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從太後那裏迴來後,我成功刷新了在太後麵前的好感,太後對我母親也大加讚賞,說她教我教的好,乃是宮中教子的楷模。


    第二日,一道太後的旨意曉諭後宮,攬月閣楚姬要靜心養胎,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擾。


    母親那晚一直等到我從太後宮中迴來後,才放心睡去。我輕輕籲了一口氣,原來想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


    日子過的很快,我白天去向學,晚上便在湖中學習遊水。為了不驚動眾人,我把遊水的課程放在了晚上。父皇找了幾個出身漁鄉的宮女教我。十歲的我,很快便領悟了動作要領。十幾日之後,我基本上以遊出很遠的距離了。


    另一個令我下定決心要學遊水的原因是:劍術對我來說太難。本想改變前世柔弱的體質,但劍術學了月餘卻仍然記不住起始的五個動作,沮喪的我決定放棄學劍,原本我的目的便僅是自保,而非進攻。


    每個黃昏的時分,我都會去太後宮中轉轉,將宮女處學來的有趣故事講給她聽,並陪她下田。漸漸地,太後幾乎是離不開我,而我,對這個不近人情的老婦人也產生了難以言說的複雜感情。


    日子過的很快,有一天,我照舊與小雀兒去向學。一進門,就見幾個貴女擁簇著瑤光正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麽。見到我進來,瑤光朝向我瞟了瞟,站起身來,竟走到我麵前抱臂說道:“後日是我的生辰,母妃為我準備了宴會,散了學你也便一塊來吧?”


    我剛剛坐下,聞言抬頭看著她笑道:“你是在邀請我麽?”


    瑤光向來待我不善,上次子燁捉弄我未遂,瑤光便采取孤立我的策略,聯絡西花廳向學的公主貴女們,不和我說話。我抱著一顆無所謂的態度,並不理睬。每日隻是認真學習夫子布置的課業。


    隻有那個姝兒,每次都會抬起頭來,衝我露出貝齒。


    秦衡早就和瑤光她們打成一片了。每日招搖地穿過廳門,大聲地和瑤光打著招唿,從我案幾前經過的時候,必會要冷哼一聲。


    所以,瑤光的邀請,讓我十分意外。


    記得上一世,我巴結著眾人,想改善和她們的關係。她們越是對我冷淡,我便越要示好。這一世,十歲的身體有著十五歲的想法,不屑於和她們為伍。


    瑤光抱臂微抬著下巴,看著我,等著我的迴答。


    我想了想,認真地說道:“我要迴去問問母妃,她同意了我才能去。”


    瑤光撲哧一笑:“一個宴會而己,看把你嚇成這樣。放心,你全須全尾地去,也必會安然無恙地迴。”


    我對她的挑釁並不在意,隻是笑笑說:“多謝你好意。夫子來了,趕緊坐下來吧。”


    她趕緊轉身向門口看去,夫子站在門口咳了幾聲走了進來:“老夫今日喉疾不適,特請高山先生前來給大家授課。”


    如一聲霹靂,這個名字令我腦中一熱,急忙伸長脖子向門口看去。


    一個三十歲左右年紀的女人,微笑著露麵。


    她便是我來西花廳要見的人,我眼睛緊緊地看著她,下意識地將手伸入書袋,模到了那枚紫塤。


    見禮之後,高山先生坐下,先是仔細地講授著音律,從宮音到羽音的變化,眾女聽的枯燥,室內漸漸起了戚戚喳喳的聲音。


    隻有我聽的入迷。上一世,高山是我的良師,母親病逝後,便是高山先生一直撫慰我。


    我看著她光潔的臉龐,心中充滿了傷感和迷戀。


    她的來曆是個迷,隻知在這後宮中一直擔任公主貴女們的西席,精通很多種器,每逢陛下宴請重要嘉賓,必會請高山先生演奏一曲,或竹笙或琴箏,全憑高山先生心意而定。


    這個女人永遠衣飾簡單,頭簪一根竹筷,麵龐光潔,一雙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溫暖和善,周身卻散著迷人而從容的氣息,讓人十分想一親芳澤。


    下了課,休息的時候,我從席上起身,手裏握著那枚紫塤,心中怦怦地跳著,走向坐在花木之下獨自沉靜的高山先生。


    她見到我走過來,溫和一笑:“貴女找我何事?”


    我舌忝了舌忝嘴唇,千言萬語縈繞在心頭,化成一句話:“先生否教我吹這個?”我舉起了手中的塤,伸向她。


    她一怔,眼睛中充滿了疑問。我笑道:“這是學生母親宮中之物,學生名叫阿九,來自攬月宮。”


    高山先生微微笑了,接過來,用絹布擦了擦孔口處,輕輕一吹,一串好聽的聲音便飄了出來。我入迷地看著,心裏感歎上天對我的厚愛,讓我重生以再次得見故人。


    當晚散了學,瑤光特意衝著我說道:“別忘了迴去問你母妃,明日便告訴我。”


    秦衡衝我翻了個白眼,嘀咕道:“公主何必為她如此費心,她不來更好……”


    我權當沒聽見,對小雀兒笑道:“走,我們先去湖邊喂嘎嘎去……”


