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爾尼說道;“原本震天東隻有幾千兵,加上陳洪江的登州水師,合在一起也不到萬人。”


    “可是他們一路北上,攻城掠地,燒殺搶奪,無惡不作。許多奴隸都被他們釋放了,還有好多阿哈和奴才跟著造反。”


    “這幫烏合之眾聚集在明軍周圍,如同滾雪球一般壯大。每攻下一座城池,這幫狗日的就燒殺搶奪,奸淫擄掠,簡直喪盡天良,豬狗不如!”


    “現如今,他們的隊伍已經膨脹到數萬人,前幾日已經攻破鞍山,此刻正在向遼陽進發!”


    啊啊啊!滿清權貴一個個驚駭恐怖,呲牙咧嘴。遼陽北麵就是盛京啊!局勢也太兇險了!


    多爾袞急忙問道;“禮親王可有排兵布陣?遼陽守得住嗎?”


    車爾尼哭訴著;“現如今國內隻有不到一千兵馬,奴才們靠不住,禮親王和杜度貝勒正在組織婦女和少兒練兵,準備守衛盛京。”


    “遼陽不可守,已經放棄了。我等星夜兼程跑迴來,就是為了搬救兵的!”


    “王爺!趕快班師迴朝吧,不然大清國可就完了!”


    啪!多爾袞扇車爾尼一個嘴巴;“屁話!我大清國才剛剛開始,永遠完不了!”


    阿巴泰叫嚷起來;“多爾袞!你還要拖著不肯退兵嗎?”


    “誰說不退兵了!”多爾袞環顧眾人,大聲說道;“狗日的李賊陰險狡詐,要是被他知道遼東局勢,必然會出兵咬住我們……眾將聽令!”


    各營主將紛紛站好行禮;“在!”


    多爾袞喝道;“傳我的軍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離營,走漏消息,違令者立斬不饒!各營探馬齊出,遮蔽戰場。今晚子時三刻,連夜拔營!”


    嗻!滿清權貴齊聲答應了。


    …………


    遼東,白茫茫的雪原上,一條長長的黑色光點在緩慢地移動著。


    幾萬人的隊伍,在雪地裏艱難地行進著。


    走在最前麵的,是震天東率領的廣鹿島三千戰兵。


    自從與皮島沈世魁分道揚鑣後,震天東和陳洪江率領艦隊在遼東沿海騷擾後金。


    半個月前,震天東得到消息;皇太極抽調了所有兵力,前往遼西走廊會戰。


    原本鹿島營和登州水師的戰略目的,是為了牽製皇太極和清軍兵力。


    皇太極竟然不顧一切去遼西會戰,震天東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消息確認後,震天東和陳洪江率領艦隊在連雲島登陸,奇襲蓋州!


    蓋州剩下的韃子兵還不到二百人,全部都是老幼病殘。


    震天東指揮鹿島營攻城,一舉攻克!大軍斬殺韃虜兩千多人,解救奴隸近萬人。


    在蓋州休整兩天,一萬多大軍開始北伐;先後攻克耀州、海州、鞍山等四城十三堡!


    在半個月的時間裏,大小十七戰,全勝!


    原本登陸的明軍隻有4500人,經過半個月的擴張,目前已經膨脹到53,000人!


    震天東走在隊伍頭前,望著前路,目光堅毅而又深邃。他和附近的將士們一樣,雙腳踩踏著一尺高的積雪,為後麵的隊伍開辟道路。


    大軍走的雖然是官道,不過遼東人口稀少,哪怕是官道也是積雪無痕。


    鹿島營原本是帶著戰車登陸的,深入內陸後,在雪原上推車太耗費體力,一百輛大戰車都留在蓋州城。


    大小火炮原本有近百門,在耀州放棄了大炮,如今隊伍隻帶著300斤的小炮21門。


    如今這三千戰兵,除了21輛炮車,大多靠雪橇和小推車,在運送自己的裝備和物資。


    雪橇和小推車都是搶來的,如果沒有這些車載工具,茫茫雪原根本無法攜帶多少東西。


    在這樣的雪路上行走,光是一身棉衣就算是負重了。將士們推著雪橇和小車,行進緩慢,一個個喘著深重的白汽。


    鹿島營後麵,是亂糟糟幾百輛車隊。


    車隊中大部分是牛車,少部分是馬車和驢車,也有部分麋鹿(馴鹿)雪橇和手推車。


    無一例外的,車上堆滿糧食和各種物資。


    守護這幾百輛車的,是一支龐大而又雜亂的隊伍,估計有一萬人左右,都是成年男子。


    這一萬雜兵的形象非常怪異。他們一個個蓬頭垢麵,留著短發,然而身上的衣裝卻華美精致。


    有人穿著貂皮大氅,有人穿著錦緞棉襖,有人穿著女人冬裝,還有些人將小孩的衣服綁在身上,戴著小孩的帽子。


    這些衣服雖然精致保暖,卻有許多被汙染了血跡。


    除了衣服形象混亂外,這一萬雜兵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門。


    有弓箭、刀槍、斧頭、叉子、鐵錘、耙子,各式各樣,千奇百怪。


    一萬雜兵後麵,緊跟著三四萬人口,其中還夾雜著少量女人,沒有一個孩子或者老人。


    這幾萬人很少有武器,有些人拿的菜刀,有些人拿著木製的農具和蚌器。


    這些人一個個麵黃肌瘦,衣衫襤褸。這樣寒冷的天氣,許多人還穿著草衣草鞋。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幾萬人中很多人擁有被子或者草甸子,他們將被子和草甸子包裹在身上,有些人則抱著包袱。


    相比於前麵的雜兵,這幾萬人比較虛弱。很多走在外麵的人步履蹣跚,搖搖晃晃的。


    一片沉默的行進中,外側的一個男人停下腳步。他凝望著從身邊走過的人群,呆滯的目光中有些憂鬱。


    男人的年紀應該四十開外了,他慢慢仰起頭,凝望天邊的雲彩。


    “暴風雪快來了吧?”男人似乎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別人說話。


    片刻,男人將身上的被子取下來,將貼身的一麵包裹起來,慢慢堆放在路邊雪地上。


    男人步履蹣跚,開始脫離隊伍,走向遠處一片山丘。


    沉默行進的隊伍,沒人在意離去的男人。每個人都在消耗力氣,集中精力,腳下趕路。


    一個少年發現前麵的被子,加快腳步衝過去。他一把將被子抱起來,立刻包裹在自己身上。


    被子上還存有體溫,讓少年感覺舒服極了。他扭過頭去,看向那個離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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