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察長見到牛天苟,愣了愣,待確認來人是誰後,才指了指旁邊的沙發:“坐。”


    “你就是昨天送東西來的……”檢察長坐在辦公桌後問。


    “是。”牛天苟點了點頭,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道,“我叫牛天苟,新星鎮牛崗村人。請問您貴姓?”


    “哦,我姓孫。”孫檢察長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把門關上,然後迴到座位上問:“你送來的那些東西究竟是怎麽迴事?你能跟我說明白一些嗎?”。


    “我在信中不是寫得很清楚嗎?難道孫檢察長沒看過信?”見孫檢察長故意裝傻充愣,牛天苟有些不爽地皺了皺眉,不客氣地道,“恐怕連吳局長都快知道信的內容了,您還會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奶奶的,連吳局長那老狗日的都知道這事了,不是你通的風還會有誰?還他媽在這兒裝蒜!


    孫檢察長聞言暗自怔了怔,承認道:“信我是看了,但我有一點不明白。”


    “您說。”牛天苟掏出煙來,扔給孫檢察長一支,然後自顧自地點燃一支。


    “你怎麽就認定,那些錢物就是吳局長受賄所得而不是他的合法收入呢?”孫檢察長沒有接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問。


    牛天苟吐出一口煙霧,眯縫著眼睛道:“這還用想嗎?吳局長這些年來的工資收入是多少,您應該比我更清楚,可他的家庭財產遠遠超過了他的工資收入。”


    孫檢察長臉上的表情略微一僵,似乎閃過一絲不悅,挪了挪屁股教訓道:“說話要講證據。一個家庭的財產不能隻靠工資收入來衡量,除了工資收入外,他的家人可以有出租、買賣房屋的收入,可以有炒股、買賣基金的收入,可以有其他投資入股的收入,等等。


    “比如農民,他除了糧食收入外,還有養雞養豬養魚的收入,有外出打工的收入,有做小生意的收入,等等。你能說農民的家庭財產如果超出了糧食收入,就是受賄所得?”


    沒想到孫檢察長竟然這樣為吳局長辯解,牛天苟整張臉氣得通紅,連喘幾口粗氣:“這些您們當然可以調查,他的工資收入是多少,租房、炒股、買基金、其他投資的收入是多少,一查,證據不就有了嗎?”


    “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呐。”孫檢察長似乎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算是有些人有一些不合法的收入,你以為就那麽容易調查清楚嗎?


    “就拿受賄這一條來說。給縣級單位領導行賄的人,很多都是這個單位下麵直管部門的負責人、鄉鎮黨委書記或鎮長、鄉長、有利益關係的商人、企業老板等,他們對自己行賄的事有顧慮,對待檢察機關的調查取證采取的是不同程度的抗拒態度,談話、取證很艱難。


    “比如,有的鄉鎮黨委書記或鎮長、鄉長怕自己行賄的問題如實陳述後,以後不但工作不好開展,而且影響自己的提拔使用,對檢察機關的調查取證采取軟抗的態度;


    “有的下麵直管部門的負責人是拿公款行賄,怕以後查資金來源,影響到小金庫的使用,而且多次行賄,怕資金數額達到刑事立案標準,追究個人責任,不與檢察機關配合;


    “有的商人、老板,覺得自己不是公職人員,檢察機關拿他沒辦法,麵對辦案人員更是不理解,甚至還發脾氣。


    “那些行賄數額小的人,相對來說比較配合,但這些又算不上什麽,而那些行賄數額大的人,往往避重就輕,盡量輕描淡寫,搪塞敷衍,談話很艱難。


    “為了找到行賄人或證人,辦案人員有時要不辭辛苦驅車幾十甚至上百公裏,到談話對象的家裏、醫院裏甚至看守所裏進行調查取證。


    “即便是這樣,有些行賄人或證人聽到風聲後,要麽拒不開門,要麽避而不見,要麽不接電話,要麽裝病住院,要麽以學習培訓為借口跑到外麵躲藏起來,致使取證工作陷入尷尬……


    “有的下麵直管部門的小領導,送了錢沒有得到提拔,本來就窩了一肚子火,你再下去調查他行賄的事,他對你還能有好聲氣?”


