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麵的許大班長滿臉擔心,知道她擔心什麽。唐寧放下筷子,笑了笑。說道:“放心,我沒事。真的,對了,對你那位小表哥下手有點重了,你別怪我。”


    “他活該。”


    許大班長知道唐寧為什麽才發火,不但沒怪他,心裏也滿滿的,那是一種小甜蜜,被人嗬護的感覺真的很好。


    接下來的幾天,不知道許強是不是故意躲他,連續好幾天沒見到人影。不見更好,這種人見麵也惹人厭。


    接下來的幾天,唐寧感到自己那場劫數到來的日子越來越近,雖然具體是哪天還叫不準,但已經開始感到自己身上發生變化了。


    精神不濟,臉色蠟黃,動不動就冒一身虛汗,感覺像是重病纏身。


    許老爺子已經不止一次催促他去醫院,唐寧推脫隻是感冒,過兩天就好了。


    通過許大班長,唐寧在許家找到了一間比較偏僻而且安靜的房間,臨時作為這應劫這幾日的專修之地。在周圍布置了幾道法陣,一是為了防止被人打擾,二也是為了驚擾到他人。


    畢竟是頭一次應劫,沒有相關經驗,雖然最終的應劫地點不在這裏,但是拿不準這中間會不會有別的什麽突發事件。


    許大班長這幾日也~≥是神容憔悴,她不是修行中人,知道唐寧這一次所要麵對的事情會很危險,可她幫不上忙,隻能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這種煎熬對於一個少女來說,很難承受。


    被關心是種福,關心他人有時候是種苦,尤其是自己身心牽掛之人,更是苦上加苦。沒有每天以淚洗麵,許大班長的心性已經很強大了。


    終於,劫數到來了。而且恰巧是在新年的前一天。俗稱的臘月三十。


    此時的唐寧,鬢角已經出現了白發。清秀的臉孔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十來年。


    見到唐寧這副樣子,忍了多日的許大班長再也控製不住,眼淚嘩嘩地流,手足無措,她幫不上忙,沒有任何辦法。


    今夜的冰雪大世界,遊客爆滿。


    選擇在這種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熱鬧地方應對劫數,唐寧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修行界裏的獨一份。


    對於此次應劫,唐寧自我感覺沒問題,算是有信心吧!


    但凡事沒有絕對,尤其是修士應劫這種事情,任何突發情況的發生都很正常。


    因為修士修行就是竊取天機,以凡人之軀掌握強大的力量。而這種力量隻能歸天所有,歸天所掌握,凡人竊取,必須麵對懲罰。


    挺過懲罰,某種程度上,就算是被天道或者說是被老天爺認可,視為同類,允許你掌握力量。而這種懲罰,就是劫數。


    挺不過去,被老天認為是小賊,那抱歉,竊取是罪,該還的必須得還。


    劫數渡過去,修為更上一層樓。失敗了,結果可能有兩種,一是修為盡散,從此變為普通人。二一個,就是......劫毀人亡。


    總歸來說,不論哪種還法,代價都有點大。大到最壞的結果,用命來償還。


    在公園門口,周圍遊客穿梭不定,人潮湧動。


    許夢飛和唐寧在人群中麵對麵而立。


    許大班長此時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唐寧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她。


    今夜,她原本不該來,可她還是來了,即便唐寧知道她一定會來。


    來了也好,如果有個萬一,此時的一眼,就是最後一麵。


    應劫,修行者必須麵對的一道關口,任何人都躲不過去。


    而這個世上的萬千修行者,有很多想盼劫數都盼不到。


    劫數降臨,是危機,也是緣法,是機緣,是運氣,是最終實力的一種體現。


    抬手抹去姑娘柔嫩麵頰上的淚水。此時已經極度憔悴,跟個半死人似的唐寧艱難地一笑,說道:“想讓你你迴家的,但估計你不會聽,在這等我。”


    “嗯。”許夢飛輕聲點頭,然後撲過去,送上自己的柔柔一吻,把所有的祝福所有的期待所有關懷統統融入到了這一吻當中。


    最後,兩隻小手飛快地抹掉了俏臉上的眼淚,綻放最甜美的微笑,聲音無比地堅定,“我等你。”


    遠處,明明在人群當中,卻顯得無比模糊的身影。周圍穿行的人群沒有人察覺到她們兩個的存在。


    一個嫵媚聲音哽咽著說道:“飛飛真是個好孩子,我喜歡她,非常非常的喜歡她。八爪魚,這樣的女孩子你不喜歡嗎?”


    “喜歡。”


    “呃?”


    “呃什麽呃?不清楚我的表達方式,還是我的口音很奇怪?”


