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十九歲,山東臨沂人,去年秋季的兵,入伍還不到一年,還是一名在逐漸適應軍營生活的新兵。。


    作為土生土長的一名南方人。聽說過東北大興安嶺,知道那場震驚世界的“五.六”大火,也知道這裏是中國最冷的地方。同班的戰友曾經跟他開玩笑說,“在這裏呆著,有個常識你必須知曉。否則到時候你會死的很沒麵子。”


    他那名戰友也是小侯所在班的班長。兩年的兵,是地道的東北人,來自漠河的北極村,也就是那個國內唯一能看到北極光的小村子。


    小侯當時曾經非常不解,在看到同班其餘三個戰友齷齪的笑容時,就更不解了。


    四個月前,有一天晚上九點五十左右,熄燈前那一段時間,他趴在床頭問那名家在北極村的戰友,“班長,什麽常識啊?說來聽聽。”


    因為他是山東人。所以說話時帶有濃重的山東腔,與他住對床的班長聽他重複了好幾次才明白他問的是啥,哈哈大笑著 指指窗外,問他:“現在是幾月份?什麽季節?”


    “十二月份呐,還什麽季節,現在當然是冬天啦。班長有話直說成不,還賣什麽關子啊?”


    見小侯那有些著急又不耐煩的樣子,其餘的那幾個戰友也躺不住了,捂著嘴撲哧撲哧笑個不停。看小侯的目光滿是戲謔。這讓小侯更著急也更氣憤了。感情別人兒都知道,就自己不明白呀!


    山東人的xing子倔,小侯一來氣,我還不聽了呢。索xing身子往下一縮,拿棉被蒙上腦袋。


    小侯蒙著腦袋,窩在被子裏。就聽那位湖南籍的戰友勸班長道:“班長,快說。別讓咱們的小山東娃兒一個失誤,把自己身上那件兒東西整沒了。嘻嘻……撲哧……哈哈……”


    “你們……”作為一個班集體兵齡最短的兵,小侯一向是這些前輩老兵們調侃逗悶子的對象。氣唿唿的從被窩裏爬起來,隻穿著背心兒和短褲,半裸著不算強壯的身體,半跪在床中間,咬牙瞪眼的一個個指著他們的鼻子,表達自己的氣憤和不滿。


    “行了,行了,山東娃兒,本著為人民,為戰友負責任的態度。老班今兒就告訴你好了。也順便教教你在東北這嘎達咋樣才能保證身體的完整,不至於因為失誤造成千古遺恨,以至於以後娶不上媳婦兒。”


    見小侯氣得臉都紅了。班長衝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湊近點兒,把耳朵伸過來。


    “班長,俺可告訴你,再拿俺開逗,俺就向上級反映,告你們幾個欺負新兵。”小侯嘟著嘴巴,氣唿唿的湊到班長跟前兒。


    “行了,我告訴你啊。”班長賊兮兮的摟著小侯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低聲道:“咱們這個地方冷,非常冷,是?”


    “嗯。”小侯點點頭。


    “所以呢,你要記住,以後千萬不要再外麵小便。”


    他忽然感覺班長接下來的話可能不大好聽,但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問了一句:“為什麽?”


    果然,老班接下來告訴他的話,賤透了。“笨,這都不明白?這麽冷的天兒,你在外麵撒尿,噴出去的水流兒被凍住不要緊,萬一連你的小雞/雞一起凍住咋整?小雞/雞與地麵之間連上一條冰柱子,難道讓我們大夥把他敲碎了。救迴你的小雞/雞嗎?哈哈……”


    老班的話至今猶言在耳。這個玩笑在今夜之前或許會感到誇張,好笑,但此時此地的小侯確信,如果自己現在把家夥掏出來,班長說的那些話一定能應驗。


    冷,這裏實在是太冷了。寒冷刺骨都不足以形容原始森林夜的低溫。零下三十幾度的低溫果然不是人受的。夜裏的陣陣寒風好像化成了無數把小刀子,無情的切割裸露在外麵的一切。


    鼻子,臉,手腳凍得麻木,僵硬,漸漸失去了知覺。眼眉,睫毛,嘴邊兒的大衣領子,帽子上都染了厚厚一層白霜。


    厚厚的積雪,一腳踏下去能沒掉整條腿。每前進一步,都得消耗掉部分體力。咯吱咯吱聲響徹不絕。


    漆黑的林子裏伸手不見五指。完全不像是行走在人世間,而是一個深邃無邊的黑暗漩渦。


    隻有靠著手電筒shè出的瑩白光柱來辨別方向。一顆顆高挺無比,chéng rén環抱不過來的參天巨樹在無聲的宣示著這裏是自己的占領區域,不是人類應該踏足的地方。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小侯從裏到外已經完全被凍透了,神經,反應也似乎越來越遲鈍。機械式的在行走。語音不清。


    “班,班……長,這麽下去不是辦法呀……人還沒找到,咱們恐怕就先扛不住了……”


    “班長……咱們要找的那些人在這種環境裏…….還能活著嗎?不會早就凍死了……”


    “班……班長……是不是請示一下上級……換個搜索方式啊……”


    小侯凍得嘴唇哆嗦,斷斷續續的說了七八句話,也沒見班長搭腔,僵硬的剛要轉過身子,就覺著頸下一涼,不是氣溫低,給皮膚帶來的冷,而是鋒利的刀子壓迫汗毛,皮膚,帶來的那種危及到生命的涼。


    同時耳邊響起一句陌生冷酷的聲音:“抱歉,你的班長和戰友好像睡著了,迴答不了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陌生嗓音和頸下鋒利刀鋒帶來的那種危及生命的砭骨冰冷,汗毛森立,雞皮疙瘩暴起的感覺頓時讓小侯如墮冰窖。


    他雖然是新兵,年齡也不大,才十九歲,但畢竟是受過正規訓練的戰士,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身後可能發生了某種不為人知的變故。班裏的戰友們極有可能遇到了危險。


    鳴槍示jing!


    可是,身後人的反應,經驗完全在小侯之上,殘忍的調侃了一句之後,就果斷了用力劃動了刀子,一蓬帶有刹那間溫度的火熱鮮血灑滿了年輕戰士的胸前。


    鬆開了扣著扳機的手指,手捂著被割斷的喉嚨,艱難的轉身,手電筒揚起,臨死前的殘存意識,借著手電光,讓小侯看到了匍匐在不遠處那四具戰友們的屍體。也看到了兩張帶著獰笑,不屑,殘忍,寡毒的中年人臉孔。


    “呃……呃……你們是……你們……是……誰……”無神的雙眼瞪視著前方,嘴裏滾冒著大量的血漿沫。沒有得到應得的答複,山東籍戰士小侯失去生命的僵硬軀體前撲,永遠的躺在了原始森林。


    十五分鍾後,軍分區會議室內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承擔搜索前線與後方聯絡任務的少校劉子清麵sè嚴謹的拿起話筒。通話幾秒鍾後,臉sè當場巨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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