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要說什麽好,吳老先生卻一愣,然後臉色微變,接著馬上若無其事的道:“什麽,什麽問題?”


    張厚波沮喪的道:“我知道你們不想刺激我,但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才明白”


    黃俊道:“你說說你知道的事情”


    張厚波道:“其實剛開始我確實不知道我身上出了什麽問題,這麽多年來,我也一直不知道在我身上會發生什麽,我死了,然後活了,很詭異,但對我來說,也很自然,然後我想要知道為什麽我會活過來,於是這麽多年來我一直為此而努力,直到今天,直到這段時間,我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對勁了”


    黃俊道“我想你身上一定有一些我們還不知道的事情”


    張厚波點點頭道:“不錯,你們自然是看出我的問題了,但你們不知道我的問題有多嚴重,事實上,嚴格來說,我也是剛才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這段時間,特別是臨近他們複活日子的這段時間,我發現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我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莫名其妙的開心,莫名其妙的興奮,這種情況在於以前雖然出現過,但不會這麽明顯,可是這段時間卻出現得很頻繁。有時我想,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我實在沒有理由這麽興奮,但我卻控製不住自己。而且,之前的許多行為,包括這麽積極的邀請你們下到水庫底下來探索,嚴格的說,與我的初衷不相符。其實我原本的打算是遠遠的離開這裏,再也不想迴來,這裏的一切跟我都沒有關係”


    黃俊道:“可是你還是留下來了,不但留下來了,而且還做了許多事情”


    張厚波道:“是啊,我不但留下來了,而且還做了許多事情,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前,我們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本來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並沒有反省,也沒有意識到在我身上正在發生的事情,直到剛才,我注意到你們對我的奇怪態度”


    黃俊道:“哦?可是我們對你並沒有什麽不同,你怎麽看的出來??”


    張厚波搖了搖頭,道:“你忘了,我也是一年冒險家,我也經常探險,我要跟各式各樣的打交道,如果我不能察顏觀色的話,我不知道死了多少迴了,所以我自然能夠看的出來你們對我的態度變了,而且變得非常之快”


    黃俊道:“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麽”


    張厚波道:“你們在害怕,你們害怕我知道真相?我不知道你們在害怕什麽,但有一占我可以告訴你們,我知道的事情越多,對你們越有利。說實話,當時我發現你們對我的態度有變化的時候,我以為你要對我不利,所以我故意跟你們隔開距離,我當時想反正我已經進來,在你們身邊一點意義都沒有,你們不但幫不上我什麽忙,而且還有可能在關鍵時刻把我出賣”。


    黃俊苦笑道:“你就那麽想我們?”


    張厚波道:“不是我要這麽想你們,而是我的經驗,我無數次跟人探險的經驗,我不會把我自己的性命交給別人,但是我這麽想,並且這以做的時候,事情卻有了很奇怪的變化”


    黃俊道:“什麽變化?”


    張厚波道:“你知道嗎?當時我一心隻想離你們遠遠的,可是我越往前走,心裏就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似乎這裏我來過,而且我十分的熟悉,好像我在這裏呆過了很多年,我對這裏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同時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轉身,去找你們,把你們帶到這裏來”


    黃俊道:“一個聲音?一個什麽樣的聲音?”


    張厚波苦笑道:“嚴格的說,不是一個聲音,如果真是一個真實的聲音,那事情還要好辦一點,至少那樣的話,問題就不是出在我的身上,但事實上那隻是我內心的一種感覺,就好像我一定要轉身,把你們帶到這裏來,這是我的一個重大使命,當時我不能抗拒自己,我不能抗拒那種意願,後來我還是轉身了,把你們帶了進來”


    黃俊道“於是這時,你發現了我們對你的態度?”


