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山林自覺這一晚受教許多,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雄心萬丈,要賣出口碑,賣出品牌。


    銀杏也輾轉反側,熟悉的床,熟悉的房間,隻不過身旁沒有熟悉的人。


    喃喃自語,不曉得許揚在幹啥?兒子有沒有聽話?弟弟哭沒哭?


    此時,千裏之外的許揚,剛訓練完迴到宿舍。


    重重打個噴嚏。


    嗯,肯定是媳婦想我了。


    不曉得事情辦得咋樣?今兒個太晚,明兒往張家灣打電話,戶口應該弄好了。


    翌日,李大力和銀杏起了個大早,前者是“歸心似箭”,後者是心裏有事,醒得早。


    早飯後,田山林開著三輪車送銀杏他們三人去市裏。當然,馬小鳳也在車上。


    田萍背上背著衣服,左右兩手各提了一籃子雞蛋,不過不是生蛋,都是醃的鹹蛋。


    她媽媽對著銀杏解釋,“妹子,醃的不容易壞,一籃子你們是你們的,那一籃子給田月妹子。”


    銀杏又推辭了兩三迴,最終還是接受。


    田萍的媽媽露出會心的笑。


    三輪車“突突”的奔跑在馬路上,馬小鳳對著田萍耳提麵命,手腳要勤快,不要好吃懶做,要講究衛生,不能邋裏邋遢……


    田萍聽得認真,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她也要去大城市了。


    非年非節,火車票大把的剩餘,銀杏掏錢買了三張臥鋪。本來田山林搶著付錢,可銀杏無論如何不接受,倆人在售票窗口好一通“扯皮”。


    馬小鳳一個無所事事的老太太,堅決要陪銀杏等火車。


    田萍好奇的打量著火車站,像足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站在原地轉了一圈又一圈,興奮的不行。


    不一會,“太奶,我要解大手。”


    馬小鳳的臉刷得一個黑了,張口就罵,“都說了叫上廁所,去洗手間,”手指連點她的額頭,“你咋不長記性,你這幾麵裝的啥?”


    銀杏尷尬的不行,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必如此刻意的討論解大手與上廁所之間的區別與聯係。


    指著大廳右角落,“廁所在那邊,快過去吧。”


    田萍嘟著嘴,“我沒有紙。”


    馬小鳳氣急,在荷包裏左掏掏右摸摸,摸出一團皺巴巴的紙,瞪著她,“懶人屎尿多。”


    銀杏絕倒,都一樣的不講究。


    從包包裏掏出衛生紙,放到田萍手中,揮揮手,“快去。”


    田萍把皺巴巴的紙還給馬小鳳,轉身向廁所跑過去。


    馬小鳳對著她的背影點評,“隨她媽跟她奶奶,蠢得要死。跟桂兒沒法比,桂兒像我。”


    銀杏實在不知道咋接,合著好的隨你,壞的就是兒媳婦和孫媳婦遺傳的。


    馬小鳳的吐槽哪會一句話停止,“小妮子讀書讀不進,迴迴倒數……”


    “來人啊,快來抓流氓啊,女廁所來流氓了。”一陣尖厲的嗓音突然蓋過候車廳的喧囂。


    田山林蹭的一下站起來,“女廁所?萍萍在女廁所。”


    銀杏和馬小鳳趕緊站起來,往廁所那邊跑。


    田山林也跟在後麵,他不能進廁所,但是可以在外麵等著,再怎麽說,田萍也喊他三爺爺。


    李大力則主動留下來看東西,不過眼睛卻頻頻往廁所那邊打量。


    銀杏和馬小鳳到廁所那邊的時候,門口已經圍了裏三圈外三圈的人,水泄不通,裏麵什麽情景啥都看不到。


    隻聽到一群人在討伐流氓。


    “你這個流氓,我打死你。”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人家偷窺,你是哪家的娃?”


    “走,快點走,跟我去派出所。”


    “不是的,我不是流氓,我來上廁所。”


    銀杏大驚失色,田萍的聲音,竟然是田萍的聲音,到底發生了神馬。


    “讓讓讓讓,讓我們進去。”


    和馬小鳳奮力擠到廁所裏麵,隻見四個五大三粗的婦女圍著田萍,一人拽左胳膊,一人拽右胳膊,兩人扯衣服領子,麵上無比憤怒。


    而田萍正驚慌失措的看著周圍,見大家戲謔的看戲,手指指指點點,臉色煞白煞白。她左右搖晃,卻半點掙脫不得。


    “你們幹什麽?快放手。”銀杏大聲喝止。


    聽聞銀杏的聲音,田萍忙求助,“姑,快救救我。”聲音中帶著哭腔。


    銀杏走到幾人身邊,冷冷的道,“鬆手。”


    “嗬,家長來了正好,咱們一道去派出所。”


    說完就要用左手去抓銀杏。


    銀杏聽出,此人就是剛才喊抓流氓的人。身影往旁邊一旁,右手鉗住婦女正抓著田萍的左手手腕,使勁一轉,強迫她鬆開。


    馬小鳳則雙手同時出擊,化作錘頭,一拳拳錘在剩下三位婦女的胳膊上,“放不放?你放不放?”


    由於她速度快,力道大,那三位婦女很快鬆手,用閑著的左手輕輕揉著被打的地方,臉上全是不平之色。


    “告訴你們,事兒沒完。”


    馬小鳳懶得聽,對著田萍吼,“你又做啥死了?”


    田萍跟鵪鶉似的,直往後躲,無力的辯解,“我不知道。”


    想哭,難受。


    她真的啥也不知道,正挨個找廁所,就有人喊抓流氓,然後她就被抓起來了。


    銀杏衝著四位婦女問,“你們為什麽抓她?”


    “他耍流氓不抓他抓誰?”一號婦女扯著大嗓門質問。


    銀杏蹙著眉頭,“她怎麽耍流氓了?”


    “他一個廁所一個廁所的看,還不叫耍流氓?”


    “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她找空廁所而已,怎麽就跟流氓扯上關係。”


    “我現在算是知道,為啥他如此膽大,敢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一號婦女咬牙切齒,“都是你們縱容的。”


    二號婦女添油,“警察一會就到,你們做家長也跑不了。”


    三號婦女義憤填膺,“一個男的,跑女廁所來看人家上廁所……”


    馬小鳳忍不住,“放屁,我重孫女是女娃,啥時候成男娃了。”


    “哼,狡辯,還不承認。”三號婦女鄙夷的看著田萍的大光頭,“說不定就是天天跑女廁所,被人抓住,剃了光頭。”


    銀杏恍然大悟,明了。


    偏過頭打量田萍,醒目的光頭,黑黑的皮膚,國字形的臉,幹扁的身材,寬大的軍裝外衣……


    天大的誤會。


    “她叫田萍,是個女孩子。”


    “他明明是光頭。”


    馬小鳳快言快語,“她長虱子,我昨天剃的。”


    銀杏,原來是因為這個?


    馬小鳳,糟糕,嘴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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