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桂這邊正忙乎著,忽然第三排壕溝中,蒙古兵扔出一個個罐子。


    罐子有大有小,各種顏色的,參差不齊。


    一個個罐子摔在中間空地上,有的摔裂了,有的還是完好的。


    明軍這邊以為是火油罐,急忙展開防禦。


    然而那些摔裂的罐子裏並沒有火光冒起,而是泛起了一片片灰白色的煙塵。


    “是石灰罐!”


    “石灰粉!”


    明軍裏有人驚恐地叫喊起來,引起一片騷動。


    吳三桂大喝;“不要怕!不要怕!今天沒有風!大夥不要怕!”


    洪承疇是知兵的,因為今天沒有風,才選擇在今天進攻。


    古時候打仗風向是很重要的,無論是射箭還是打火銃,都需要沒有風的天氣。


    在大風天氣裏,火槍火炮裝藥很麻煩,逆風射箭很難殺傷敵人。今天沒有風,洪承疇才決定進攻。


    很多石灰罐摔在雪地上,哪怕破裂了,泛起的石灰粉也非常有限,沒有飄起多高。


    明軍將士見石灰粉沒有大規模飄過來,總算安定下來。


    有些士兵為防不測,紛紛扒扯蒙古兵屍體的衣服。


    將士們將衣服割成布條,有的抹一把雪,有得沾染血水,然後綁在眼睛上。


    吳三桂拿出一條繡花手帕,抓了一把幹淨的雪,蹭在手帕上,擋住眼睛。


    紮克西那邊又拋出幾十個石灰罐。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石灰罐沒有向明軍壕溝飛來,反而扔得高高的,追求高度。


    就在明軍將士們疑惑間,忽然後麵射來百十支利箭。


    是濟爾哈朗率領的神箭手!


    這些神箭手射出的利箭又快又準,竟然在高空中射爆那些石灰灌!


    啪嚓!啪嚓!一個個石灰罐當空爆裂!


    大量石灰粉從高空飄落下來,向明軍方向蔓延過來。


    吳三桂有些慌了,因為石灰粉不僅眯眼睛,如果被大量吸進肺裏,哪怕一時不死,將來也會得肺病。


    吳三桂急忙問壕溝裏的曹變蛟;“曹兄弟!咱們怎麽辦啊?退不退?”


    曹變蛟爬出壕溝,看向後麵的靖海營。


    吳三桂的寧遠軍後麵,李建安率領靖海營已經列陣完成。


    曹變蛟拿不定主意,喝道;“你去問問李哥!”


    “你頂一下!”吳三桂轉身就跑,很快到了李建安身前;“李哥!石灰粉要飄過來了!咱們怎麽辦?”


    李建安喝道;“不要慌!我早有準備。你們從我中間退走,我掩護你們!”


    吳三桂一愣,沒想到李建安這樣英雄氣概!這樣仗義豪情!


    當當當當當!


    明軍後方大陣響起急促的鳴金聲!


    洪承疇下令收兵了!


    吳三桂大喜,向自己的陣營揮手唿喊;“退兵!退兵!”


    寧遠軍三千人立刻亂了,紛紛向後方跑過來。


    李建安的靖海營是左右兩個方陣,中間有一條大口子。


    吳三桂率領寧遠軍從大口子退向後麵。


    王永福率領的神機營還在後麵磨蹭,他見吳三桂退下來,轉身就帶人跑了。


    石灰粉組成的薄霧飄向第二排壕溝。


    曹變蛟大喊大叫;“快!大夥爬出來!趕緊撤退!”


    玉田營的將士們紛紛爬上來,急忙後退。


    有些將士舍不得戰利品,抓緊時間扒扯蒙古屍體的衣服。


    有些將士因為體力不支,或者有傷在身,爬出壕溝有些費勁。


    玉田營比較團結,爬不上去的下麵都有人幫忙,曹變蛟帶人在上麵拉扯。


    曹變蛟拉上來一個傷員,直接扛在肩膀上。他見下麵壕溝裏,還有將士在收集武器,氣得曹變蛟大喊大叫;“你們都是窮死鬼啊!要東西不要命啊!快點給我上來!石灰粉已經過來了!”


    溝裏的將士們紛紛爬上來,抱著各種東西,向後方跑去。


    曹變蛟扛著傷員跑起來,原本他在最後麵,憑借超強的體能,硬生生被他跑到了前麵!


    李建安掩護玉田營退到後麵,舉起青龍刀,大聲吆喝起來;“兄弟們!放下麵罩!”


    “是!”靖海營三千將士紛紛放下麵罩。


    李建安又喝道;“掏出油布條!護住眼睛!”


    將士們紛紛從兜囊裏掏出油布條,綁在眼睛上麵。


    上次白廣恩的戰車營被石灰灌攻擊,三秦軍許多將士都瞎了眼睛。


    李建安為了預防吃虧,早早就做了準備。


    防護的方法很簡單,就是用菜籽油泡布條,這樣就能擋住石灰粉了。


    雖然布條妨礙視線,不過大白天的還是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李建安係上油布條,眯縫著眼睛,仔細尋望前方。


    忽然,李建安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他迴頭一看,曹變蛟又跑迴來了!


    “你怎麽又迴來了?”李建安問他。


    曹變蛟哈哈笑了;“李哥!我跟你一塊殺韃子!”


    李建安笑道;“不用,你已經連衝兩陣,肯定累了。你退到後麵去吧,前麵就交給你李哥吧。”


    曹變蛟見李建安這樣自信,哈哈笑了;“我是有點累了。我不幫李哥殺韃子,我就想看看,李哥是怎麽殺韃子的,長長見識!”


    李建安高興笑了;“那好,你就留下吧。”


    李建安掏出一個油布條,遞給曹變蛟。


    曹變蛟大喜,急忙綁在眼睛上。他沒有麵罩,從衣服上割下一塊破布,捂住口鼻。


    嗚嗚------


    清軍那邊吹響號角,看來是要反攻了!


    對麵傳來蒙古兵呲哇亂叫的叫喊聲;“明狗子敗了!大夥殺呀!”


    “明軍崩潰了!兄弟們報仇啊!”


    “勇士們!跟我衝啊!”


    蒙古兵大唿小叫的,紛紛爬出壕溝,向第二排壕溝衝過來!


    透過石灰粉薄霧,李建安可以看到蒙古兵模糊的影子。


    為了防範石灰粉,蒙古兵戴著各種鬼怪麵具,五顏六色的,恐怖駭人!


    他們一個個張牙舞爪,嘶聲怪叫著,如同地獄裏爬出的妖魔!


    李建安不知道的是,為了這次反攻,紮克西親自帶隊衝過來!


    靖海營這邊已經做好準備,頭一排刀牌手蹲在地上,將鋼盾插在雪地裏。這樣可以防護箭支,還可以當做大銃兵的支架。


    後麵三排大銃兵端著斑鳩大銃,已經全部點燃火繩,準備就緒。


    最後麵則是兩排弓箭手,不過此時弓箭手沒有摘下弓箭,每人右手拿著一顆小號震天雷,左手拿著火折子。


    蒙古兵呲哇亂叫著,馬上要衝到中間壕溝了。


    李建安舉起青龍刀,一聲大吼;“震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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