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不懂詩詞的侍女,聽到“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時,也不禁黯然失魂,這是一位亡主的心聲。


    “想我匆匆二十餘載的人生,值了。”李煜痛飲一口,被軟禁的李煜,隻能借酒消愁。


    雖不是心甘情願,但也曾萬人之上,受千萬人頂禮膜拜,執掌萬千百姓命運,又有佳人相伴,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作為一個男人,也值了。


    不枉此生啊!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快,這首《虞美人》便傳到了秦威王那裏。


    “好你個李煜,‘問君能有幾多愁?’,你不會再愁了。”大殿之上,秦威王氣的咬牙切齒。


    秦威王先前想殺李煜,顧及到顏麵,沒有下手。這首詞徹底成為了導火索,讓他決定即可除掉李煜。


    “傳我聖旨,李煜招安不從,作詩詞反動天下。於下月初一問斬。”


    秦威王這冠冕堂皇的理由非但沒有得到百姓的認可,更使得人人唾罵其陰險狡詐。本就沒招安一說,實則是沒有得到李家家傳聖劍和美人梟姬,惱羞成怒,找出這麽一個強遷的理由來糊弄百姓。


    這幾日,李煜心如止水,沒有和任何人言語,任行刑時間將至,依然每天按時作息,飲酒作詩,麵無波瀾,整個人都處於超然生死的境界。軟禁李煜的兵將侍從無不覺得這個李煜不如傳言中的那樣,膽小懦弱,貪生怕死。


    行刑的日子終究是到了,李煜像尋常一樣很早地起了身。身著白衣,李煜盤腿坐在一張茶幾前,李煜知道將要迎接生命中的最後時刻了,但心中並不畏懼,提筆在白紙上揮舞著。


    日中時,侍女為李煜更衣盤發,兵將將李煜壓上囚車,尾隨著浩蕩的車馬部隊,李煜被押往刑場。


    正值六月,但光線不明不暗。一路上,圍觀的百姓將道路嚴實地圍了起來,人數雖多,但眾人皆沒有發出聲響,隻能聽到雜錯的邢軍腳步聲和馬蹄聲。


    眾人為李煜感到惋惜,李煜用自己的性命換取西唐蒼生的安定,換得梟姬的平安,作為一個君王,作為一個男人,都盡到了義務,履行到了責任。


    人們開始佩服這個男人,從心底臣服。


    李煜一路都沒有抬頭,想安靜的度過這最後的時刻。


    “犯人李煜到!”為首的邢軍對著刑場高處的將領大聲喊道。


    “押上受刑台。”


    囚車被人打開,無力的李煜被人抬了出來。帶著偌大的枷鎖,拖著沉重的腳鐐,李煜緩慢地步入刑台。


    鴉雀無聲,天地此刻似乎迴到了泯滅之時,寂靜的讓人心寒。然而李煜的腳鐐托在刑台的木板上,“咚咚”的聲響讓人心中悲寂無比,炎炎的夏日都變成了悲涼的深秋。


    李煜跪在刑台,麵向前方的坐台,坐台上幾位身著華麗的官員將領,而中間那人不是他人,正是攻打西唐的率兵將領李牧。李煜身後是兩個九尺高的巨漢,頭圍紅巾,赤裸著上半身,雙手都持著一把亮錚錚的大刀。


    “李煜你可知罪?”李牧開口發問,聲似響雷。


    抬頭看著李牧,這個讓他成為亡國之君的男人,李煜沒有害怕,用洪亮的聲音迴答道。


    “我何罪之有?”


    “哼,不認罪,真是死有餘辜。你拒絕秦威王招安,還做詩詞煽動民心,這不是造反嗎?”


    李牧瞪著李煜,氣勢咄咄逼人。


    百姓雖是普通人,但也有自己的思想,公道自在人心,此話絕不假,當做了相反之事,卻顛倒黑白,必然會激起所有人心中正義的力量,此刻便是。


    不知是哪個義憤填膺之士大喊一聲“血口噴人”,打破寂靜後,忍無可忍的百姓沸騰了。


    “血口噴人!”


    “盡是汙蔑,哪有招安一說?哪有造反之說?”


    “西唐已經投降,為何還要殺害俘虜?”


    “喪盡天良!”


    “放了李煜。”


    “對,放了李煜。”


    ......


