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任由大唐帝國的威嚴掃地,我一定要重振大唐昔日的雄風”,思慮至此,李純猛地拔出腰中佩劍,狠狠地向書案的一角砍去。桌案上的一封奏折應聲落地,那是一道奏報,一道不怎麽好的奏報,不是奏報的文筆不好,而是內容不太好:為了吞並東川,西川節度使劉辟,將東川節度使李康圍困在梓州。


    劉辟,又是這個劉辟!霎時間新仇舊恨湧上李純的心頭。他還清楚的記得,就是這個劉辟,永貞年間,跑到當時如日中天的王叔文那裏,為他的主子,原西川節度使韋皋鑽營更大的權力。本來是求人辦事,可劉辟的氣焰有點囂張,囂張的過分,他竟然公開叫囂:“太尉讓我告訴您,您如果讓我韋某人兼領三川,那我韋某人就以死相助;如果不給,我們就用別的方法報答您!”心高氣傲的王叔文哪裏受得了這種赤裸裸的威脅,不由得勃然大怒,直接將其轟出了家門。當然,王叔文是個很講究禮貌的人,劉辟雖然很討厭,畢竟千裏迢迢的來了,還給自己帶來了豐厚的禮物。“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王叔文準備也送他一份禮物,隻不過這份禮物有點特別,叫做顏色。聽到風聲的劉辟危難之際突顯其好漢本色,好漢不吃眼前虧。不肯吃眼前虧的好漢劉辟,忽然想到了《孫子兵法》,哦,不對,應該是三十六計,當然是三十六計中的最後一計,“走為上計”。就這樣,見勢不妙,色厲內荏的劉辟鞋底抹油,慌慌張張的逃迴西川。老實說,王叔文這個倔驢,雖然很討厭,但這件事做得還不錯,很合朕的胃口。


    在李純心目中,劉辟就是一隻蒼蠅,雖然咬不死人,卻能惡心死人。這不,李純登基不久,屁股還沒有坐穩,劉辟就幹了一件給李純添堵的事。原來,李純登基不久,稱霸西川多年的節度使韋皋就突然翹了辮子。對李純而言,這是一個機會,將西川真正納入帝國懷抱的機會,所以,一接到韋皋的死訊,李純就立馬任命袁滋接替韋皋的職位。可惜,劉辟不願意。因為,韋皋的死,對他而言,同樣是一個機會,一個成為一方諸侯的機會,他不想放過。


    一路跋山涉水,千裏迢迢前來赴任的袁滋怎麽也沒有想到,他剛剛走到西川邊界,劉辟就請他吃了一碗羹,當然,是閉門羹。進退兩難的袁滋隻好向他的上級,長安,請示。此時的長安暗潮湧動,李純的皇位岌岌可危,無論如何,都不宜妄動刀兵。因此,忍無可忍的李純還是忍了,煞有其事的下詔追認,哦,不,是承認了劉辟西川節度使的合法地位。至於那個袁滋,隻好繼續一路跋山涉水,千裏迢迢的趕迴長安,權當是一次公費旅遊吧。這一迴合,毫無疑問,劉辟勝了,勝的輕而易舉;李純敗了,敗的灰頭土臉。


    結結實實的涮了皇帝一把,劉辟很得意,得意就難免忘形。在劉辟看來,李純和他的祖父德宗皇帝一樣,是個軟柿子,隨便捏。所以,他有了更大的目標:兼領三川。如今的四川,在那個時代,大致分屬於三個藩鎮:西川、東川和山南西道,合稱“三川”。麵對這樣一份貪得無厭的上書,李純當然不會答應。


    雖然氣衝鬥牛,雖然怒不可遏,李純還是沒有動手的打算。畢竟,皇位初定,百廢待興,遠在西川的一隻蒼蠅嗡嗡幾聲,雖然很煩人,終究不是什麽心腹大患,李純現在的興趣是打老虎,不是拍蒼蠅。


    可是,意外發生了,李純沒有動手的打算,沒想到劉辟卻動起了刀子。他下手的對象是李康,東川節度使李康。兼領三川的無理請求被斷然拒絕,劉辟惱羞成怒。惱羞成怒的劉辟決定自己動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於是,他的鄰居,東川節度使李康就倒了大黴,仿佛一夜之間,東川節度使牙門所在地就被劉辟的大軍圍了個風雨不透、水泄不通,李康,堂堂的東川節度使李康,成了名符其實的甕中之鱉。


    告急文書如雪片般飛到長安,這一次,李純怒了,真的怒了!劉辟,你想要朕的三川,可以,不過,要拿一樣東西來換,這樣東西,就是你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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