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夜雨,柔軟所有人的夢。


    西門小樓並未被秋雨所軟禁腳步,獨自走向寒然住所。寒然的屋內燈火通明,顯然也還沒入睡。


    他在等人,等一個一定會來的人。


    “秋雨如棉,寒先生怎麽還沒睡,莫非是在等我嗎?”西門小樓站在門外,並沒有失禮。


    “恭候小樓少爺已久。”寒然輕開房門朗聲笑道。他知道西門小樓今晚一定會來,來向自己解答一些心中疑問。


    “西門小樓不太會說話,待會如有冒犯還望先生海涵。”西門小樓先禮後兵,今晚前來最大的原因是他不允許在這個草木皆兵的時候黃金山莊內部出現一點變數。


    寒然不以為然絲毫沒將西門小樓這番話放在心上,西門小樓的脾性經過在黃金山莊逗留的這兩天也略有所聞,看似冷漠拒人千裏之外的外表下卻藏著一顆善良充滿正義的心。不過眾所周知西門小樓隻關心也隻聽一個人的話,那人就是荒君漁。如今荒君漁從白馬坡負傷而歸,他已然顧不得繼續靜養未好的傷勢急於走出房門做些事。


    “不知小樓少爺有何用得著在下?”寒然不是恭維西門下樓,而是發自內心的佩服。


    “既然先生知我來意,那在下就開門見山了。”西門小樓淡然坐下,露出一抹極其少見的笑容:“不知先生對白馬坡已逃殺手有什麽線索?”


    寒然看著俊逸的笑容不知為何卻感覺不自在,當下也不委婉:“他們在鬼街!我在白馬坡方圓幾裏的空氣中都灑下了特質的磷粉,這種磷粉混於空氣中會被人吸入且不會損害身體產生異樣。任你修為通天也不可察覺,唯有通過我運用特殊的器物才可以搜尋到他們所在的位置。就在先前,我發現這幫殺手並沒有離開帝都地界,而是藏身於鬼街!”


    “看來我還真是來對了,先生果然深藏不露!”聽完寒然的話,西門小樓則發現荒君漁真的沒看錯人,此人經天緯地之才可堪大用!


    不過寒然卻對那個弓兵營有自己的看法:“寒某認為那幫弓箭手並不是來自大黎軍方。”


    “哦?”西門小樓有些詫異,如不是來自軍方那就有意思了。


    “其實我也不確定,雖然他們在衣物鞋子上都做了很大的改變,可換做我是軍方,我一定不會讓弓兵營裝備那麽具有標示性的弓箭搞一場襲殺,那不是擺明讓我們知道就是軍方做的嗎?雖然這次他們下足了本錢想要殺了漁少爺,包括最後那一支必殺的羽箭都無可挑剔。布局者虛虛實實就是想要迷惑我們,可是當我毫無頭緒時我又去看了看那群弓兵的屍體。”


    “結果如何?”西門小樓很期待寒然接下來的答案,如果弓兵營不是來自軍方,那就證明有人想要禍水東移,也就是殺手並不是印宏的私人組織而是相互利用的關係,更加有趣的是現在這層關係還有些破裂的痕跡。


    “這群弓箭手掌心平滑並沒有弓箭手常年訓練拉弓搭箭所生出的老繭,他們的雙臂也沒有弓箭手所特有的一粗一細明顯特征。”寒然揉了揉腦袋,答案已然不言而喻。


    “不知先生可否偵測到最後那一箭的主人?”西門小樓對那支差點穿破雷電鎧甲的箭矢很感興趣。


    “並沒有消息,我去到那片高山檢查過,他很小心什麽痕跡都沒留下!如果他不在鬼街,那茫茫人海我也無從找起。”


    “先生也不必苦惱,此人一箭如此驚豔絕非泛泛,日後一定會再出現的。”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尋找方向,甚至已經定了一位。大黎神箭,後弦!


    西門小樓停頓了一會,似乎已經問完心中所有的問題。他抬頭看著寒然,恰巧寒然抬頭對上了西門小樓的目光。他有些尷尬的問道:“不知小樓少爺還有何事?”


    西門小樓沉吟一聲:“敢問先生尋得的極陰體質是何人?”荒君漁曾向他提及寒然曾說隻要在熒惑守心之日尋得極陰女子護法定可平安度過,寒然說已尋得此女子卻沒有提到此女子是誰。現在西門小樓想知道,這事關荒君漁生死安危不許有一絲馬虎。


    寒然長唿一口氣原來是為了這事,還以為西門小樓還有其他什麽事呢這樣看著他,看得他心神不定的當下如釋重負:“是印辰王爺的掌上明珠,靈希郡主!”


    “是她?”真是無巧不成書,西門小樓也沒想到那位刁蠻無理的郡主竟然是萬中無一的極陰體質。可是問題來了,之前仙人醉與函雅閣事件那位郡主如何還會幫助荒君漁護法,就算是真願意自己也不敢冒這個險。誰知道靈希會在荒君漁生死一線之際做些什麽,那到時可就陰溝裏翻船,西門小樓念此急忙問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人選嗎?”


