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蒼身子一僵,雖神色很不情願,但也隻能無奈的轉過身,臉上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步的走到禦史大夫頓弱跟前,恭敬道:“下官見過禦史大夫。”


    頓弱發須早已灰白。


    他冷冷的看著張蒼,冷聲道:“張禦史這段時間可很是風光,不僅幹起了監察史的職能,還當起了長公子的外師,在禦史府中也是風頭無兩。”


    張蒼眼含熱淚道:“禦史大夫,下官委屈啊。”


    頓弱冷哼一聲,淡漠道:“你是荀子高徒,有心氣有誌向是好事,但正如李斯丞相一樣,初入秦國時,也隻是個無甚權柄的河渠令,正是經過了一番沉澱,李斯丞相才得以一飛衝天。”


    “你眼下已官至禦史,卻當注意一下沉澱。”


    “荀子是儒,大秦是法。”


    “荀子的那套東西不能生搬硬套,更不能自視甚高,你富有才華,我確實知曉,禦史府有禦史二十餘名,我也一直對伱最為看重,但你也需明白,朝堂乃天下機要之所,一言一行都牽扯甚多。”


    “有些話可說可不說,有些話當講不當講。”


    “若因此落下口舌話柄,你雖為禦史,恐也難逃其咎。”


    “你是禦史府的官員,更應恪守為吏之道。”


    “操邦柄,慎度量!”


    張蒼額頭已冷汗涔涔,連忙道:“下官定謹記禦史大夫的忠告。”


    “隻是下官這次實在冤枉啊,長公子在朝堂所說,的確是下官所講,然當時長公子尋下官,隻是探討《商君書》《韓非子》,下官當時根本就無此意識,這才出口,若是知曉有今日這遭,又豈敢多嘴?”


    “下官實在冤枉。”


    張蒼滿臉悲愴的看著頓弱。


    他是真的冤。


    這都大半年前了,誰知道扶蘇還記得,還把自己給抖落出來,他其實在朝堂一直都謹小慎微,唯恐跟人結怨,但作為滿腹才華的人,多少是有些傲氣的,因而在扶蘇詢問時,也就不免炫耀了幾句。


    誰知就攤上了這些?


    頓弱拍了拍張蒼肩膀,額首道:“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隻是這段時間朝中動靜不會小,此事又的確跟你牽涉甚深,我建議你迴家休息幾天,這段時間不要出現在朝堂視野了。”


    “我雖惜才,若你引得朝臣齊聲彈劾,我也保你不住。”


    張蒼連忙點頭,感激道:“多謝禦史大夫提醒,下官感恩。”


    頓弱點點頭,並未多停留,邁步離開。


    張蒼麵色皺成一團。


    他知道自己這次真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連禦史大夫都親自開口了,此中影響可見一斑,禦史大夫身份地位極高,位列三公,但這次卻也擔心會受到影響,所以才特意開口。


    不過頓弱說的看重自己,他自是知道就一句客氣話。


    以頓弱的身份,若真看重自己,他又豈會當了十幾年的理財小吏,就算是升任為禦史,也依舊是個理賬的。


    隻是他也清楚。


    自己這次真成眾矢之的了。


    雖然是長公子捅出來的問題,但長公子畢竟身份特殊,朝臣就算心有不滿,也不敢太過針對,然自己不一樣,自己就一禦史,還沒有多少實權,多半要成為替罪羔羊了。


    若是不躲起來避避風頭,隻怕在朝中日子難過。


    “唉。”張蒼長歎口氣。


    他現在很後悔。


    非常的後悔,他甚至在想,若是當時儒家逃亡的時候,自己也跟著跑了,會不會比現在的情況要好?


    可惜時間不能倒流。


    這時。


    扶蘇也走了過來。


    他臉上帶著幾分歉意,道:“張禦史,這次是我失言了。”


    張蒼看了扶蘇幾眼,眼中難得露出一抹慍色,隻是最終並沒有發作,反而臉上化為一道愁苦,慘聲道:“公子,你可別再坑我了,我張蒼真的經不起這般折騰,再怎麽折騰幾迴,保不齊哪天就一命嗚唿了。”


    “公子,你就多體諒一下下官吧。”


    “下官實在承受不住了。”


    扶蘇神色略顯僵硬,隻得連忙點頭稱是。


    見狀。


    張蒼眉頭微皺。


    他深深的打量了扶蘇幾眼,心中陡然生出一抹驚疑。


    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扶蘇變了!


    張蒼收迴目光,並未跟扶蘇多言,直接轉身離開了。


    身形略顯蕭瑟。


    他已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扶蘇站在原地,就這麽望著張蒼離去,等張蒼徹底消失眼前,才神色悵然的歎了口氣,低語道:“張蒼,莫要怪我坑你,我扶蘇今日之後,恐要為不少官員排斥,唯有出此下策,才能穩定自身。”


    另一邊。


    張蒼迴了自己官署。


    他已身心俱疲,剛進到殿內,就將門窗緊閉,完全不想理會旁人,看著案下堆著的蜜罐,眼下也絲毫沒有了喜悅之色。


    “長公子變了!”


