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隻是少年,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他有些慌亂了,尤其李建安那句“若本王沒了,萬歲爺也沒了”


    朱慈烺害怕,心想;“李建安若死了,靖海軍攻入京城,難道也要殺朕嗎?”


    鄭弘太求助的眼神,朱慈烺根本沒看見。他慌慌張張的,說道;“都是朕的忠臣良將,你們別打啊!剛才不是說好嗎?要商量著來。洪督師,快把你的好主意說出來呀!”


    洪承疇苦笑;“陛下,先讓錦衣衛撤下去。咱們再詳談不遲。”


    “對對對!你們都先撤下去,沒有朕招唿,不要再上來!”朱慈烺唿喊著。


    鄭弘太見李建安這樣剛,無可奈何,向駱養性點頭。


    駱養性心裏鬆口氣,四下擺手;“撤!撤!撤!”


    幾十個錦衣衛也都暗暗鬆口氣,都是當差吃餉,誰願意玩命啊?更何況就算現在贏了,幾萬大軍進城,自己一家老小可就完了。


    錦衣衛撤到大殿四周,繼續守護著。


    朝臣們喘息著,各自歸位,許多人還擦著冷汗。


    眾多朝臣入坐,兵部侍郎張若麒卻不坐,他向李建安拱手;“東王,請您坐此位。”


    眾人一驚,紛紛看過去。


    張若麒的座位是把太師椅,他請李建安坐自己位置,這站隊也太明顯了!


    李建安當然需要一把座椅,不過張若麒的座位在一排座椅中間,如果坐進去,無法凸顯自己的地位。


    就在這時,一位還未撤走的錦衣衛走過來,單手搬起張若麒的太師椅,挪出坐席。


    “你幹什麽?放下!”駱養性要氣死了,自己手下竟然幫李建安搬座椅,這不是當眾打自己臉嗎?


    “你給我放下!”駱養性衝過去,抓向那錦衣衛。


    那錦衣衛右手拎著座椅,左手去擋。


    駱養性抓住那人左臂,想把他扯過來。


    刺啦!那人左臂斷了!駱養性一個泄力仰麵摔倒,他一個空翻平穩落地。


    駱養性滿臉震驚,看了看手中斷臂,竟然是木頭的!他又看向那人,那人赤紅麵皮,一臉絡腮胡子,是自己的親信“紅胡子”


    不過此時此刻,駱養性感覺“紅胡子”十分怪異。


    在數百人注視下,“紅胡子”放下太師椅,慢慢揭下一層麵皮,露出真容。


    “司徒豹!”駱養性脫口而出,指著他大罵;“王八蛋,我以為你跑了。”


    哈哈哈,司徒豹笑了;“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你們滿城抓我,爺就在你身邊。”


    “嘶!”駱養性倒吸一口冷氣,感覺脊背發涼。司徒豹藏在自己身邊,如果突然給自己一刀,哪裏防得住?


    媽的!自己幹了一輩子錦衣衛,讓東廠的人給玩了!


    駱養性轉過身,看向上麵的曹化淳。


    嘿嘿嘿,曹化淳忍不住好笑;“你看我做什麽?咱家什麽也不知道。你自己蠢怪誰呀,哈哈哈……”


    駱養性咬牙切齒,氣的臉色慘綠。今天當著滿朝文武,丟人算是丟到家了。自己的差事算是幹到頭了,以後萬歲爺不可能再信任自己了。


    原因很簡單,錦衣衛是貼身保護皇上的,這都被人滲透了,皇上還要你幹什麽!


    司徒豹可不管他,單手抓起太師椅,向殿門方向走去。


    駱養性氣得渾身發抖,有心去追殺,又害怕李建安幾人。


    尤其敖九命站在頭前,氣勢逼人!


    駱養性心裏驚異;“這都什麽人啊?殺氣這樣重?我別上去,丟了性命不值得。”


    哼!駱養性冷哼一聲,強行給自己找台階;“今天放你一馬!”他轉身迴歸座位,氣唿唿坐下來。


    司徒豹把太師椅搬到洪承疇座位邊上,放好;“王爺,請坐。”


    李建安明白司徒豹的意思,坐在那邊形成分庭抗禮之勢,不僅離幾位實權派督撫比較近,而且挨著大門口,如有意外方便逃脫。


    “多謝!”李建安拱手,大踏步走過去,坐在太師椅上。


    張麻子等人跟過去,護衛在李建安身邊。


    那邊有幾位大臣還沒歸座,二狗子也不客氣,走過去直接抄來兩碗茶水。他給李建安一碗,自己喝一碗,全然不管其他同伴。


    李建安低頭喝茶,小聲問司徒豹;“雷兄父子如何?”


    司徒豹站在李建安身後,探頭小聲說;“殿下放心,我還有後手。”


    李建安欣喜,點了點頭;“好,你辦事,我放心。”


    朱慈烺已經沉不住氣;“洪督師,快把你的主意和東王說一說。”


    “臣遵旨。”洪承疇轉過身來,向李建安走近幾步,拱手見禮;“賢弟,好久不見了。”


    李建安起身還禮;“督師,久違了。”


    哈哈哈,洪承疇笑了;“賢弟,你來之前,滿朝文武都在討論你,已經吵作一團。”


    “許多人汙蔑賢弟,說你一心想要入朝主政。更有人說你清除異己,想要獨斷朝綱。敢問賢弟,可否屬實?”


    “一派胡言!”李建安說道;“我來京城好幾天了,殺誰了?大軍一直在城外,朝廷的事情我做主了嗎?”


    “今時今日,到了這般地步,本王就說句明白話。不是本王要入朝主政,是咱大明朝的國體要改一改了。”


    眾人聽了都是一驚,不知“國體”二字指的什麽。


    李建安又道;“明人不說暗話。咱大明朝過去的國體有問題。萬歲爺一個人,決定天下所有事。誰也不是神,一個人忙得過來嗎?一個人能做到明察秋毫嗎?誰能沒有私心啊?”


    “先秦時期,常有共和之國體。凡國家大事,總要君王與臣民共同決議。兩漢兩晉,君王與士族共治天下。隋唐兩宋,君王與士大夫共治天下。”


    “到了大明朝可壞了,帝王集權於一身,不僅罷黜丞相,還設置東廠,監視百官。”


    “曆朝曆代,哪有這樣對待官紳的!大宋朝幾百年,沒殺過讀書人。”


    “到了咱大明可壞了。你還別說武將,文官也是說打就打,說殺就殺。”


    “連官吏都成了奴才走狗,那老百姓還是人嗎?”


    “君王不尊重官紳,官紳就會瞧不起自己,那他們對待下麵的老百姓,還會有一點敬畏嗎?”


    一番話說到眾多官員心裏,許多人暗暗點頭,許多人暗自神傷,許多人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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