    張厚波道:“沒錯,我本來還沒有注意到你們的態度,但由於我心裏出現的,那根本不屬於我意願的想法,我就對周圍發生的一切十分敏感,所以當時我注意到你的態度,可是你知道嗎?我當時心裏很矛盾,但我看到你們臉上的表情的時候,我知道你們未必對我有惡意,但卻對我抱著一種奇怪的看法,就好像,就好像我根本不是一個人,而一個其他的什麽動物,甚至,甚至我在他的手上發現了一種情緒,那種情緒叫做憐憫”張厚波說到這裏指了指吳老先生。


    吳老先生馬上接口道:“你一定看錯了,我怎麽會有這樣的表情呢”


    張厚波怒道:“你到現在還要瞞著我嗎?不,我,不,這不對,這不是我想的”張厚波說到這裏,然後叫了起來,然後黃俊與吳老先生就看到了讓他們十分震驚的一幕,在張厚波的臉上,地本應該十分憤怒的表情卻變成了興奮,而且是一種由表及裏的興奮,但很顯然,按照此刻的情境來看,張厚波是不可能有這樣反應的。吳老先生低頭看了看時間,正好十五分鍾過去了。


    “不用理它,繼續說說你的想法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們,我們也把我們知道的告訴你”黃俊歎了一口氣,道,說句實話,他倒是挺佩服張厚波的,能夠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的不妥,這不但需要很大的毅力,而且還需要一種自我反省的智慧。


    張厚波臉上表情變得十分怪異,不過馬上又平靜了下來,仿佛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道:“我一生當中,經曆了無數次冒險,我從別人臉看到過許多的表情,有人對我憎恨,有人對我心懷不詭,但我從來沒有在別人的臉上看到過對我的憐憫,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當我第一次看到你們身上這種表情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看錯了,但我看來發現,我沒有看錯,雖然你們掩飾得很好,但我還是覺察出來了,你們對我懷著戒備,又帶著憐憫,我那時再細想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如果我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就不用混這麽多年了”


    黃俊道:“所以,你現在的認為是?”


    張厚波道:“看來不到最後一刻,你們是不肯對我說實話了,我已經被控製了,對嗎?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控製我的那個意識,一定是那個寶物,是他控製我把你們帶到這裏來,表麵上我與那些死而複生的人是對立的,但其實我也是幫他做事的,我們都是一群被控製的可憐蟲罷了”


    黃俊道:“不,事實上,他們比你更可憐,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麽”


    張厚波道:“你這麽說,就是你承認了我的推測?”


    黃俊道:“承認不承認都沒有什麽關係,你心裏已經確信,不是嗎?而且,就你個人而言,你知道這件事雖然殘忍,但至少,也不算是一件壞事,說實話,我非常佩服你,如果我處在你的位置,我也不可能比你做得更好”。


    張厚波沒有說話,卻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越笑越大聲,那笑聲當中充滿了悲憤,充滿了不甘,充滿了絕望,更充滿了一種對生存的渴望和眷戀,但這一切都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


    “黃先生,我知道你是一個奇人異士,我相信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你比我更加清楚,你能告訴我,現在的我,是什麽?我到底是什麽?是活著還是死去,是人還是鬼?”張厚波笑完道。


    黃俊歎了一口氣,道“不,你錯了,你現在的狀態,其實連鬼都算不上,你隻不過是一縷殘存的意識,然後被寶物利用了,我這麽說,你不要難過”


    張厚波道“殘存的意識?殘存的意識?我甚至連鬼都算不上?”


    黃俊道:“是的,這就是你的現狀,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這種事情也很難跟你解釋,你雖然脫離了寶物對你的絕對控製,但你本身隻不過是你臨死前的殘存意識,也就是說,其實你並不存在,也許你的靈魂已經轉身投胎了,但現在的你,絕對不是你”


    張厚波沒有接話,卻沉思起來,忽然道:“也就說,我沒有機會了,對嗎?”


    黃俊道:“你指的是什麽機會?”


    張厚波道:“一個真正複活的機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受製於人,不,甚至那個東西連人都算不上”。


    黃俊搖了搖頭,道:“據我所知的方法,沒有機會,不過我也不敢肯定,上帝會保佑你的”黃俊說到這裏,真不知道說什麽好,那種表情就像對著一個患了絕症的人說著安慰的話,可是怎麽安慰都改變不了這個人會死的事實,黃俊也不想騙張厚波,不想給他一個虛假的希望。


    張厚波道:“我知道,謝謝你,沒有騙我,你很坦誠”


    黃俊道:“其實我對你十分欽佩,隻是事實就是事實,我不知道還能為你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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