    憤怒的力量是可怕的,眾生皆怒更為可怕,此刻,刑場如同鬧市般混亂,各種喊聲參雜在一起,震耳欲聾。本是圍觀的百姓此刻都有衝上刑台的傾向,但都被士兵們阻攔了下來。


    李牧見情勢不對,不能繼續拖下去,甩手一道木牌摔在地上。


    “斬立決!”李牧大喝。


    身後的兩個大漢看到命令,揮舞著大刀舉國頭頂,向著李煜的脖頸砍了下去。


    軟禁李煜的豪宅內,侍從清理著屋內,一個侍女在茶幾上發現一張紙,其上寫著幾個大字,字若蛟龍,栩栩如生。


    “身死夢猶存”。


    劊子手揮刀斬向李煜,這一刻,李煜聽到了到兩把大刀迎風唿嘯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李煜本能地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驀地,萬千道金光自李煜後背發出,其光亮可與日月爭輝,貫徹天際,太陽似乎都消失不見。眾人無不捂住雙眼,倒在了在地上,不然,定被那金光刺瞎雙目。


    李煜整個人都被金光籠罩,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看不到任何景象,但知道自己還沒死,因為還聽得到百姓的喊聲,極為痛苦的喊聲。


    就這樣,足足照耀了半刻之久。金光由最初的刺眼慢慢變得柔和,雖然還是刺眼,眾人看不到彼此,但都可以感覺到一股聖和的氣息將他們包圍。


    如沐春風,如浴春雨,這是所有人的感受,包括坐台上的李牧,眾人皆陶醉其中,如同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沉醉地無法自拔。


    又過了半刻,聖光漸漸消散。李牧最先緩過神來,趕忙向刑台方向望去,怕生什麽變故。


    然而,李牧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


    刑台之上,兩個肥胖的劊子手已經倒在地上,雖然看不見身上有傷口,但覺察不到二人的氣息了。死於非命!


    李煜依然被捆綁著,跪在刑台上,讓所有都瞠目結舌的是,在上方,一把金光燦燦的聖劍掛在那裏,憑空而立,散發著無上威嚴。


    “啊!神兵寶器現世。”


    “李煜果然殺不得啊。”


    “李煜肯定是仙人轉世。”


    ......


    刑場內,一片嘩然。


    “聖劍,軒轅夏禹。”李牧看著空中的聖劍,整個人愣住了。


    隻見劍身一麵刻日月星辰,一麵刻山川草木,定睛一看,劍柄上一麵書有農耕畜養之術,一麵書四海統一之策。


    絕對的霸氣,一股所向披靡之勢借聖劍發出,雖則金光散去,但金劍的威勢依在。這正是秦威王做夢都想得到的軒轅夏禹劍。


    相傳遠古之時,天地動蕩,妖獸橫行,人間界狼狽不堪,眾生於水深火熱中。軒轅帝,華夏部落的首領,為救蒼生,與妖魔血戰,天界諸神賜給他一柄聖劍,軒轅帝便用聖劍斬殺了妖魔之主蚩尤。


    而後,這把礦石神劍傳予一代大神夏禹,據說,夏朝便是由此立國。幾百年後,此劍輾轉被商湯所得,商湯持此劍取天下,大敗上古三大邪刀龍牙,虎翼,犬神,再次建立新的新的王國,便是後人所說的商朝。


    總之,軒轅夏禹劍永遠都出現在聖人手中,象征著正義與聖道,是無上權威的代表。


    百姓隻覺得這把劍乃神兵寶器,不知其典故。隻有李牧這等征戰沙場多年,見多識廣的大將曾在文史中了解過。


    “哈哈,將此劍獻給威王。我便可官升眾將之首。李煜,沒想到你死前送我這麽大一件禮物啊。”


    說著,李牧縱身一躍,跳到了刑台上。


    看著低頭的李煜,李牧突然覺得心神不寧,李煜明明一動不動,似乎都沒有了生命的跡象,但在李牧眼中,卻有一幅遠古兇獸沉睡的畫麵。


    “一定是聖劍作祟,搞得我心神不寧,殺了李煜便沒事了。”李牧心中想道。


    “李煜,不管你和聖劍有什麽關係,今日你終究得死。死在我李牧的手上,也不虧待你。”說著,李牧調動真氣,抬掌轟向李煜。


    “聖人不能殺!”


    “會遭天譴。”


    “會亡了秦國啊。”


    “不能殺啊。”


    這些聲音都不能阻止李牧,他一心隻想殺掉李煜,將聖劍獻給秦王。李牧似乎都看到了自己官拜一品,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


    “老匹夫,敢爾!”