    “以前的長公子厭惡算計,但現在的長公子卻開始主動算計,我張蒼眼下就是整個朝堂的倒黴鬼。”


    “嵇恆啊嵇恆,你這一番指導,可把我害慘了。”


    “你對商賈的做法,長公子確是學去了,沒有用在其他人身上,反倒是用在了我身上,我甚至日後還隻能笑臉感激。”


    “鳥的事哩!”


    張蒼罵罵咧咧的罵了幾聲。


    他現在已漸漸迴過神來,也清理了一些狀況。


    扶蘇把自己說出來,並非是無意的,而是有意的,為的就是把自己跟他綁在一起,長公子這次得罪了很多人,原本親近的楚係一脈,也會跟其疏離,因而長公子為維護自身地位,選擇將自己給拖下水。


    眼下他莫名得罪了一大批人,就算再有不滿,為了繼續呆在朝堂,恐也隻能堅定站在長公子一方了。


    畢竟其他人已容不下自己。


    對於扶蘇的這些心思,張蒼雖然有些不喜,但並未真的放在心上,他更上心的是這次朝會對朝堂的影響。


    就扶蘇的表現來看,恐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問題。


    張蒼摸著下巴稀疏的胡須,眼中露出深邃的凝重,他緩緩道:“這次朝會的內容,雖看似是維護法度嚴明,其實真正目的是打壓功臣集團,將原本占據朝堂的功臣有意進行壓製。”


    “隻是這一切有些過於流暢了。”


    “仿佛像安排好的。”


    “然看長公子從頭到尾的模樣,像是對此根本沒有察覺,整個心思都放在了整頓吏治上,因而杜赫等人分明氣的夠嗆,卻始終沒辦法有力反駁,最終隻能捏著鼻子將這次的事忍下。”


    “長公子對此沒太多意識,陛下恐是意識到了,而且是參與其中。”


    “甚至是有力推手。”


    “不對。”


    張蒼搖了搖頭。


    若始皇真的參與其中,扶蘇再怎麽也會有察覺。


    而且他自己是全程參與,對很多事了解頗多,若始皇真有插手,不可能完全不顯山不露水,所以始皇很可能隻是順水推舟。


    想到這。


    張蒼又感覺理不順。


    因為這次的事仿佛是規劃好的。


    從懷縣沉船開始,就仿佛注定會有此一遭。


    一念間。


    他想到了嵇恆。


    那個化名為鍾先生的男子。


    張蒼手指輕輕敲擊著案麵,在腦海將自己知曉的事梳理了一遍,然後重複一遍又一遍,不斷思索著相關細節,主要是嵇恆的言行及朝堂的情況。


    最終。


    張蒼雙眼微縮,神色變得深邃。


    他輕語道:“從已知的情況來看的話,陛下打壓功臣子弟勢在必行,這一切似乎是定會發生的,也的確如此。”


    “大秦這些年功臣子弟漸漸竊據朝堂。”


    “蒙氏、馮氏、楊氏等大族,他們的子弟早已位列朝堂,而像杜赫、召平、姚賈這些人的子弟,眼下還在三公九卿府下的官署任職,但距離進入朝堂,已用不了太長時間。”


    “這種情況不是陛下想見到的。”


    “過去朝廷的重心在於推廣新製及防範六國複辟,陛下對此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在這大半年內,陛下似將目光從天下重新放迴到了朝堂,開始對朝堂進行有意的整頓。”


    “隻是動作都相對輕微,並未引起朝臣的恐慌。”


    “而這次的動靜卻有些太大了。”


    “大到讓朝臣心生恐慌。”


    張蒼撓了撓頭,還是有些沒想通。


    就算陛下有心整頓朝堂,但這次的進展過於順暢了。


    完全不像是突發的情況。


    更像蓄謀已久。


    他手掌著案幾,讓自己站起。


    他一手環抱,一手扶額,在室內來迴踱步,自言自語道:“若真是暗中蓄謀的呢?那又是什麽情況?”


    “陛下通過對官員調動,對嵇恆釋放一個信號?”


    “嵇恆得到信號,借此謀劃了這次的沉船事件?然後借助長公子之手,平穩而順利的完成了打壓?”


