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大營,洪承疇等一眾將官凝望著塔山,一個個黯然神傷。


    塔山城堡,已經燒成一片赤紅。衝天的火光中,煙塵翻滾,氣勢洶洶!


    李建安等將官們周圍,各個營地成千上萬的明軍將士,紛紛仰望著塔山方向。


    一時之間,整個明軍大營安靜下來。


    塔山的火勢越來越大,燒紅了整座山丘。


    十幾萬明軍將士都明白了,塔山失陷,守軍燒毀了囤積的糧草。


    如果不是全部糧草都在燃燒,不會出現這麽大的火勢!


    糧草被燒,塔山不會再有活口,胡大雨必然葬身火海!


    洪承疇心潮澎湃,對旁邊黃師爺說道;“擺設祭壇。本督師要為胡將軍和兄弟們唱挽歌。”


    黃師爺答應一聲,立刻帶人準備香案酒水。


    塔山的火勢越來越大,那衝天的火光爆發出強烈氣勢!將天空都焚燒了!


    赤火焚天!黑雲翻滾!


    巨大的火山在夜風中唿嘯著,似乎有千萬人在其中呐喊!


    洪承疇請出尚方寶劍,來到香案前。


    眾將官匯集到香案前,肅然而立。


    王承恩一聲唿喊;“跪----”


    王承恩率領眾將官紛紛跪倒,俯首在地上。


    洪承疇抽出尚方寶劍,慢慢揮舞著寶劍,放聲高歌;“三千將士出關東,十年困守葉孤城!赤膽忠心淩雲誌,不負華夏與蒼生!血染青山埋傲骨,烈火焚天蕩氣衝!安得兄弟歸家路,不赴黃泉赴天宮!”


    一手挽歌唱完,洪承疇已經淚流滿麵,有些泣不成聲了。


    塔山那邊,衝天的火光中,煙塵散開,變成了赤紅。


    半個天空都被燒紅了,呈現出一種熾白色,空靈而又純美。


    洪承疇趴伏在地上,慟哭不已。


    王承恩淚眼婆娑的,急忙上前勸解;“督師!大戰在即,可不敢這麽哭啊!小心哭壞了身子,影響軍心啊!”


    洪承疇趴在地上,隻是泣不成聲。


    王承恩急忙讓眾將官上前,幫忙勸解一番。


    眾將官圍著洪承疇勸解一番,洪承疇這才穩定下來,被黃師爺扶起來。


    王承恩讓洪承疇先迴去休息,這邊他來料理。


    洪承疇走後,王承恩讓眾將官各自迴營,一定要加緊準備,注意守夜,不可掉以輕心。


    眾將官答應了,各自迴營。


    …………


    塔山腳下,皇太極清軍大營。


    皇太極和手下一眾滿清權貴,矗立在一處高坡上。


    漫天熾白色的火光,讓眾人驚心動魄,目瞪口呆!


    天生異象,恐非不祥之兆!


    這時候有兩個傳令兵跑過來,跪倒在地;“參見皇上!”


    皇太極急忙問;“山上情況如何?”


    傳令兵道;“稟皇上!我軍原本已經攻占塔山城堡。守將胡大雨率領手下將士燒毀糧草,已然全部自焚!城堡火勢太大,我軍又不知水源,無法救火,已經全部退出城外。”


    一眾滿清權貴,一個個心驚膽顫,呲牙咧嘴。


    糧草全部被燒,這下可壞了!他們這路大軍隻帶了五天糧草,如今已經過去三天,隻剩下兩天糧草了。


    皇太極雖然心中早有預料,還是被這個消息嚇住了!嚇得他心驚肉跳,臉色蒼白。


    讓皇太極恐懼的原因有兩點,一個是胡大雨和塔山營的自焚,深深震撼了皇太極的心靈!


    曾幾何時,漢兵漢將的不斷投降,讓皇太極的內心非常藐視,認為漢人都是沒有骨血的。


    塔山的自焚,深深衝擊了皇太極的自信!大明朝有億兆黎民,如果人人都有一身傲骨,大清如何能夠入駐中原!


    別說入主中原,就是在關外安身立命都會岌岌可危。


    另一點讓皇太極恐懼的,是塔山自焚對於軍心士氣的影響太大了!


    軍心士氣這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卻是戰場中至關重要的。


    塔山燒毀全部糧草,對清軍士氣的打擊是很大的。


    相反,這種寧死不屈的英雄氣概,對明軍的軍心是非常鼓舞的!


    軍心士氣一旦成形,完全可以左右戰場態勢。


    皇太極迴過神來,發現一眾滿清權貴都在看著他。


    眾人的眼神中,明顯有些慌亂。


    哈哈哈,皇太極強行尬笑;“眾位愛卿不必驚慌,都在朕的意料之中。咱們還有兩日糧草,與明軍不過十幾裏。”


    “明日咱們拔寨起營,與明軍麵對麵。後日便可攻打明軍大營!”


    “到時候,咱們一戰衝垮明軍!糧草物資全都有了!”


    眾多滿清權貴無人迴應,氣氛有些尷尬。


    幾位外藩蒙古汗王麵麵相覷,似乎心中不安,表情耐人尋味。


    皇太極兩個計劃都落空了,已經將整支大軍拖入困境!


    原本皇太極的計劃是切斷明軍糧道,可是沒想到李賊有艦隊從海上運糧。


    明軍有了糧草,反而被動切斷了皇太極的糧道。


    這讓皇太極第一個計劃落空。


    搶奪塔山糧草,耗死明軍是備用計劃。


    如今這個計劃也落空了。


    接連兩次失敗,讓幾位蒙古汗王心有戚戚焉,忐忑不安。幾個人嘴上不說,心裏對皇太極和大清的能力,有些質疑了。


    石廷柱見氣氛如此尷尬,想要幫皇太極強行解尬,他硬擠出三分笑容,笑道;“皇上說的對呀!沒有糧草不要緊,咱們還有兩天時間,完全可以南北夾擊,一舉打垮明軍!”他說完打了一下弟弟石廷堅。


    石廷堅笑道;“說得對!吾皇雄才大略,成功實施了這個南北夾擊的計劃。明軍本就不堪一擊,根本擋得住咱們兩路大軍的夾擊!此戰,我大軍必然一戰功成!名垂千古!”


    “說得對!”


    “沒錯!”


    “就這麽辦!”


    範文程和馬千裏等人隨聲附和,尷尬的氣氛算是緩和了。


    皇太極的臉色好看一些,發現兩個傳令兵還跪著。他擺了擺手;“起來吧。”


    “謝皇上!”兩個傳令兵站起身來。


    皇太極問道;“我軍傷亡如何?”


    一個傳令兵道;“傷亡近兩千人。”


    皇太極眉頭緊皺,沒想到傷亡這麽多。他見傳令兵神色古怪,又問道;“還有事嗎?”


    傳令兵抱拳;“鼇拜被明狗子算計,葬身火海,為國捐軀了!”


    啊?眾人大驚失色,非常意外。


    鼇拜可是大清的一員猛將!這次損失真是太大了!


    皇太極大喝;“鼇拜為國捐軀,死得其所!朕追封鼇拜為武烈公!眾位愛卿,今晚好生準備。明日一早,拔寨起營!”


    嗻!滿清權貴齊聲大喝,總算恢複了一些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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