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紐約,”莉莉不情不願地說,“我才剛化好妝呢。”


    “——she’s leaving the cave and the wheels are turnin’


    a dancin’on ice, but the temperature’s risin’——”


    伴隨著她的話語,爵士側了側頭,而後音樂響起,為了避免讓別人聽見,他難得放低了音響分貝,伴隨著他搖擺身體的節奏,低沉有力的女聲和爵士樂在空曠的馬廄中盤旋。


    莉莉精致的麵孔一愣,隨即揚起嘴角。


    恢複原貌的莉莉聲線也有所變化,變得更為嫵媚妖嬈。因而當莉莉跟隨著爵士的音樂唱出聲來時,不僅與歌曲的風格極其貼切,甚至增添了幾分蠱惑人心的味道。


    “——she steps in the club and the walls are burnin’


    there’s a cool cat in town - never settle down,


    cause she loves


    chasing the dogs around——”


    “哈!”


    爵士湛藍色的護目鏡一亮,他前傾身體,打了個響指,滿是讚歎地說道:“現在我感受到你恢複相貌的優點啦!”


    “難道我這幅模樣不好看?”


    “當然,但是美人要是不能唱也不能跳,豈不是暴殄天物。”


    “這還差不……等等,你是嫌棄我之前五音不全嗎?!”


    迴應莉莉質問的是爵士清朗的笑聲。


    他還是那麽開朗,即便是在全然不了解的世界,在肮髒艱苦的環境,爵士依然能通過短短的音樂和話語把更多的快樂分享給莉莉。


    光是看著爵士的笑臉,莉莉頓時覺得,從被洛基坑了一把到現在,所受到的傷、經曆的意外,都不是什麽問題了。


    所以即便他在笑話她,莉莉也不生氣,反而也跟著放鬆下來。


    “你靠近點。”她勾了勾手指,鄭重其事地開口。


    “怎麽?”


    “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汽車人看起來有點困惑,但他還是照做了。爵士由坐變成單膝跪地,彎下腰,拉近了與莉莉的距離。


    然後莉莉伸出雙手,環住了爵士的脖頸。


    冰冷的金屬貼在肌膚上,即便是莉莉·李,在這安靜的夜晚當中也打了個寒戰。但是她的行動依然很快,甚至比爵士都快。在他流露出錯愕神情的同時,莉莉的一個吻就結結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臉頰處。


    “謝謝你,爵士。”


    她笑吟吟地開口。


    “自從二十一世紀醒來,你是老天爺送給我的,最珍貴的禮物。”


    爵士怔了怔。


    莉莉的真情實感著實突然,但這難道不是她的脾氣嗎?莉莉·李最擅長的就是突然襲擊,誰知道她那裝滿了稀奇古怪想法的腦子裏究竟轉到哪兒了呢。汽車人的護目鏡閃了閃,然後他揶揄的神情變得格外溫暖。


    “我也是,莉莉。”他輕輕地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去休息吧,沒有任務沒有危險,也沒有電子設備幹擾的日子可不多。”


    也是。


    要知道在現代社會這樣的機會可難找。莉莉也不再猶豫,她轉過身,對著同樣麵帶笑意的希裏開口:“走吧,我已經好久沒睡過木製的房間了呢。”


    “這邊。”


    希裏大方地指了指房門,走在前方帶路。


    “事實上我也是。這些年來為了躲避狂獵的追捕,一直在各個世界裏穿梭。”她邊上樓,邊與莉莉聊道,“盡管我也去過類似於你所在的世界,可我從未見過與爵士一樣的種族。”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聞言希裏淺色的瞳仁裏閃過羨慕與懷念的神色:“能看得出來——就是這裏了。”


    她停在了二樓的走廊盡頭,推開了房門。


    由於希裏和阿瓦拉克也是剛剛迴到這個世界,住所是臨時尋覓的,除了帶了馬廄外,環境並不好。房間不多,麵積也不大,莉莉環視房間一圈,一張雙人床,櫃子和桌子,再配一個采光極差的窗戶,這個世界再常見不過的普通民宅。


    “你們先將就一晚。”希裏認真地開口,“阿瓦拉克正在尋找下一個開啟的傳送門,很快你們就能迴去了。”


    一直沒再說話的洛基隨即蹙眉:“你們?”


