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下榻的地方,沈嘉念早已睡熟,臉蛋暈開酡紅,身子蜷成軟軟一團縮在傅寄忱懷裏,下車的時候,也是由他抱著的。


    傅寄忱把醉鬼丟到床上,接了盆水給她擦洗。已是七月末,盛夏時節,夜間溫度仍是燥熱。傅寄忱把人給伺候清爽了,自己出了層汗,沒急著衝澡,站在窗前抽煙。


    前天給沈嘉念打了通電話,得知她今天殺青,工作上的進度緊趕慢趕,騰出時間過來接她。


    這地方沒有機場,還得從省會城市坐車過來,輾轉數個小時,身體的疲憊在見到她的時候,統統消失了。


    見到這人,他的心就能靜下來。


    以後絕不讓她再離他這麽遠,離開他這麽久了。


    傅寄忱暗忖著,忽而一笑,他的決定不作數,她要真想繼續拍戲,他不可能拘著她不許她闖蕩。


    她還年輕,該經曆精彩的人生。


    默默抽完一支煙,傅寄忱去衛生間洗澡,躺到床上,自然而然地把人摟進懷裏。


    沈嘉念睡到半夜被熱醒,懷疑空調製冷壞掉了,她感覺自己躺在火爐裏,手指動了動,摸到男人溫熱緊實的胸膛,頓時清醒了。


    她慌慌張張開了房間裏的燈,看清傅寄忱那張俊美的臉,猛地鬆了一口氣,揉了揉頭發,這才想起來聚餐的時候傅寄忱過來了。


    傅寄忱被吵醒,眯著眼問:“怎麽了?”


    “口渴。”沈嘉念舔了舔唇。


    “等著。”


    傅寄忱下床去飲水機前接了杯水,端到床邊喂給沈嘉念喝。她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水,整個人舒爽不少。


    “酒醒了?”傅寄忱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笑問。


    沈嘉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她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也沒想到兩小杯梅子酒就醉了。好在他來得及時,不然她就要在其他演員麵前出洋相了。


    “我以後不亂喝酒了。”她保證。


    傅寄忱沒發表意見,躺在她身邊,關了燈,室內重新陷入黑暗。


    沈嘉念側躺,臉朝向傅寄忱那邊,摸摸索索一陣,親到了他的唇角。傅寄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裏微抿薄唇,嗓子一下緊了:“幹什麽?”


    “我殺青了,明天不用拍戲。”沈嘉念揪著他的睡衣下擺,用氣聲說。


    傅寄忱聞言怔了一下,唇角揚起一抹弧度,身邊的人看不見,他故意逗她:“嗯,所以呢?”


    沈嘉念鼓了鼓腮幫子,平時沒見他在這種事上這麽遲鈍,他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


    “沒什麽。”沈嘉念翻身背對著他,“我睡了。”


    傅寄忱在她話音落地的下一秒,一手緊扣她的纖腰,將人撈到懷裏。她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那樣灼熱,怪不得她會被熱醒。


    傅寄忱低頭,略顯粗重的唿吸盡數噴灑在她頸後,激起一層戰栗。


    “沈嘉念,你怎麽這麽不經逗?”說話間,削薄的唇似有若無地觸碰到她的耳尖,“稍微逗一逗,你就撂挑子不幹了,哪有你這樣的?”


    沈嘉念心跳加快,不知是被他的話語撩撥的,還是氣的。


    “故意耍我很有意思?”她不服輸道。


    傅寄忱掰過她的身子吻住,邊吻邊含含糊糊地道:“那叫情趣不叫耍你。”


    沈嘉念偏著頭左閃右躲,不給他親。傅寄忱無奈捏住她的下頜,惡狠狠對準她的唇親了下:“這麽記仇?”


    “我這也叫情趣,怎麽能說記仇呢。”沈嘉念慣會活學活用。


    傅寄忱笑得胸腔震顫,更緊地摟住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鼻尖抵著她的鼻尖,溫柔繾綣地輕蹭,話音裏帶著點低沉慵懶的鼻音,還有點無奈:“皮死你算了。”


    兩人鬧了一陣兒才肯放過彼此。


    沒了拍戲的顧慮,沈嘉念格外配合,傅寄忱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逐漸崩盤,差點瘋了。


    *


    睡了飽足的一覺,沈嘉念快中午才醒,睜開眼第一反應是拍戲要來不及了,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拉扯到酸痛的肌肉,疼得她抽了口氣,眉毛、鼻子都皺了起來。


