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安認出這是靈兒的筆跡,急忙問白如玉;“這是何意?靈兒人呢?”


    白如玉忽然哭泣起來,淚流不止;“建安,你打我吧!殺了我也可以!靈兒走了,不要我們了!她走了!不要我了,也不要你和孩子了!她走了,遠走高飛了……”


    李建安不等白如玉說完,已經起身跑出房門。他穿過院子,來到靈兒的小院裏。


    靈兒的房間並沒有上鎖,房門還開著。


    李建安直接跑進去。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屋子裏非常昏暗。


    “靈兒!”李建安唿喚一聲,卻沒有得到迴應。


    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散落在火炕上的幾件衣服,被褥還是鋪開的。


    李建安愣了一下,有些失魂落魄。他慢慢坐在炕邊,抓起靈兒的衣服。


    衣服上還有靈兒的體香。


    李建安趴在鋪蓋上,被窩裏還有殘存的體溫,還有那濃鬱的藥香味。


    白如玉哭哭啼啼跟了進來。


    李建安迴過神來,問白如玉;“靈兒什麽時候走的?”


    白如玉道;“昨晚還在的,今天早上就不見了。”


    “那妞妞呢?”李建安急忙問。


    白如玉道;“在老夫人那邊。”


    李建安站起身來,怒氣衝衝;“靈兒早上走的,我都迴來大半日了,你怎麽現在才告訴我?這不是錯失良機嗎?如果早點告訴我,沒準現在已經把她追迴來了!”


    白如玉道;“追不迴來的。靈兒有心遠走高飛,如何能讓咱們追上她。老夫人說你過兩天就要去接建業迴來,怕你分心,讓我瞞著你。我怕你後半生怨我,不敢欺瞞你。”


    李建安又問;“靈兒為什麽要走?她要去哪裏?”


    白如玉哭泣著;“她說要去江南尋找母親,我覺得這些都是借口。她離開我們,是怕我們傷心。她的病情已經拖不下去了。”


    李建安道;“怎麽會拖不下去呢?邱郎中不是說還可以拖幾年嗎?”


    白如玉道;“具體情況我不清楚。靈兒不讓邱郎中告訴我,好像是說有幾味名貴的藥材可遇不可求,花錢也買不到,所以拖不下去了。要不我把邱郎中找來,你問問他?”


    李建安生氣直跺腳;“人都走了,還問他作甚!還是找人要緊!你不要哭了,安心迴去帶著孩子,我自有安排。”


    李建安說著,大步流星出了房門。


    白如玉看著李建安的背影走出院子,隻是委屈地哭泣著。


    就李建安的性情來說,靈兒不見了,他說什麽也要親自去找的。


    可是成大事者,往往身不由己——遼西杏山大營那邊,還有幾千人在等著他。


    自己的親兄弟李建業,還有許多受傷的兄弟們。


    李建安要親自指揮艦隊去接迴幾千兄弟,還要向吳三桂討要馬匹,他是真的無法離開的。


    李建安雖然心急火燎,可是章法並不亂。他跑到朱八三暫住的院子裏,發現朱八三正在院子裏練武,而陸把總幾個人正在圍觀叫好。


    朱八三看見李建安過來,立刻高興笑了。他收刀入鞘,笑嗬嗬走過來;“李哥,剛散席不久,這就吃晚飯啦?行,咱們去哪兒吃啊?”


    “吃個屁!”李建安正在著急,哪有心情跟他廢話;“我交給你一件大事,辦好了,你們文登營今年的糧餉我包了。”


    朱八三並沒有因為李建安罵自己而生氣,相反他被李建安的大度震驚了:自己要糧餉的事情還沒有機會開口,李哥就主動說了,真是敞亮人啊!


    朱八三樂開了花,自拍胸脯;“李哥你放心吧,有什麽事情,全包在我老朱身上!”


    李建安道;“我那位妾室,叫靈兒的,你們還有印象嗎?”


    朱八三道;“當然有印象!我們又不是第一次住在府上,前一天我們還見過呢。”


    “那就好。”李建安道;“今天早上,靈兒走了,說是要去江南尋母親。你帶上自己一百多兄弟,連夜去追,務必要把她找迴來!”


    “放心吧李哥!這事,我有經驗!”朱八三有些沒羞沒臊地說道;“我有好幾個小妾都跟別人跑了,有兩個還卷走我不少家當,他們跑出三百多裏,愣是讓我給抓迴來了!你放心吧,那個靈兒跑不了!我肯定把她給你抓迴來!”


    李建安道;“不是那麽迴事。靈兒離家出走是因為身患重病,不想拖累我,免得我傷心。你帶上邱郎中一塊追,一定要他帶上藥品才好救命。”


    “原來如此,我這就去辦!”朱八三火急火燎的,立刻召集兄弟們整裝待發。


    陸把總則帶幾個人請來了邱郎中。


    李建安送眾人出了後門,又叮囑一番,這才送眾人去了。


    …………


    金色的陽光灑滿大海。


    東方日出了,金光閃閃的太陽以不可阻擋的氣勢從海平麵升騰而起,整個世界被照亮了。


    乳白色的海灘上,一人一馬站在路邊。


    靈兒牽著馬匹,馬背上隻有一個包袱,此外身無旁物。


    靈兒離開靖海城已經一天一夜,走出一百多裏。她沿著海岸線趕路,希望能夠到達江南。


    這個想法存在於她的腦海中,隻是一個念想,並沒有明確的計劃。


    如果靈兒真的想趕到江南,她應該雇一輛馬車,找兩個人伺候自己,一路小心翼翼照顧身體,才有機會到達江南。


    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別說熬夜騎馬趕路,就是走路都是費勁的。


    靈兒已經打定主意,隻是沿著海邊趕路,能走多遠算多遠。一旦體力不支,她就迴歸大海。


    她曾經跟白如玉說過,要坐江南的商船去江南,那也隻是一個想法而已。


    海路的驚濤駭浪,她是經不住的。


    此刻,經過一夜的奔波,靈兒的臉色慘白,瘦弱的身軀不斷地抖動著。


    一陣海風吹來,靈兒渾身發抖,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的雙腿發顫,支撐不住身體,隻好慢慢坐在沙灘上。


    靈兒想要依靠馬腿,但是馬匹有些不聽話,躲開一些,不讓她依靠。


    靈兒支撐不住身體,斜躺在冰涼的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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