這位身子一震,撲通一聲就歪倒了。


    “這麽簡單?”張毅城愣在了當場,自己聽張國忠和老劉頭說過巴山的事,在自己印象裏,山裏的玩意應該很厲害才對,斬鐵都不好使,最次也得用龍鱗,怎麽這會讓自己碰上。一塊板磚就解決了?


    就在張毅城一愣的工夫,剛才挨打的這位從地上噌的一聲就躥了起來,敏捷程度就如同猴子一般,還沒等張毅城看清其到底什麽樣。便消失在了濃霧中。“哎。。。別跑啊。。。你誰啊!?”張毅城也傻了,看這位的速度不像是人啊。。。這到底。。。


    蹲下身子,張毅城仔細的看了看挨砸的這位,隻見其腰裏栓了個麻袋,半鼓不鼓的。往下是一條髒兮兮的破褲子。褲腿挽著,再往下,一雙舊了吧唧的綠色解放涼鞋。。。


    “這。。。”張毅城一下傻在了當場,原來被砸的不是別人,正是外出采藥的大手劉。。。


    摸了摸鼻子,還有氣,但不論張毅城怎麽推搖,這大手劉就是不醒,急的張毅城都快瘋了,人家好心救自己,卻被自己砸暈了,這陰山背後的連個人都沒有,萬一人死了,蹲監獄是小事,這份恩將仇報的內疚可是要背一輩子啊,況且聽崔立嚴說過,此人好象還有一個癱瘓的母親,怎麽向老人家交代啊。。。


    “劉叔叔。。。你快醒醒啊。。。”張毅城把手電放在了一邊,把身上殘留的爛衣服脫下來捂在了大手劉的傷口上,一個勁的按人中順心口,折騰了少說二十分鍾,隻見大手劉渾身一顫,唿的一下坐了起來,下意識的用手捂了捂頭上的傷口,一轉頭看見了張毅城。


    “劉。。。”看見大手劉忽然醒了,張毅城還挺高興,剛想說兩句什麽,便發現一隻拳頭已經掄到了自己的眼前。。。


    迷糊中,張毅城隻感覺兩耳生風,就好象在遊樂園坐轉盤飛機一樣,雖說還有點意識,想醒過來,但這兩隻眼怎麽也睜不開,直到感覺有人用針紮自己。。。


    睜開眼,張毅城第一個看見的是老劉頭,旁邊是崔立嚴和大手劉。


    “你這個小兔崽子。。。人家好心救你你用石頭砸人家。。。”老劉頭嘿嘿一笑。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他們是一夥的。。。我不是故意要打他的。。。”大手劉傻忽忽的餓拚命解釋,“小娃子,對不起,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我還得謝謝您。。。要不是您把我從那洞裏拽出來,我就不止是挨一拳頭那麽簡單了。。。”張毅城從地上掙紮著爬了起來,“對了,劉叔叔你真厲害。。。我還是頭一次看見人打鬼的。。。”


    “鬼。。。?”大手劉兩隻眼睛瞪的圓圓的,“原來那個就是鬼?”


    “到底怎麽迴事?”雖說聽大手劉說了半天,但老劉頭也沒聽明白他支支吾吾驢唇不對馬嘴的到底想說什麽,此刻倒挺想聽明白人形容一下當時的的情況。


    “我去找鷂子,迷路了。。。”張毅城把事情經過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聽的老劉頭和崔立嚴眉頭直皺,“毅城啊,你可瞅準了,那東西到底是不是人?”老劉頭也是不大相信,出道這麽多年,就沒聽說過那東西能被活人壓在身子底下用拳頭砸的,“會不會是山裏的土匪什麽的你看錯了?”


    “這山裏不可能有土匪。。。”崔立嚴搭話了,“解放前都沒有,就別說現在了。。。”


    “是啊,那個小山洞也就這麽大。。。就算是土匪,也不可能跟耗子一樣往那裏鑽啊。。。”張毅城用手比劃著地洞的大小,“而且我用石頭把劉叔叔砸倒以後,那東西嗖的一下就沒影了,我都沒看清他長什麽樣。。。人的動作怎麽可能這麽快?”


    “我看清了!我看清了!”聽到這,大手劉傻嗬嗬的笑了,“跟這娃子差不多,也光著身子,特別瘦。。。長的像。。。像。。。”大手劉傻忽忽的迴憶,一眼瞅見了崔立嚴,“長的有點像他。。。”


    崔立嚴聽的臉都白了,但大手劉可不在乎,繼續繪聲繪色的形容,“但嘴再大但。。。眉毛比他濃。。。”聽大手劉這意思,那東西長的好象比崔立嚴還強點。。。


    正在這時,張國忠打著手電從外邊進來了,一看兒子沒事,心才放下。“你這是跟誰打架了?”雖說人沒事,但張國忠也納悶,這荒山野嶺人跡罕至的,想挨頓打都不知道找誰,怎麽這大半夜的還能讓人打成五眼青?


    “不是打架。。。!”老劉頭把事情經過簡要的說了一遍,張國忠一聽立即對大手劉千恩萬謝,從口袋拿出一打子錢要塞給大手劉。


    “我不要錢。。。”大手劉一把推迴了張國忠的錢。


    “那。。。也得讓我謝謝您啊。。。”張國忠道,“那您家裏缺什麽?”


    大手劉也倒實在,張國忠這麽一問,還真琢磨起來了,但琢磨了半天也沒想到家裏缺什麽,“我褲子破了,你把褲子給我吧。。。”大手劉看了看張國忠身上穿的褲子不錯,把自己的褲子脫下來就要換。


    “沒問題。。。”一看這大手劉說風就是雨,張國忠汗也下來了,大手劉身上這條褲子剛才打架打的襠都開了,難不成讓自己穿著開襠褲迴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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