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華一直到第二天,才看到任傑。


    依然是風塵仆仆,不過這一次任傑拉來了好幾大車的糧食。


    “我代那些流民謝過任大人了!”


    任傑擺了擺手,接過何嘯風遞過來毛巾擦了一把臉,說道:“謝我幹什麽?真正算起來,我才是應該管理這些流民的。現在讓二郎幫管著,我已經承了你好大的情了!如果這事再辦不好,那我去買豆腐撞死算了!”


    雖然話這麽說,但陳風華還是很感謝任傑。


    因為這個醫官,是真的沒有多少私心,自己要求什麽,他就去做什麽,幾乎是無條件支持。


    “不過這一次的糧食不算很好。”任傑放下毛巾,看著陳風華說道:


    “你也清楚,前段時間城裏糧食不多了,所以知府大人雖然處理了糧使,但無濟於事。城裏的大戶們雖然捐了糧,但並不多。而且先被另外三個營地的要走了,餘下的不多。


    這一次我拉來的,是常平倉裏那些陳糧,雖然不至於發黴,但肯定是不好吃了。而且其中……雜糧甚多,甚至還摻雜了其他的東西……”


    任傑沒再說下去,不過陳風華理解。


    “無論如何,能拿到這些糧食,還是要謝過大人了!”


    任傑再次擺了擺手,說道:


    “不必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倒是你……”


    任傑想了想,說道:


    “不如你每餐到這裏來吃?我實話給你說,那些糧食……實在是難以下咽的……”


    陳風華拒絕了這個建議,帶著人拉著糧食迴到了流民營地。


    看到幾大車糧食拉來,新來流民們忐忑不安的心立刻就安定下來。


    還有什麽比能吃上飯更讓人安心的呢?


    陳風華已經給那些先去的流民打了預防針,所以當他和流民們一起喝著帶著黴味的野菜粥時,沒有流民抱怨。


    而灶台那邊的野菜堆,已經增加到了三堆,陳風華可以預見,今後消耗可能就大了。


    當然,等新來的流民都開始采挖野菜的時候,那收支大約能平衡吧。


    不過他也不確定,畢竟附近方圓一公裏內的野菜已經不剩多少了。


    還想挖,就得去更遠的地方。


    但也沒辦法。旱災不解,糧食運不來,就隻能用野菜來充饑。


    陳風華也不是神,無法憑空變出糧食來。


    巧婦還難為無米之炊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在現在流民營已經形成了規矩,先來的流民很好的給後來的做了榜樣,更多的民兵被征召起來,流民營的秩序經過短暫的混亂後,又變得正規起來。


    對於這一點,陳風華和夏無傷算是鬆了一口氣。


    管理二百人的流民營地和管理一千人的流民營地,完全不是同一層麵的事情!


    難度是幾何級數的上升!


    每天光是如何合理的施粥都已經成了難題,一兩口鍋顯然是不行,哪怕十口鍋都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鍋不夠的話,光施粥,都能讓最後一個吃到早飯的人和第一個吃到下午飯的人碰在一起。


    這樣是完全不行的。陳風華還需要讓這些流民幹活,采挖野菜,收集柴火,幫廚,還要為他們自己搭建臨時的住所。


    既然已經收容了這些流民,陳風華就就不希望他們再出什麽事情。


    流民的問題不僅僅是饑餓,不僅僅是時疫,他們中不少人還患有各種各樣的疾病。


    陳風華也隻能盡其所能,給一些病重的患者配製一些藥。


    但,真的是杯水車薪。


    每天光是滿足這些流民的食物,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


    拉來的幾大車糧食,如果按以前的量來吃,恐怕要不了幾天就吃光了。


    好在有野菜,而且加上減量,還有就是後來的流民比較多。因為分戶居住,他們以為一直就是這這樣的野菜粥,所以也沒什麽怨言。


    隨後,營地裏就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任傑悄聲對陳風華說道:


    “這些就是城裏過來檢查流民情況的——實際上我猜啊,就是咱們這一次上報的流民比較多,城裏那些大人們覺得咱們虛報了,所以過來查一下!”


    乘馬車過來的一共三個人為主,跟著七八個隨從,還有一隊護衛。


    他們先是到了任傑那裏,遠遠的看了看流民營地,就先和任傑等人聊了聊,任傑才叫人把陳風華召來。


    兩邊距離不遠,為了方便,陳風華這邊留著一個人,隨時應對那邊的召喚。


    任傑叫陳風華過去的時候,陳風華正在給流民看病,匆匆交待了那個流民一些注意事項後,就戴著口罩趕了過來。


    任傑把情況給陳風華說了一遍,然後就帶著他去拜見那幾位從城裏來的人。


    任傑笑著介紹道:


    “這位是黃嘉才大人,主要負責這一次流民數量的清點和糧食的發放,這一位是柴克儉大人,主要是負責農事,以及善後事務。這一位是負責我們醫官的孟良駒大人,主要是看這一次時疫的處理情況。”


    明顯能看得出來,黃嘉才是這一次的負責人,這是一個五官比較緊湊,但腦袋比較大的中年人,個子不高,屬於五短身才,但看著比較威嚴——主要是不苟言笑。


    柴克儉剛好相反,是隨時帶著笑的人,任傑介紹到他的時候,他衝著陳風華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這次多虧陳大夫及時發現時疫的問題,以及匯報流民的安置問題,看來陳大夫也是有心人啊!”


    孟良駒則是身材比較瘦高,身上帶著比較濃的中草藥味道,看來是專業人士,介紹到他的時候,他衝陳風華點點頭,說道:“沒給你父親丟臉!”


    看來,這位和陳二郎的父親,是舊識。


    黃嘉才幹咳一聲,隔著五六米對陳風華說道:


    “客套話就不多說了,這一次我們過來,主要是看流民的安置情況。有人說你們虛報流民數字,還有人說你們濫用賑災糧食,流言不止,所以知府大人派我們過來看看,這也是對你們的保護嘛!”


    說完不再言語,那邊立刻有隨從過來,隔著三四米,捂著嘴對陳風華說道:


    “現在你去把流民都約束好,大人們要靠近了看。如果讓流民衝撞了大人們,拿你是問!”


    陳風華看著這位一臉方正,說話卻趾高氣揚的隨從,沒迴答,反問了一句:


    “你是誰?”


    “我?”那人冷笑一聲,“我是黃大人的管家!”


    仿佛很自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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