    秦衡氣的跳腳,我愉快地走出門去,心中想著自己上世怎麽會和這種人要好。


    來到湖邊,卻現石頭上已經坐了兩個人,正拿著茅草逗著嘎嘎。我走上前去,兩人轉過頭來,原來是季連和那天的少年。


    季連輕鬆地問道:“散學了?今天倒早。”我一邊登上大石,一邊答道:“今日夫子不適,便早早散了。”


    那個少年早認出來是我,黝黑清俊的臉上神情突然不自在起來,局促地轉過頭去看嘎嘎。我對他並沒有半分印象,上一世似是從來沒有見過,見他總是別扭著,心裏便起了逗弄之意,我衝他歪過腦袋嘻嘻笑道:“這位公子怎麽從沒見過……”


    那少年見我湊過來,驚的身子往邊上偏了偏。一張臉更是紅到了脖頸。


    季連笑道:“你別逗他了,他最怕和女人說話……”


    我衝他翻了個白眼,又笑嘻嘻地向那少年捱過去:“公子家中沒有姐妹嗎?公子平常也不和她們說話的?”


    那少年見我的臉湊過來越的近了,慌忙中向邊上偏去,結果一個閃身,驚叫著從石上掉入了水中。


    看著水花四濺,他在水中撲通著,露出*的腦袋,我坐在石頭上笑的前仰後合。


    季連見他落水,急忙起身,探頭向水中看去,見他無事,在水中露著一顆腦袋載沉載浮,便放下心來,笑著衝我說道:“九妹也莫要欺負他了。這是父皇的貴客。”


    我一怔:“什麽貴客?”


    季連湊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此人乃是魯公太子,名基,聽說父皇為了拉攏魯公,特邀請魯公將太子送來鎬京,聽說還要在國都之中挑選一位貴女與他……”


    我不屑地哼道:“什麽邀請,隻怕是來做人質吧。”


    季連急忙阻止我:“莫要胡說,你且對他客氣點,他是太子,將來必會迴魯國繼承國君之位的。”


    我看向湖水之中,那個基索性不上岸了,在水中追逐著嘎嘎,引得嘎嘎大聲地叫著。


    突然想起一事,我轉頭問季連:“後日是瑤光的生辰宴會,你去不去?”


    季連老氣橫秋地曬道:“我才不去湊那個熱鬧,她們那群女人,隻會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無趣。”


    我哼了一聲,笑道:“你才多大,就天天把女人女人的掛在嘴邊上,你將來不娶妻的麽,聽說想嫁你的貴女在京中都排了隊了。”


    季連衝水中招招手,示意基上來,不理會我的譏諷,問道:“難道你想去?”


    我笑了一聲:“去啊,為何不去?”


    季連眼睛裏閃了一絲光芒,嘿然笑道:“那我也去看看吧。”


    我奇道:“為何又改了主意”


    季連詭笑道:“你比較有趣,你去的地方,想必會很好玩……”


    我知他所指,懶得再理他,跳下石頭,他在後麵哎哎地叫道:“怎麽走了?”


    我揮著手頭也不迴地道:“我再不走,他便在這水裏泡腫了……”


    晚上用過膳,我向母親說了瑤光的邀請,母親想了想,問我:“九兒想去麽?”


    我無所謂地說:“去不去都,母親若擔心,九兒便早些迴來陪著母親。”


    母親撫模著隆起的肚子,笑道:“不必擔心我,九兒大了,也該有自己的交往,想去便去吧。”


    我看著母親光潔的額頭,突然想起了高山先生,想到一事,便開口問道:“母親,高山先生為何沒有入父皇的後宮?”


    這確實是前世我所迷惑的問題,在我看來,高山先生才貌兼備,人品高潔,父皇沒道理不將她收入宮中。母親嗔怪地看我一眼:“胡說八道,你怎麽這般說你父皇……”


    我辯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的為人……”


    母親斂了笑容,抬手輕輕拍了我一下,以示警懲。


    見我撅嘴委屈地看她,又輕輕地歎了口氣道:“告訴你也無妨,這都是舊事了。高山先生是先皇在一次出宮行獵時救下的,據說那時她才幾歲大,後隨先皇入宮,養在宮中的靜堂,靜堂曾有個修行之人,乃是先皇的親姐,平長公主,長公主將高山養大,一身的本事全部授與她。先皇在某次召見長公主的時候,又見到了高山,欲將高山納入宮中,高山拒絕,以要修行為由,一直在靜堂伺候到長公主離世。”


    我托著腮,凝視聽著這段往事。我讚歎道:“原來是長公主養大的,難怪一身氣度和才情……”


    母親有些累了,將身子斜靠在厚厚的墊子上。我握著她的手,輕聲問道:“母親今日感覺如何?”


    母親溫柔地一笑:“我不妨事,你且想想去瑤光生辰宴會上的穿戴吧,我這裏有個玉鐲,是太後賞我的。你拿去作為賀禮,送與她吧,莫讓人說你小氣。”


    我咧嘴一笑道:“給她作甚?好東西誰也不給,全部留給我。”


    起身告退要出門,母親忙叫住我:“這麽晚了出去做什麽?”


    我迴眸一笑:“去遊水,黑了正好無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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