    說到這裏,孫檢察長歎了口氣道:“有些行賄的事是很難調查清楚的,這不是檢察機關不努力,而是行賄人和證人不配合,他們不配合,拿不到證據,事情就很難辦。”


    “那您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見孫檢察長說得似乎也有一點道理,牛天苟問。


    “怎麽辦?解決問題的辦法不止一個,途徑也不止一條,就看你想達到什麽目的。”孫檢察長幹笑一聲,然後盯著牛天苟道。


    牛天苟不知道孫檢察長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想了想便迴道:“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把家裏建房收費的事和我媽醫療費的事解決了。”


    聽了牛天苟的話,孫檢察長笑了笑:“這個好辦,隻要你和吳局長私下裏溝通一下,他應該能滿足你的要求。”


    奶奶的,牛天苟這迴是徹底聽明白了,原來孫檢察長是想讓自己與吳局長那狗日的私了!


    “您是說讓我與吳局長私了?”牛天苟裝作不明白地問。


    “私了當然是最好的辦法。”孫檢察長眼睛裏閃出一絲亮光,“這樣免得大家都傷了和氣,有利於社會的和諧嘛。”


    “社會的和諧?”牛天苟一愣。


    奶奶的,向建房的農民亂收費社會就和諧了?推倒農民新房的牆砸斷農民的腿社會就和諧了?農民被砸斷腿後派出所不管、建管所不管、法庭不管,社會就和諧了?縱容當官的貪汙受賄、“喝”老百姓的“血”社會就和諧了?


    我cao媽!牛天苟在心裏怒罵了一句。


    “當然。你想想,如果你再繼續鬧下去,檢察院、法院都不得安寧,都得忙乎很長一段時間,還不一定會得出什麽結果。”


    孫檢察長當然不知道牛天苟心裏的想法,繼續道:“而且,如果真查出吳局長有受賄的嫌疑,他對你也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會告你一個‘盜竊罪’,你也會不得安寧,這社會還能和諧得了嗎?”


    “盜竊罪?”牛天苟一怔。尼瑪,還真被薛蓮醫生猜中了。


    “對呀,不管吳局長的這些財物是不是非法所得,畢竟是你從吳局長的家裏秘密地偷出來的,根據刑法規定,秘密盜竊公私財物數額特別巨大的,處10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或者沒收財產。”


    孫檢察長繼續對牛天苟曉以利害:“到時,吳局長可能會因受賄罪被判刑,而你也可能會因盜竊罪被判刑,這樣兩敗俱傷的結果你願意看到嗎?”


    聽到這裏,牛天苟冷冷地一笑,調侃道:“您是檢察長,我想您要先搞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什麽是盜竊罪。根據刑法規定,以非法占有為目的,秘密竊取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盜竊公私財物的行為,才構成盜竊罪。


    “我雖然秘密地竊取了吳局長數額較大的私有財物,但是,我不是以非法占有為目的,而是為檢察院提供證據,所以,構成盜竊罪的要件缺乏,盜竊罪不成立。


    “再者,即使您硬要給我加上一個盜竊罪的罪名,但刑法還規定,全部退贓或退賠、主動投案的,可以不作為盜竊罪處理。我及時把贓物全部交到了檢察院檢察長您的手裏,至少也應算是全部退贓或退賠、主動投案吧?怎麽能按盜竊罪處理呢?既然我沒有犯盜竊罪,何來與吳局長兩敗俱傷?”


    沒想到牛天苟竟然敢針鋒相對地與自己較量,孫檢察長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這小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刁民!


    牛天苟並沒有罷休,而是繼續道:“我倒是為孫檢察長您擔憂,因為刑法規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為其提供隱藏處所、財物,幫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證明包庇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製;情節嚴重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犯前款罪,事前通謀的,以共同犯罪論處。


    “您這樣為吳局長著想,袒護吳局長,到時,吳局長可能會因受賄罪被判刑,而您也可能會因包庇罪被判刑,這樣共同犯罪的結果你願意看到嗎?”


    牛天苟說著站了起來,似乎不經意地道:“哦,忘了告訴您一件事,吳局長的那些贓物我都拍下了照片,已經寄到市檢察院和省檢察院裏去了,您也別在那些贓物上麵白費什麽心思了。”


    孫檢察長呆呆地看著牛天苟,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臨出門時,牛天苟又丟下了一句讓孫檢察長心驚膽戰的話:“如果您鐵心包庇您的老同學,與他串通合謀讓他逃過製裁的話,我不介意讓您家的財物也全部被盜一次。”


    孫檢察長頓時臉色慘白,一動也不動地站在那兒,隻覺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待牛天苟帶上門走了以後,孫檢察長才迴過神來,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然後聲音顫抖地道:“老……老吳,這小子不好……不好對付,他把這件事情捅……捅到上麵去了,並且寄去了照片,我……我實在是幫……幫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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