    “幾個月前我偶然間遇見靈希郡主,當下就辨認出她是萬中無一的極陰體質。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仙人醉與函雅閣的事已經在印辰的介入下暫時化幹戈為玉帛了。加上印辰幾日前宣布脫離皇室如今更是待罪在家,隻要我們提出讓印辰滿意的條件那他一定會說服妻子女兒心甘情願幫助漁少爺。”寒然早已打算好一切,要是西門小樓還不放心就給靈希下個禁止那到時自然可確保萬無一失,“其實極陰體質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最好的而是天陰女。可是極陰體質已經是萬中無一了,更別提傳說中的天陰女。而且天陰女如若不主動散發出氣息是不可能被人察覺發現的,所以就算一個尋常女子她是天陰女,可是如果她平凡的過一輩子不踏足武道不釋放自身真元,那她就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這也許就是為什麽天陰女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原因吧。”


    “也罷,暫無他法也隻好如此。天色已晚相信西寧城也在先生的謀略下成為我們囊中之物了,晚輩叨擾了告辭。”西門小樓起身準備離去,原來是因為寒然為破西寧城獻上絕佳計策才引起西門小樓側目才會有今晚談話。


    這場對話改變了寒然在黃金山莊眾人中的身份地位,從此他不再是黃金山莊的客人,而是黃金山莊的人。


    “在下癡長你和漁少爺幾歲,先生這個稱唿著實是把我叫老了。”寒然開起了玩笑,他其實隻有二十七歲,隻是經曆了很多,長得比較滄桑老成像是三十好幾一般。


    西門小樓揚起一抹笑容,接受了寒然的言外之意。


    秋雨如棉,夾雜著絲絲秋風落在了西門小樓的衣袍上。剛走出寒然房門的西門小樓並沒有打傘,突然間他莫名的停下了腳步任由清冷的細雨打落在自己身上。一根粗糙的麻繩簡單地束縛著長發,西門小樓微微閉上了雙眼昂首向天,整個人似乎陶醉在這個秋雨夜。秋風不大黑袍卻烈烈鼓蕩,他緩緩張開雙手淩空而立,仿佛是要擁抱整個黑夜。


    這一幕落在正欲關上房門準備入睡的寒然眼裏,他驚詫卻沒驚叫出來,西門小樓不斷攀升的氣息竟然是要進階了!


    漂浮在空中的西門小樓,周遭氣息時而霸烈時而陰柔。秋雨也隨著氣息的轉換時而激蕩如夏雨時而輕盈如春雨。西門小樓統治了圍繞其周圍的一切事物,雨漸漸地開始不落在他身上,身體周圍像是支起了一層淺薄的防護罩讓雨順勢流下。


    就這樣持續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西門小樓開緩緩下落。他睜開微閉的雙眼,微微伸展了全身筋骨像是在感受進階後帶來的變化,最終露出滿意的笑容,微笑綻放的那一瞬間下落的秋雨竟然都滯留在空中一動不動!


    那日與黑鐮一戰,借助了斷腸的力量雖然也身受重傷可卻摸到了地坐境五品的門檻,直到今晚秋雨蕭瑟淒涼心生感悟,水到渠成從地坐境三品一躍進階到地坐境五品!


    寒然將這一切都盡收眼裏,一直保持著關門姿勢傻了眼:這究竟是什麽道?


    西門小樓隨意揚了揚手打破寒然的驚愣,正欲離開之際遠處漆黑的夜色裏竄出一到黑影!黑影以快不可見的速度攻向西門小樓,西門小樓示意寒然不要叫守衛的時候也無奈一笑迎了上去。


    他已經知道來者何人了。


    黑影如梭,一柄暗紅長槍帶著綿密的勁氣直戳西門小樓空門大開的胸膛!西門小樓毫不慌張腳底用力跺在青石板上向後滑去,如魚入大海一般飄逸靈動,長槍不依不饒。眼看長槍將要刺到西門小樓時,他突然停住,倚著長槍飛旋攻向黑影。黑影似乎早就預料到他這一招,也沒有收迴槍勢,身形一歪順著槍勢而下與西門小樓打了個照麵就各自分開了。


    黑影身著寒衣,麵帶薄紗不露真容,頭蒙黑巾腰間掛著銀色彎刀,手握著暗紅鐮刀槍!


    “戰!”這下輪到西門小樓戰意大發,難得遇見當然要戰個痛快。


    黑影露出罕見的笑容,持槍而戰!西門小樓一拳而至,毫不留情。黑影見狀立刻以槍柄格擋,一拳一槍轟然相撞。西門小樓退後三步卻沒令黑影動搖一步。倒退的西門小樓再度欺身,西門小樓的拳頭就如精鐵所鑄一般,雙拳一槍在空中快速無比的交擊著,發出不絕於耳的“當當”聲。


    聞聲趕來的侍衛以為是強敵來襲正欲上前幫助西門小樓卻被寒然攔住,告知對方是友非敵。


    黑影如龍蛇般任意挪移,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他任由西門小樓攻擊卻並未發出反擊,連續兩三百招之後他終於感覺到西門小樓的拳勁帶來的壓力,他開始感受到久違的痛感。當下厲喝一聲反擊開來,他知道再不反擊就要被西門小樓這小子給占大便宜了。


    一槍寒芒,正當這一槍散發威勢之際卻發現西門小樓收拳,散去周遭浮動的真元。他急忙收迴槍勢生怕傷到西門小樓,迴身將將站穩之際卻聽見西門小樓散漫的聲音:“灸舞,別來無恙!”


    灸舞,荒氏第一戰將!暗夜修羅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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