    這幾句話一說出口,張蒼也是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的想否定。


    隻是在想了一下後,又感覺的確有這可能。


    而且可能性極大。


    陛下跟嵇恆都是權謀大家,兩人若暗中謀劃,常人根本無法提防,也沒有辦法提防住,陛下身處深宮,日常所為大多會落到朝臣眼中,因而隻要陛下沒有太大的動作,朝臣基本不會猜到陛下頭上。


    而嵇恆一個死人。


    若非長公子告知,他也根本沒法猜到。


    一個不該存在的人,在算計朝堂,這要是說出去,恐誰也不信。


    但這一切是真的。


    隻是普天下沒幾人能知道。


    張蒼深吸口氣,身子微微顫抖,他感覺自己似洞悉了一個要命的事情,這若是說出去,隻怕自己當即就會人頭落地。


    他縮了縮脖子,神色變得緊張。


    小心翼翼迴了座位。


    他看了看門窗,低聲道:“若真是這樣的話,很多事都說得通了。”


    “嵇恆就是陛下暗處的影子,長公子是陛下引動朝廷的工具,從官府對外推行‘官山海’開始,陛下就在有意謀劃,整頓朝堂。”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針對一條製度。”


    “就是立國時特批的‘諸功臣子弟,擇其能者,亦可先假郡守縣令,待其政績彰顯,再行拜官’的製度,當時因防範天下,在數年後,朝廷並未真的去審核這些人的政績,而是直接任用了這些功臣子弟為官。”


    “陛下此舉為的就是對這條製度進行修補。”


    “避免功臣子弟尾大不掉。”


    “如此看來.”


    “商賈鬧事其實是必然的。”


    “就算這次商賈沒有選擇鋌而走險,早晚有一日,也會受不了朝廷的盤剝,最終選擇發難,隻是鬧出的動靜大與小罷了。”


    “無論大與小,最終都會落到所謂的《商律》《工律》上,繼而將矛頭指向廷尉府,這次之所以能這麽順利,主要是商賈將事情捅到太大,因而不用再等商賈鬧出三四件事後,一並捅上去。”


    “廷尉府被問罪是既定的!”


    “隻要陛下沒改變主意,隻要商賈依舊利益熏心,最終結果並不會有任何改變,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這是陛下跟嵇恆兩人的合謀。”


    “長公子從始至終都身在局中,對此洞悉的很淺,也一直在為嵇恆掌控,不過的確借此有了不小長進,但相對這兩個布局的人,卻是顯得過於稚嫩,也過於不諳世事了。”


    隨即。


    張蒼又眉頭一皺。


    因為陛下一直深居宮中。


    這兩年基本不出宮,如何跟嵇恆聯係的?


    就算早前有約定,但一人在朝一人在野,對形勢判斷也不一樣,為何就能這麽恰到好處的‘合作’?


    張蒼感覺頗為神奇。


    他想了想,又覺得自己似多想了。


    陛下或許對此並不知情,隻是憑借對朝堂的控製以對事情的判斷,繼而做出了最有利的判斷,從而將此事為自己所用。


    無論最終真相如何。


    嵇恆跟陛下恐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隻是這種場麵過於高深,遠不是他能夠洞悉的。


    他也沒辦法預料,嵇恆接下來會做什麽,嵇恆仿佛什麽都可以做,又仿佛什麽都敢碰。


    張蒼搖搖頭。


    他歎息一聲,無奈道:“分明是他們在算計,為何鼻青臉腫的是我?我張蒼招誰惹誰了?我怎麽就這麽命苦啊。”


    “收拾收拾東西,迴家避難幾天。”


    “唉!”


    張蒼將蜜罐放進自己背包裏。


    惹不起就躲。


    他現在是看明白了,朝堂的水很渾。


    渾到讓人溺亡。


    現在朝堂的人,除了自己,恐沒幾人能看清這些,也都還以為是長公子在沒事找事,但殊不知,他們全都落在了陛下的算計之中。


    陛下跟嵇恆一上一下。


    一個謀朝堂。


    一個謀鄉野。


    將天下算計的明明白白。


    看似沒有什麽交集,實則通過長公子悄然聯係在了一起,隻是連身處其中的長公子尚且都沒有意識,又何況其他人了。


    放眼天下,皆是局中!