    一道疾風唿嘯而過,蕩地刑台一半木板都殘破。


    “大膽狂徒,敢在刑場鬧事,還不快快現出身來。”李牧被狂風甩在一旁,慌忙四顧,感覺到事情不妙。


    “老賊,怎麽了?嚇得坐在地上了。”這一聲雄渾健壯。


    李牧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李煜身後,一隻鳳凰身冒熊熊聖火,耀眼無比,昂首挺胸地懸在空中。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色彩,高六尺。像極了雌性孔雀,但散發出的雄威,卻是孔雀不能比擬的。


    而鳳凰上方,負手站立著一男子,男子身高七尺,白衣黑發,衣和發都不紮不束,漂漂逸逸。白皙的肌膚上隱隱有點點光澤流動,容貌如畫,這種風儀完全超越了常人,似仙人降世。


    原本吵鬧的百姓看到鳳凰和白衣男子,無不張大了嘴巴,有些沒見過世麵的,已經暈了過去。


    鳳凰本是傳說中的神獸,與神龍,麒麟等祥獸被人們膜拜信仰。這一刻,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怎叫人不驚訝。


    更令人吃驚的是,鳳凰背上還有一如同仙神的美男子。


    如果說李煜是一種文靜,安然的俊逸,那麽眼前的男子就是脫俗,優雅的大氣。


    “好帥啊,受不了了......”在場的有些女花癡暈了過去。


    “你是什麽人?敢來刑場鬧事,可知死罪?”李牧雖然心中一樣無比驚訝,但還是率先開口發問,這麽多年征戰四方,李牧也是見識過大場麵之人。


    “我是何人你不配知道,今天來是奉我師命將李煜帶走,對了,還有這把劍。”男子傲然道,看看低頭的李煜,又看看空中的軒轅夏禹劍,完全不把李牧放在眼裏。


    李牧怒了,老臉都漲紅了。冷靜下來,李牧發現,麵前的男子身上並沒有真氣的流動,也沒有佩戴什麽兵器。倒是這隻鳳凰蕩漾著無盡神火,可怕無比,非他能抗衡。傳言鳳凰神火無盡,但凡被凡物引著,必定燒成塵埃。


    “年輕人你太囂張,就算你是仙神,我人間也有頂級高手可與之抗衡。”李牧仔細打量著男子,想要再發現什麽。


    “哈哈,那你是頂級高手嗎?我不是仙神,甚至不如你們口中所說的一階修者,但對付你綽綽有餘。”


    無比的自信,這是在場的所有人心中想的。


    李牧是何等人?秦威王手下的名將,更有被評之為天成大陸四大名將,曾以一己之力,獨抗南蠻千餘人而不敗。其修為境界乃是一個謎,尋常人不得而知,。


    而此刻,大將李牧卻被一個年輕人藐視。


    “我自知敵不過神獸,你敢讓這神鳥在一旁不參戰,你我獨戰一番,你若贏了,李煜和聖劍隨你帶走,你若輸了,就將性命留下,給李煜黃泉路上作伴。”


    李牧怒了,從沒人敢這麽小瞧他,這一刻,憤怒讓他丟下了理智,李牧隻想手刃男子,給自己掙迴顏麵,不然會被天下人恥笑。


    “好啊,看你受不受得了我這一拳了。”


    說著,男子抬手揮了一拳,看似完全不經意,就像一個普通的抬手動作。


    二人相距十丈遠,眾人,包括李牧都覺得這動作荒誕無比,隻有傳言中的仙人才能空手打出真氣,但伴隨的是崩天裂地的效果。這男子原來隻是狂妄,並沒有真本領?


    兀然,李牧地身體似乎不聽使喚,猛地向後飛去,砸在了刑場中的坐台,轟,一聲巨響,整個坐台被轟成一片廢墟。


    “老賊,我贏了。”


    男子對著廢墟淡淡說道。隨即,將李煜扛了起來,輕輕放在了鳳凰背上,隔空取物地將聖劍拿在了手中。


    沒做過多停留,白衣男子跳上鳳凰項背。鳳凰拍打著羽翼,發出一聲清亮的鳳鳴後,振翅而飛,飄蕩著七彩神火,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先是神兵現世,後又有神獸鳳凰帶著仙神一樣的男子出現,不經意的一拳,擊敗了大將李牧。


    短短幾個時辰內發生了這麽多,眾人皆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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