    後知後覺,她已經殺青了,不用去片場。


    沈嘉念長長地舒口氣,身體放鬆下來,重新躺倒在床上,身體異常難受的感覺提醒她,做任何事都要節製。


    不多時,傅寄忱進來了,帶來早餐,說是午餐應該比較合適。


    兩人吃過飯,稍事休息,傅寄忱提議去附近逛一逛,被沈嘉念搖頭否決,她隻想躺在床上睡覺。


    傅寄忱陪她躺著消磨時光,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閑。


    第二天,兩人坐車去省會城市,然後搭乘飛機飛迴北城。


    瞿漠前來接機,沈嘉念坐上車就開始睡覺,到地方後,才發現不是她居住的小區,是傅寄忱在雲鼎宮苑的別墅。


    “吉祥在這裏。”傅寄忱解釋帶她過來的原因。


    車剛停穩,幾條狗率先衝過來迎接,哼唧亂叫,尾巴不知疲倦地搖來搖去,騰起前肢要主人抱。


    沈嘉念挨個安撫,帶它們進屋。


    傅寄忱接到一個電話,落後半步。


    電話是老宅那邊的座機打來的,他聽了幾句,應承道:“我馬上過去。”


    陪沈嘉念安頓好,傅寄忱去了老宅。夏季植物繁茂,愈發襯得宅院深深,有曲徑通幽的意境。


    傅寄忱風塵仆仆地進了正廳,難得的,不逢年不過節,二叔三叔還有姑姑都在,這場麵跟三堂會審似的。


    傅寄忱從來不怕鎮不住場麵,他一臉沉靜,腳步平緩行至老爺子跟前,頷首問候:“爺爺急著叫我迴來,有什麽事?”


    “坐。”老爺子下巴一抬,指著邊上的單人沙發。


    傅寄忱規規矩矩地落座,自覺拿起茶幾上的茶具泡茶,給在座的人倒茶。


    傅建芳上次迴老宅在老爺子麵前說道傅羽泠的事,被老爺子一通訓斥,丟了臉麵,自那以後消停了好一陣子。


    一個多月前,傅寄忱召開發布會,在網上公開了戀情,就連她看到消息都嚇了一跳,本想添油加醋講給老爺子聽,想到上一迴的教訓,最後忍住了沒說。


    老爺子愣是不知道這事兒,今天不知從哪兒聽說了,主動打電話給她,問起傅寄忱和那個沈嘉念的事情。


    傅建芳心說,這迴可不怪我打小報告,是老爺子問的。


    她便將前段時間網上流傳的事說給老爺子聽。


    老爺子久不動怒,一旦動怒驚天動地,這不,幾個電話打出去,把人都叫迴了老宅。


    傅寄忱先前在飛機上,聽說去那個女人拍戲的地方了,是最後一個到的。光是這一點就夠惹老爺子生氣的。


    傅寄忱端起第一杯茶,擱在老爺子麵前。


    “網上那個女人真的是沈嘉念?原先跟在你身邊的那個沈家女?”老爺子沒動那杯茶,吊著眼梢看傅寄忱,“你當著你叔叔姑姑的麵,跟我說實話。”


    傅寄忱把茶壺放在藤編的圓墊上,應道:“是她。”


    老爺子痛心疾首:“你之前在我跟前說要娶的人就是她?”


    “是。”傅寄忱垂眸,答得沒有半分遲疑,“從來都是她,沒有別人。我預備擇日跟她領證。”


    “胡鬧!”老爺子陡然變了臉色,“你跟哪個女人結婚都可以,唯獨她,我不同意!”


    傅寄忱不退讓,也不理解:“為什麽?您先前都鬆口了。”


    傅建芳端起茶杯抿了口茶,交疊著腿,一副看好戲的姿態。傅大的頭也太鐵了,跟同一個女人糾纏這麽多年,色令智昏的典型,還問老爺子為什麽不同意,能同意就怪了。


    老爺子看著傅寄忱,滿眼失望,許久沒有開口說話。


    傅寄忱先前在他麵前透露過,他想娶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個演員,家境一般,但他喜歡。


    他當時沒表現出阻攔,是對這些事看淡了,也是對兒子的死心有餘悸,但不代表他就此放任傅寄忱胡來。


    如果傅寄忱另找一個女人,哪怕女方家庭條件一般,他也認了,至少證明傅寄忱沒走進死胡同,是好事。


    偏偏那個女人是沈嘉念,讓老爺子生出危機感,他最器重的孫子,前前後後陷在這個女人身上,如此感情用事,他怎麽能放心?


    “不管你說什麽,你們的婚事我不同意。”老爺子固執道,“我把話撂在這裏,你要娶她,今天成婚,明天就是辦你爺爺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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