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得水唿喊;“尼堪最初也是這樣認為的,可是看守阿哈堅稱沒有人跑出去。九個人隻跑了八個,卻留下一個,這不合常理啊!而且圈裏四周都是完好的,屋頂也是完好的,院子裏還有人把守,根本不可能跑出去!”


    “尼堪把敖九命關到其他圈裏,開始在那個圈裏挖掘。”


    “挖地三尺,下麵都是凍土,既沒有發現那八個人的屍骸,也沒有發現逃跑的坑道。”


    “那八個人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


    這時候,凜冽的北風卷起地麵的積雪,形成一個漩渦向幾個人飛卷過來。


    幾個人急忙躲到一處院牆裏麵,休息片刻。


    震天東忽然神情一變,看向穀得水;“那八個人,是不是被敖九命吃掉了?”


    穀得水道;“若是吃掉了,應該有骸骨或者衣物留存下來。冬天屍體凍硬,啃食凍肉很容易崩壞牙口,敖九命的牙口卻是完好無缺的。”


    “尼堪審問敖九命,嚴刑拷打,敖九命卻一句話也不說。”


    “無可奈何,尼堪又把敖九命關迴那個圈,讓看守阿哈盯著他。”


    “敖九命被打得遍體鱗傷,發了高燒,昏昏沉沉的。”


    “看守阿哈給敖九命送飯時,聽見他在胡言亂語。可是仔細一聽,卻被嚇得毛骨悚然!”


    “那那那,敖九命竟然用八種聲音在說話,就是三個字;別吃我!別吃我!”


    震天東心驚膽顫,渾身發抖;“這是我聽過的,人世間最恐怖的故事。”


    穀得水渾身發抖,說話嘴都瓢了;“後來那個阿哈找到尼堪,說出他的猜測。”


    “看守阿哈認為,那八個人就是被敖九命吃掉了。”


    “看守阿哈每晚去送飯,坐在草堆裏的幾個人並不是活人。他們的身體已經被敖九命吃掉了,隻是保留腦袋,用草捆和衣服支撐著身體。”


    “看守阿哈問話時,說話的其實就是敖九命一個人!”


    “每晚睡覺的時候,敖九命將幾個“稻草人”放倒。”


    “每當看守阿哈要來的時候,敖九命又將幾個“稻草人”支棱起來、偽裝起來!”


    震天東感到毛骨悚然,什麽樣的人有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日日夜夜與自己吃掉的屍骸生活在一起,不僅每天要偽裝“稻草人”,還要每天學他們說話,和“稻草人”有說有笑。


    這人不是瘋了,就是心理素質強大到可怕!


    震天東想了想,說道;“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可是有幾處卻是說不通的。”


    穀得水躬身笑道;“大將軍才思敏捷,能否指點小人一二,哪裏說不通?”


    震天東道;“首先,奴隸們冬天沒有夥食,才會自相殘殺。他們圈裏一共九個人,隻要殺死一半,多出來的食物就夠吃了。敖九命為什麽要殺死八個人?而不留下一兩個幫手?”


    “再者,八個人不可能是同時殺死的,那樣很容易讓人發現。八個人受到攻擊,肯定會發生扭打或者唿喊,存活的其他人為什麽不告發敖九命,反而等著他繼續吃掉?”


    “還有,按照看守阿哈的說法,到開圈的最後一天晚上,他還看到了那八顆完整的人頭。可是一夜之間,八個人頭怎麽會憑空消失呢?衣服可以燒毀,很小的火堆就可以,要燒毀八顆人頭,不留下任何碎骨,奴隸圈裏是做不到的,必然會留下痕跡。”


    穀得水笑道;“大將軍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當時尼堪對此也有所懷疑,找不到骸骨,就沒辦法定敖九命的罪。”


    “後來這件事情傳開了,遼陽城裏出現許多鬼神之說,鬧得人心惶惶。”


    “尼堪為了安撫民心,再次提審敖九命,希望他能夠認罪。”


    “敖九命非但不認罪,反而神神叨叨起來。他說自己受到神明庇佑,還被八個亡魂附體,要殺光天下兇惡之人。”


    “當時尼堪被嚇壞了,想要一殺了之,可是又害怕得罪神明惡鬼。”


    “無可奈何之下,尼堪請來薩滿大師給敖九命跳大神,驅鬼伏魔。”


    “可惜根本沒用,敖九命變得神經兮兮,有時候嬉笑怒罵胡言亂語,能發出幾種人聲和口音,有時候又麵無表情、沉默寡言,如同活死人一般。”


    “說來也是奇怪,從那以後,遼陽城裏接連發生幾件怪事,不是有人墜井,就是有人失蹤,還有許多女人連續難產,幼兒夭折。大家都在傳說,敖九命是個不祥之人,是神靈派來的惡鬼,要懲罰人間!”


    “從那以後,遼陽這邊很多主子開始善待奴隸了,有些主子心腸好,冬天的時候還給奴隸穿了衣服。”


    “尼堪被敖九命弄得無可奈何,殺又不敢殺,放又不敢放。他隻好請來鐵匠,把敖九命囚禁起來,用鐵鎖、鐵鏈、鐵柵欄將他完全困死住。”


    震天東聽完故事,不勝唏噓,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時候,外麵的風雪小了一些。


    震天東道;“趁著現在風雪小一些,咱們快點過去吧。”


    幾個人出了院牆,加快腳步趕到城北尼堪府上。


    尼堪府裏,女真人早就跑光了,鹿島營的將士們正在院子裏宰殺一頭肥豬。


    周隊長看見震天東進來了,笑嗬嗬迎上去;“大人,豬圈裏竟然留下一頭大肥豬,胖的都走不動了。這下兄弟們有口福了。”


    震天東笑道;“別光顧自己造,給其他隊的兄弟也分點兒。這麽大風,怎麽不去廚房殺?”


    周隊長笑道;“廚房太小,施展不開。我尋思著暴風雪來了,沒準要多呆幾天,廚房還要再用,別弄得太髒了。”


    震天東笑道;“你想的周全,帶我去見見那個奴隸。”


    周隊長笑道;“這邊呢,您跟我來。”


    周隊長帶領幾個人來到後院。


    幾個將士正在用鎬頭刨砸一麵土坯牆。


    土坯牆非常結實,已經被砸出一個門型的破壞,隻是還沒有砸全,土門還是在的。


    周隊長指著土坯房的小窗口;“就在這個圈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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