    希裏:“怎麽……哦天呐。”


    她看了看莉莉,又看了看洛基,俊俏的臉上浮現出了尷尬的神色:“我還以為……呃,你們是,你們是情侶。”


    莉莉:“……”


    洛基:“……”


    ☆、蛇蠍美人


    48 femme fatale


    房間門合攏, 發出“哢嚓”一聲輕響, 房間裏頓時隻剩下莉莉與洛基兩個人了。


    像這樣條件簡陋的民居,基本可以放棄采光與合理構造了。房頂低矮,還是純木質建築, 點亮的油燈閃爍著暗淡昏黃的光芒。


    莉莉環視四周, 房間很大,看這麵積,說不定是民宅裏最大的臥房。床鋪整整齊齊,放著兩個枕頭和一床被子。希裏細心的很, 還在床頭的櫃子上添了一盞燈與一壺水,乍一看去,和普通民居的夫婦主臥沒有任何區別。


    她抽了抽嘴角, 真不知道是從哪兒看出來他們是情侶的,明明他們就差直接捅死對方了好吧。


    而比起莉莉,洛基看起來更是不爽。他在看清房間布置的一刹那便擰緊眉頭,轉過身, 伸手就要開門。


    “——你等等。”她一把拉住洛基:“總共才幾個房間, 難不成還叫希裏把自己房間騰給你,她去睡走廊?”


    洛基頗為不屑地橫了一眼:“我豈會做出要挾女士的事情來?”


    莉莉:“嗬嗬。”


    把她從天劍局帶到羅南飛船上, 還拿整個地球相威脅的真的不是你哦。莉莉也懶得和洛基爭論這些事:“暫時將就一下吧。”


    “我從不將就。”


    也是,堂堂邪神哪兒能接受這樣的條件?別說是魔法,就光是他那張漂亮的臉和善於哄騙別人的舌頭,現在出門,也能從哪個貴族夫人的豪宅的漂亮床鋪裏享受一晚。


    “行啦。”


    然而莉莉何嚐不是?


    她邁開長腿, 一個轉身,便擋在了洛基與房門之間。莉莉闔了闔眼眸,語氣溫和了幾分:“隻是一晚而已。等到幫希裏拿迴他們需要的東西,咱們就可以離開。別再搞出什麽意外,再說……”


    夜魔纖長的手指搭在了洛基的領口處,她向前湊了湊,掩蓋在烏黑發絲之間的精致麵孔與他拉近,壓低聲線,輕聲說道:“多少男人求著和我同眠共枕呢,你要是從這屋子裏走出去,我的麵子往哪兒擱?”


    昏黃光線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投射在牆壁上,幾乎相融。她的瞳仁對上他的,金色與綠色相撞,片刻之內誰也沒有開口。


    氣氛中的冰冷與對峙如同點燃的燈油般,在頃刻間消失殆盡。


    莉莉輕輕推了洛基一把,他向後退去,她緊跟著向前,兩個人保持著這個距離,直到他坐到了床上。


    仍然保持站姿的莉莉垂眸看向他:邪神漂亮的臉蛋上浮現出介於譏誚與興趣之間的神色,他收迴目光,漫不經心地拆開黑色長袍的帶子,布料墜落在床上,白色的襯衣露了出來,顯得他比由盔甲包裹時更為瘦削。


    洛基扯了扯嘴角,非笑似笑:“在這兒生活,想必樂子很少。”


    “沒什麽夜生活。”莉莉如實迴答道,“特別是當你腦袋上還長著一對兒角的時候。”


    所以她特別能理解那位子爵夫人,明知道身邊的詩人、樂手,還有其他的年輕男孩兒都不過是為了她的錢財和美貌,可她還是樂在其中——因為實在是沒什麽其他事可以做了啊。


    “那你還停留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是如何度過夜晚的?”


    莉莉笑了笑。


    她向前走了一步,膝蓋相抵,莉莉彎下腰,微涼的指尖劃過他的襯衣紐扣,慢慢向上,停留在他的臉側。她的長發落在他的肩頭,輕輕拂過他的臉側。


    “和現在一樣。”莉莉的聲線在二人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之間徘徊,“吹掉燈火,枕頭旁邊躺著一個小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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