    張蒼背著背包,離開了官署。


    他已打定了主意,這次朝廷動作不結束,絕對不會輕易迴去。


    大不了一直抱病告休。


    反正他身體胖,主職的政事也不算多,就算一直抱病,也沒多少人在意,反倒能逃離朝廷的大漩渦。


    晌午。


    鹹陽城中再度熱鬧起來。


    不知是何人走漏了風聲,將朝會的內容傳了出來,不過語焉不詳,隻是說這次官府動作很大,朝堂也會因此大動,但具體發生了什麽,卻無人能說明。


    但這也讓很多人對此充滿了好奇。


    對今日將張貼的告示,也平添了幾分好奇之心。


    邸店。


    張良也聽聞了這個傳聞。


    他不覺得是空穴來風,反倒認為是確有其事。


    他今天一上午都坐在邸店大堂,聽著四方來客的交談,他在外行走多年,對一些情況還是有所了解,像酒舍、食舍、邸店這些地方,消息最為靈通,也最為迅疾。


    他也很喜歡聽人交談,可以從中聽到很多信息,以及各種異聞瑣事。


    不過這些消息經幾手傳播,恐早已滿目全非,因而還需自己去斟酌、去提取有用信息,但從這些信息中,多少還是能了解一些情況。


    相對張良的坐得住,何瑊顯然坐不住。


    在邸店坐了一會,就耐不住性子,自己出門打聽去了。


    張良手扶著陶碗,聽著四周黔首煞有其事的議論,嘴角露出一抹輕笑,隻是眉宇間不時浮現一抹愁思。


    秦廷究竟在謀算什麽?


    時間飛逝。


    很快就到了下午。


    世人期待已久的告示終於張貼出來。


    邸店的舍人單手撐著案台,店內眾人並不焦急,也都安靜的等在店內,經過三日前的情況,他們早已知曉,舍人隻怕早就派人去看告示了。


    因而靜等消息即可。


    果不其然。


    不到半刻鍾時間,那名幹瘦青年就迴來了。


    他高聲道:“大事情,天大的事情,告示上說,廷尉蒙毅被去職,其餘廷尉府官員要麽被降職,要麽被降爵,整個廷尉府基本都受了罰,還有少府治下的鐵官鹽官,也都被免職了。”


    “官府這次動靜太大了!”


    一語落下。


    全場的人都驚住了。


    就算原本對此興趣不大的人,聽到青年的這消息,也是當即有些坐不住了,猛的起身湊到了近前,問道:“瘦猴子,你沒聽錯?你說官府把整個廷尉府的人都處罰了?”


    幹瘦青年一臉肯定道:“我聽得真真的,沒有半句假話,這是張貼告示的官吏親口說的,不信你們等會可以去問其他人,絕對也是這個說法。”


    “官府真就把整個廷尉府都處置了!”


    聽到幹瘦青年不斷肯定,眾人依舊有些驚魂未定。


    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


    這真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了。


    整個廷尉府啊。


    上百號官員就這麽都罰了?


    這種事情,他們過往想都不敢想,聽到這個消息,也隻感覺如夢如幻,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


    張良麵色微沉,問道:“張貼告示的官吏,可曾說官府處置的緣由?”


    幹瘦青年點了點頭,道:“官府這肯定說了。”


    “懷縣死這麽多人,跟廷尉府的官員玩忽職守,鬆懈怠政有脫不開的幹係,上次官府頒布政令後,已明令通告商賈地位跟常人無異,而廷尉府未就此製定相應規章律法,從而造成這次關中大動蕩,所以整個廷尉府都因此被降罪。”


    “這都是直接在告示上張貼出來的。”


    “除了廷尉府,還有少府治下的鹽官鐵官,全都被免職了,這一下子可是將上百名大官給定罪了,官府這次可真是下了狠手。”


    “這長公子聽別人說性情溫和,這麽下起手來這麽狠啊。”


    幹瘦青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舍人當即嗬斥道:“休得妄議,長公子此舉明顯是合乎律令的,這次可是淹死了上百口人啊,這麽大的案子,官府豈能逃的了責?秦律本就有規定,凡是治下出了問題,其令、丞坐之。”


    “這次是律法缺失,自是整個廷尉府受罪。”


    “這哪有半點問題?”


    “陛下既然對他們問罪,自是有相應的道理,豈容爾等在一旁咋舌?”


    四周圍坐一團的人嘀咕一聲,並沒有就此反駁,隻是心緒都久久難以平靜,官府已經很久沒有出過這樣的大事了。


    就算是去年的坑方士,以及數月前的徐福株連,也都沒有這麽大動靜,這可是整整一個大官署啊,朝廷九卿啊,這麽位高權重,依舊說罰就就罰了,這讓他們又如何鎮定的下來?


    “小猴子,其他的呢?”舍人繼續問道。


    幹瘦青年繼續道:“在通告對相關失職官署處罰後,官府也通告,將在今年六月時頒布《商律》《工律》,嚴格規範商賈的言行舉止,將當下商賈的‘法無禁止即可為’扭轉為‘法無授權即禁止’。”


    “徹底嚴格約束商賈的行為,避免懷縣這般惡性事件再度發生。”


    “此外對關中進行為期一月的安全大檢查。”


    “以免再發生類似情況。”


    “還有.”


    幹瘦青年嘴皮子極快,將自己背下來的話,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


    張良站在近前,靜靜的聽著,等幹瘦青年說完,他才悄然離開人群,然後徑直返迴了房間。


    聽著不時傳來的陣陣喝彩,張良的手臂微微顫抖著。


    秦廷這雷霆般的舉動,不僅震撼了城中市人,同樣也驚到了他。


    他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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