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立刻明白李建安的用意,向前一步,笑道;“李侯爺昨晚給我兩千斤火藥,都是最好的小豆藥。此外,還有一千發炮彈,都是打磨好的鋼彈。”


    眾將官一個個吃驚不已,李建安給吳三桂的彈藥,完全超過吳三桂前幾天的消耗,說給就給,這也太豪橫了!


    李建安的財力,簡直深不可測!


    吳三桂又道;“誰不知道李侯爺在朝鮮炮轟皇太極,打的兩黃旗抱頭鼠竄!”


    “靖海水師船堅炮利,怎麽成了花架子?李侯爺的天雷炮要是不行,能救得了漢城?能打得皇太極退兵?有些人腦子不知道怎麽長得,胡說八道,擾亂軍心,還是少說話為妙。”


    眾將官大驚失色,一個個瞠目結舌,呲牙咧嘴。


    吳三桂這是怎麽了?就算要幫李建安說話,也不至於罵王永福啊!


    這樣站隊也太明顯了!而且似乎是沒有必要的。


    令人驚心動魄的是,吳三桂態度之堅決,沒有絲毫猶豫,言語之間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


    顯然,李建安和吳三桂之間,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吳三桂確實沒有猶豫,作為遼東的軍頭,他可不怕得罪王永福。


    現在是什麽時候?是決戰的前夜!


    在這種時候,一個強有力的隊友,是活命的機會!比什麽都重要!


    至於得罪王永福會有什麽後果,吳三桂連想都沒有想。去他媽的!我先活命最要緊!


    王永福被吳三桂幾句話給鬧愣了,他本來隻想踩李建安一腳,順便顯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和地位,沒想到吳三桂竟然主動當了出頭鳥。


    王永福看了看眾將官的表情,感覺周圍人都有些厭煩自己,沒人替自己說話。他有些尷尬,想找個台階下,一時又想不出什麽話術。


    王承恩笑道;“咱們說話歸說話,別耽誤時間了,趕緊放炮吧。”


    王永福點頭哈腰,向王承恩笑道;“幹爹說的是,別耽誤了大事,點炮吧。”


    王永福說著話,脫離人群走向前麵,指揮打炮去了。


    炮手隊長吆喝著,第一組大炮準備就緒。


    王永福一聲吆喝;“放炮!”


    點炮手上前點燃火門。


    呲啦啦,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神威炮噴出火龍,一顆炮彈直向塔山方向飛去。


    眾將官被震得躲遠一些。


    唐通竟然嚇得捂住耳朵,引來眾人一片嘲笑。


    接著就是第二門炮響,同樣的地動山搖,聲威震天。


    然後是第三門炮響。


    三聲炮響過後,整個明軍大營安靜下來。


    眾將官仔細傾聽著,四下裏好像沒有什麽動靜,算是平安度過了。


    洪承疇率領眾將官來到旁邊一處土坡上,拿著千裏鏡尋望鬆山城堡。


    原本一片昏暗的城堡出現了點點燈火。


    片刻,城頭上點燃三堆篝火,越燒越旺,有種火光照天的感覺。


    眾將官大喜,看來鬆山也是安全的,還在明軍手中。


    三堆大火說明將士們折損不多。


    就在一片歡喜中,黃師爺忽然急匆匆走過來,身後還跟著兩個穿盔甲的校尉。


    那兩人形容狼狽,有一個沒了頭盔,連頭發都散亂了。


    眾將官都有些吃驚、有些恐懼。


    現在已經是夜晚,中軍這邊除了守夜的軍士,很少有人穿盔甲。


    哪怕穿盔甲,軍容不整可是犯了大忌的。


    像黃師爺身後那兩人這樣穿盔甲,肯定是不敢來麵見洪督師的。


    如今這樣急匆匆走來,必然是有要緊事!


    眾人都能感覺出來,兩人神情嚴肅、驚慌失措,顯然不是什麽好消息。


    兩個校尉正要向洪承疇見禮,黃師爺一擺手,阻止兩人說話。他湊到洪承疇耳邊,小聲耳語幾句。


    洪承疇大驚失色,嚇得張開嘴巴,目瞪口呆!


    因為恐懼,洪承疇的臉色變成慘白,如同被嚇丟了魂魄一般。


    黃師爺扶住洪承疇,輕輕搖晃他;“督師!督師!穩住!穩住啊!”


    洪承疇鎮定一些,恢複些神誌。他有些呆滯似的看了看周圍人群,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黃師爺喝道;“督師說了,各營主官到中軍大帳議事,其他閑雜人等各自迴營休整,先不要睡覺。”


    洪承疇勉強點了點頭;“是,是這個意思。”


    眾將官感到大事不妙,一個個臉色沉重。


    王承恩吆喝著,讓大家趕緊安排。


    眾將官讓各自手下人迴營,一行十幾人跟隨洪承疇和王承恩來到中軍大帳。


    進入中軍大帳,黃師爺驅散閑雜人等,派幾名親衛在大帳周圍嚴防死守,不許任何人靠近。


    大帳裏,洪承疇沒有了往日的風度翩翩,心急火燎地圍著桌子亂轉查看地圖。


    眾將官躲開一些,不知道什麽情況,隻是擔驚受怕。


    王承恩道;“督師,你先坐下來,咱們問明情況再細說。”


    洪承疇冷靜一些,坐進主位。他向眾將官擺手;“都坐吧,都坐吧。”


    眾將官依次按座位坐下來。


    黃師爺對兩位校尉喝道;“督師現在問話,你們可要實話實說,不得有半分隱瞞,免得禍及自身,連累家小。”


    兩名校尉急忙跪倒在地,其中一位羅校尉抱拳說道;“軍國大事,屬下不敢有半分隱瞞,不敢有半句假話。”


    “好!”洪承疇喝道;“撿要緊的,詳細說來。”


    “是。”羅校尉猶豫片刻,說道;“昨天下午,我們上山後,馬總兵想讓大夥趕快構建一些簡易的工事。”


    “可是兄弟們爬山累了,山上風又大,就吵嚷的先吃飯。”


    “吃完飯,天開始黑了,冷風口的風是又冷又硬,兄弟們搬石頭有點搬不動,就砍了一些樹枝做了幾道簡易的防禦。”


    “馬總兵派出幾路夜不收,勘察方圓二十裏的情況。”


    “可是,幾路夜不收出去後,都沒有消息傳迴來,人也沒迴來。”


    “到了後半夜,還沒消息,我去稟告馬總兵。馬總兵說自己又困又累,沒有起床,讓我們都精神著點,加緊巡查。”


    “到了後半夜,快天亮的時候,兄弟們都有些熬不住了。”


    “這時候,忽然竄出來一批細作。他們穿著咱大明的盔甲,操著遼東口音,一邊殺人,一邊唿喊;韃子兵來了!皇太極來了!兵敗了!逃跑了!”


    “兄弟們本來就睡得昏昏沉沉,聽見唿喊立刻就亂了!”


    “我帶人衝過去,才發現角落竟然有一處隱藏的雪洞。那些細作就是從裏麵跑出來的!”


    “可恨我們去晚了,奸細已經跑散了。他們一邊殺人,一邊放火,還大喊大叫,整個軍營都被他們搞亂了。”


    “這時候,山溝裏麵又衝過來大量韃子兵。他們高舉火把開始進攻防線。”


    “防線都是簡易的木柵欄,兄弟們又亂了,眼看是防不住了,馬總兵一時慌亂,就說要先突圍。”


    洪承疇一擺手;“停!突什麽圍?你們身後也有韃子兵嗎?”


    羅校尉猶豫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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