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她依舊躺在這間屋子裏,四周的符文還沒亮起。


    箜篌聽了她這話,瞳孔放大,十分震驚,“小姐!您何出此言?您是尊貴的裴家大小姐!您必須得活著!”


    裴雅輕笑一聲,配上她慘白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戚戚然。


    “什麽尊貴不尊貴的,我不過是個凡人而已。”


    箜篌扶著她手臂的手也不由自主地用上了些許力氣,她的臉色一片灰敗,突然出聲打斷了裴雅的話,“小姐!”


    裴雅微微一怔,就聽箜篌已經開口說道:“您是尊貴的大小姐!您的命比任何都重要!您可知道,若是您出了什麽意外,要有多少人給您陪葬?”


    裴雅愣住了,箜篌又接著說道:“整個裴府,一共二百零七人,您死了,所有人都得死!”


    她張了張嘴,最後無力地苦笑了一聲,“我生由不得我,死亦由不得我。”


    這時候,燧岩也走了進來,對著箜篌說道:“都準備好了。”


    箜篌才剛點了下頭,一個守衛又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他臉上的神色有些許怪異。


    “姑爺……姑爺他迴來了。”


    “迴來了?”箜篌板著臉,揚著下巴,冷聲說道:“這時候迴來做什麽?真當裴府是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


    “可是……姑爺他還帶了老爺迴來。”守衛的神色有些怪異,因為他自己也不確定,姑爺這算是帶……迴來的吧?


    箜篌和燧岩同時一愣,異口同聲地反問道:“什麽?!”


    守衛被他們兩人盯著,壓力也很大,但還是指著門外說道:“是真的,已經進來了,老爺似乎出事了。”


    此話一出,裴雅頓時咳嗽了起來,箜篌嚇了一跳,趕緊別過臉去查看。


    此時的裴雅還能優雅地取出帕子擦了一下唇邊的血,她站了起來,說道:“先去看父親吧。”


    箜篌看她隨時都能倒下去的模樣,趕緊伸手扶住了她。


    “小姐,奴婢抱您過去。”


    是得去找老爺,小姐突然出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兩日讓姑爺替她泡了那次藥浴。


    裴雅搖頭,“我還能走。”


    她們一行人才剛走出房間門,就碰上了迎麵而來的秦姝。


    秦姝的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眾人的反應都很微妙。


    秦姝三兩步就來到了他們麵前,將肩上的裴老祖塞進了燧岩懷中。


    “快搭把手,扛了一路,可真是累死我了。”


    裴雅和燧岩等人的目光都隨著她的動作落在了燧岩懷中那人臉上,待發現竟然真的是自家老爺的時候,所有人都慌了。


    他們老爺可是化神期大能,怎麽會落得如此境地?


    “姑爺,老爺怎麽了?”


    秦姝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外出找東西,正巧碰上了老爺,就給扛迴來了。”


    說到這兒,她又看向了燧岩,狀似不解地問他,“燧岩道友,你不是說老爺閉關了嗎?怎麽會在一處海島上?”


    燧岩搖了搖頭,神色冷淡地睨了他一眼,“老爺想去何處,哪裏是我等能多管的?”


    秦姝悟了,“說得也是。”


    說完這些,她似乎才看到了裴雅的狀態很不好,趕緊臉色一變,衝過去將她攬在了懷中,“夫人,你怎麽了?我才剛出去一會兒,怎麽就這樣了?”


    說著話,她便不客氣地將在場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對著他們問道:“怎麽迴事?!是誰將我夫人搞成了這般模樣?!”


    箜篌擰著眉頭,不知道要從何說起,有些事也無法告知他。


    秦姝幹脆直接說道:“你二人去戒堂領罰!”


    裴雅見狀趕緊搖頭,“我無事,你別罰他們了,是我體弱,跟他們無關。”


    秦姝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朝著她的閨房走去。


    臨走之前,還囑咐燧岩,“燧岩,你將老爺送迴屋子,再將整個島上的大夫都請過來。”


    “是。”


    秦姝前腳剛進屋子,後腳便順帶踹上了房間門。


    那門板差點就砸在了緊隨在他們身後的箜篌臉上,箜篌看著緊閉的房門,眉頭微蹙,到底還是停在了門口。


    秦姝將裴雅放在了床榻上,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擰著眉頭說道:“怎的突然失了這麽多血?人身上能有多少血呀,若是流幹了,那還了得?”


    她一邊念叨著,一邊取了一瓶極品培元丹,給裴雅喂下去一顆。


    “夫人,並非為夫舍不得這點丹藥,實在是你凡人之軀,我擔心你承受不住藥力啊。”


    裴雅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秦姝見狀又將手指搭在了裴雅的手腕上,木靈氣順著她的經脈一路往前,幾乎繞著她的身體查探了一圈,最後才來到了她的心髒。


    秦姝收迴了手,臉色大變。


    她這麽弱的經脈,怎麽會有這樣一顆心髒?!


    秦姝想到睿明師兄幾次都曾說過,他丟了什麽東西在裴府。


    想到某種可能,她手指微微一顫,縮迴了手心裏。


    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指尖的冰冷,同時一起涼下去的還有她的心。


    “大蛇,她這是怎麽了?”秦姝想要一個確定的答案。


    謝釋淵清冷的嗓音再次響起,“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秦姝的心跳驟然慢了一拍,謝釋淵又再次幽幽地道:“你們人類總說我們蛇族冷血,如今看來,人類倒是比我們妖獸更要可怕。”


    秦姝無力反駁,她現在隻想知道,“我該怎麽辦?睿明師兄的心髒,該怎麽還給他?”


    謝釋淵聞言倒是詫異地道:“咦?我原本以為你下不去手。”


    秦姝沒有說話,心中卻想著,是她沒有本事,不然她定要將裴老祖那顆黑心掏出來送給睿明師兄。


    謝釋淵洞悉了她心中所想,倒是覺得有些好笑,“不必你親自動手,那隻鶴可不是什麽軟柿子,這顆心髒裏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還迴去了。”


    正是睿明師兄強大的心髒給裴雅續命了二百年,如今力量流失……


    “她應當也就隻有這幾日的活路了。”說這話的謝釋淵仿佛一個掌握生死的判官。


    秦姝的視線落在了異常虛弱的裴雅臉上,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


    她的好夫人,知道自己用了別人心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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