    “哦,不是,能從你的嘴裏聽到喜歡這兩個字,算是我在這個除夕夜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


    同時,在另外一個方向,也有個人影。此人所在的地方有點誇張,一根距離地麵四五米高的路燈頂上,先是站著,迎風而立,很有範兒的樣子,後來見到唐寧和許大班長在公園門口依依不舍,又蹲下,很不耐地自言自語:“花冠萎謝啊!花冠都快散了,花瓣稀裏嘩啦掉一地了,還在那兒膩歪,小小年紀如此兒女情長,將來成不了大器。”


    他一輩子在孤單,當然體會不到情情愛愛那種刻骨銘心小美好。


    “走了。”唐寧的身影忽然消失,許大班長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兩手抱在胸前,像是一尊塑像。


    夜空,此時洋洋灑灑飄下雪花。今夜將是一個有雪花陪伴的白色除夕。


    進入公園,走在半途,唐寧感到五感六識開始模糊。


    一衰一劫的劫數正式降臨。可他還沒走到那些雕像的所在地,還差幾百米。周圍全是人,冰雕冰景閃五光十色,閃動著夢幻般的迷人色彩。


    唐寧心道,糟了,可念頭沒等落下,身體忽然一緊,被人夾在腰間。兩腳離地,恍若騰空。


    下一刻,就聽耳邊傳來一聲:“進去。”


    隨後身體被拋飛,屁股著地的刹那,四周圍十數道寒氣入體,瞬間轉化為道道清流。入體清流如同水滴落入油鍋,激起連環湧蕩,但神智異常清醒。


    應劫開始,五感六識會封閉,這個時候,最難的就是要保持神智,隻有在神智清醒的狀態下,才可以掌握身體的操控權,才可以對抗身體各項機能由盛轉衰的轉變。


    這是一個枯葉落盡,新芽吐蕊的過程。


    唐寧要做的,就是在維持,或者說堅持,再說白了,就是硬扛!


    在由死轉生的這個固定的過程當中,因人而異。每個人的體質修為各方麵不同,所以時間上也會有相應的差別。


    一般來說,這個過程時間越長,劫後所得的好處越大。


    就好比一場比賽後的金牌,兩枚同樣重量等級的金牌,其中一枚當初鑄造時用了20%的純金,而另外一枚,則用了80%的純金。盡管外表相同,但其實質的意義卻天差地別。


    很多修行者在遇到這個關口的時候,都期望快點過去。這樣一來,危險性相對會減少很多,也有少數修行者在應劫的過程中,有意識的延緩這個過程,而唐寧就是後者。


    他年輕,他敢拚,敢拿自己的命運去賭。


    即便失敗了,隻要不死,誰人敢保證,今後就一定沒有重來的機會?


    人,隻要活著,就具有無限的可能性,而且這個可能性也會無限大!


    但是,隻要贏了,所得的好處無疑是巨大的。到時候他就能傲視同階的修行者。對上老牌的大師級修行者,也能跟他掰扯個半斤八兩。


    如果武道修為也能達到化神層次,他就有膽子有實力直接殺上魔神城堡,找樸永善當麵了斷。前提是,樸永善沒有抱丹,沒有踏出最後那一步,沒有成為宗師。


    經曆過一衰一劫的修行者,事後多會有同樣的感觸。


    那就是一衰好對,一劫難防。


    花冠萎謝,美麗的花朵凋落凋零,意味著舊的逝去,新的輪迴開始,更加美麗更加燦爛的花朵會重新盛開。


    秋去冬來,春必至!


    但一劫,心魔劫,會有無數幻象,直接激發心底最黑暗最負麵的情緒。


    並且會將其形成具象的畫麵出現。非常真實,使人難辨真假虛實。


    這個關口,隻能全憑自己,任何外力也幫不上忙。


    十二尊冰雕塑像擺成了梅花陣,這是老人的手筆。人老成精,何況還不是一般的老人。當日唐寧在雕像處徘徊,他就料到了唐寧要打什麽主意。所以早已提前布置好了一切。


    這十二尊雕像雖然還在之前的區域內,但位置變化了,然而,在公園無數遊客的眼裏,雕像所在的位置仍然跟從前一模一樣。甚至還有人在雕像前拍照合影留念。


    他們不知道,周圍的一切就像是多重空間重合一樣。看見的,摸到的,真正存在的,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都是空的。


    因為老人的結界。


    他的強大,就算是有人在結界內打得翻天地覆,也不會影響到結界外的一草一木。跟真正的另外一層空間一樣。


    人雖然在結界外,但神識一直留在結界內。一直在關注盤膝坐在花心處的唐寧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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